从死亡中逃离

2015-08-27 15:19 | 作者:陆郎 | 散文吧首发

从死亡中逃离

————生死之间的八天九夜

开篇 与死神对话

2008年的5月12日下午2点28分,一场灾难,让整个世界震惊,数以万计的人在一瞬间失去生命。还有数以万计或者是十万计,甚或是百万计的人正在死亡线上挣扎着。他们的生与死牵动着所有关注着这场灾难的人,尤其是他们的亲人。我也是这场大灾难中的幸存者之一,从地震发生的那一瞬间,到最终回到家里的八天九夜,经历了这一身中生与死的磨难和煎熬,目睹了一个又一个生离死别的呼嚎。尽管这场灾难随着时间的推移渐行渐远,但他对一个从死亡线上挣扎出来的人来说,却是心中永远也抹不掉的伤痕。

这八天九夜,有多少惊心动魄的场境;有多少悲欢离合的悲怆;有多少生与死的煎熬;有多少期盼与失望;没有亲身经历的人,他是无法去感受到的。灾难中也充分突显了人性的本能;求生时的自私、同命相怜时的互助、绝望时的挣斗、期盼时的等待、爱莫能助时的牵挂。在生与死面临无法选择的时候,把人性最真实的一面充分地体现出来。只有在这种情况下发生的故事,才会真正触动人的心灵深处,让世人难以忘怀。因此,我将所经历的,我看到的,用我这支笨拙的笔尽量让他们还原,让所有曾经过和关注过这场灾难的人,能从中解读出身处重灾区的人们在面对生与死的真实表现。

我在5.12地震后6天没有和家人联系上,所有亲戚朋友都认定我死了。只有妻子每天还默默地守在电视机前,希望有我的身影出现在镜头前,哪怕是被抬着出来她也愿意我还活着。可是一天又一天,她得到的是失望加失望。每天24小时她几乎没有合眼,门卫室的电视机成了她最后的期盼。她六天几乎没有睡,她也根本无法入睡,每时每刻都在盼望有我的消息。每一次手机响起的时候,她都好希望是我打回家的号码,或是我那熟悉的声音。然而所有的来电都是亲戚朋友在打听我是否生还的消息。有人安慰她说,好人会一生平安,你再等等吧。有人劝她说:你要坚强一些,这个家庭你不能再倒下,上有年迈的父母,下有一双儿女。就这样,她在煎熬中艰险地渡过了这不平常的六天六夜,日日夜夜都在与死神对话。

地震突然降临的时候,妻子正在电脑前看股市行情。最初的剧烈的震荡她还以为是哪家装修房屋的出了事故,待她听下面不断有人惊呼地震了的时候,双脚已经无法站稳了。她从阳台一下扑到床边的位置,蹬起八字脚,看见天花板像麻花一样的扭动。阳台与寝室之间的推拉门来回的撞击,发出乒乓的响声,此时已吓得她六神无主了。整个房子都像在撕裂开来,感觉随时都要塌陷下来的样子。几分钟后,她听见楼下一片惊慌,于是她惊恐万状左摇右幌地飞奔下楼。站在园坝中央,有人说这里也不安全,楼房如果倒下来跑都没地方跑。有人建议到彭州一中的操场上去,那里相对开阔一些。

来到操场,她稳了稳心情。在混乱中她听有人说这次地震的中心是在西安,她心里马上就紧张起来,因为我们的女儿在西安读大学。过一会又有人说震中在汶川,她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因为我刚到汶川才两个月,那里她去过一次,;四周都是山,我所在的公司处在一条夹长的沟里面,想跑是跑不出来的。全家六个人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在这混乱的人群中,此时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不知所措。她又想到读初中的儿子在学校的四楼,会不会有危险,父母这时也不知在何方。于是她从一中操场冲出来,找父母在什么地方,看看儿子回来了没。 好在半小时后,儿子从学校跑回来了,父母也找到了。现在她开把注意力集中在打听消息上,并不停地给我打电手机,手机打不通,她又打我办公室的电话。鬼使神差的,她竞把电话打通了,一个女的告诉她,公司的房子全垮了,但人没有死人,挂断电话她放松了紧张的心。过一会她又把电话打过去想问具体一点。对方很不耐烦并且以高八度的声调显得非常生气的告诉她:“我给你说了,房子垮了人没有死,我没有时间给你说这些”。

尽管这次对方的情绪显得非常的不耐烦,但她却因为得到我公司没有死人的回答显得很安慰,心想,只要我还活着就无所谓。

下午四点左右,天空开始下起雨来,人群中互相在传播拥有手提电脑者收集到的相关消息。过一会,她接到女儿从西安打回的电话,问家里的情况和我的情况,她还兴奋地对女儿说:“家里的人都没有事,你爸他们公司的房子垮了,但没有死人,说不定过两天你爸就回来了。”

由于雨越下越大,想到今晚要在这里过夜,这时胆大一点的人先跑回家拿来了床辅用品和雨具。考虑再三她也冒着胆了回家拿来了相关用品,准备在一中操场上安营扎寨渡过这特别的夜晚。同时,她也在思念中期待着我的归期,或等待着我给她打的电话,可是这一等就是六天六夜。

六天的等待是艰难的,也是最揪心的等待。按妻子事后的表述;她第一次真正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度日如年的感受,她每天都是数着秒针在等待,也是有生以来感觉时间走的太慢的日子。

在西安读大学的女儿没有了我的消息,无心静下来读书,跑到西安二姑妈家里,日夜不停地给她妈妈打电话问我回来没有,头两天妻子还安蔚女儿说可能快回来了,没有我的消息女儿就哭泣起来。可从第三天开始妻子心里就有一种恐慌的感觉,于是她冒着胆子从彭州一中的操场搬回到生活区的门卫室,一天24小时守在电视机前期待着有关我生还的消息。到了第四天,二姐夫悄悄地对我二姐说:“我看希望不大了,理县和茂县的都走出来了,他到映秀才二十多公里,爬都爬回来了。”

二姐夫的判断并没有错,理县和茂县的逃出来到映秀坐上解放军的救生艇,我们公司的所在地就是必经之路,而路程却比我们公司要短几倍。如果我没有负伤或遇难,在他们看来凭我的身体壮况走回来是没有问题的。私下里岳父和岳母也听到很多关于我的议论:有的说看来很悬,都五六天了还没有消息,有的直按判断出我肯定死了,听了这些议论,两位老人心情更加沉重,更不敢把这些议论向妻子说,只在心里默默地为我祈祷着,希望我安全回来。

亲人们已经为我作了最坏的准备,女儿还有一年大学毕业,其所有费用由在西安工作的二姐夫承担全部费用,还在读初中的儿子由两个做生意的外甥提供学费直到完成所有学业。这个计划是秘密商量的,并没有告妻子更不敢给女儿明说。妻子每天要接几十个电话,全是亲朋好友打听我是否生还的消息的。接听电话和看电视新闻成了妻子每天24小时的主要生活内容。尽管这样,妻子还是这样期盼着电话的铃声快快响起,希望有一个是关于我还活着的消息或内容,也希望滚动新闻里能看到她期盼的那个身影出现。六天六夜,多少期盼,多少等待,多少痛苦和煎熬,没有亲身体会过的人是无法去感受这是怎样的一种痛苦。

第六天,都快要绝望的时候,她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告诉她一个关于我最真实的情况,于是她的心跳因此急剧加快起不来……..。

第一章 两岸青山夹美境 一道浓烟锁日月

我所在的公司是一家电石冶炼企业,老板姓尧,来自四川的一个县级市。企业正常年产值在四五千万左右,今年的行情隔外看好,尧总还准备扩大经营范围,利用现有的设备与基础设施,与德阳一家公司合资新开一家冶炼厂。公司地处汶川县桃关工业园区,北距汶川县城57公里,南与汶川映秀镇相隔28公里。在这个工业园区共有6家冶炼企业,其中4家和我们都是同一个行业,生产化工原料———电石。六个公司都分别处在桃关沟差不多三公里的沟渠的两岸,而我们公司处在末端。在我看来,如果这六家企业不是属于高污染企业的话,其实这个桃关沟倒是一个不错的旅游胜地。只是在现阶段的中国大地上,经济利益高于一切,尤其是急功近利的私人老板,恨不能一夜暴富,成为当地响当当的亿万富翁,我们老板就是其中之一。尧总在和我初次见面时就曾夸口说:“现在公司的产值很快就在达到上亿元,新公司成立后公司的产值还要鄱一翻,我的年薪不会少于十万元。”而我正是奔着年薪十万的诱惑来到条夹皮沟的。

记得我于3月12日到这个公司报道的时候,当时天空还下着小雨,然而在这阳春三月,时不时天空飘散的雪花让人感到这里还是生活在冬天。可当你台头看见山上到处都盛开着的桃红李白的花朵时,似乎又让你迷惑不解,这地方到底是冬天还是春天?也许这就是海拔落差的奇异效应吧。回头望,还能看见不远处雪山顶上白皑皑的雪上顶上放出耀眼的光芒。如果说眼前的景色让人感觉到这里空间飘渺的美境,而这桃关沟两岸上游的青山绿水般的美景,会更让你感受到实实在在就是一处世外桃园。如你有幸沿着这条桃关沟往里走,逞现在眼前的这个深山峡谷里的天然景色定会让你美不胜收。好比就是“桃关景色美如画,锁在深山人未识”。

待我将公司的帐务清理的差不多有眉目了的时候,已是四月开初的日子了。一天晚饭后我见天赐良机,远望青山凛冽此起彼伏,近看绿树环绕青翠欲滴。虽然这里与平坝相比略显春寒瑟瑟,但这天的天气确是风和日西,晚境美艳,山风轻拂,小溪欢唱。感觉心情不错的我便叫上财务科的“老”职工小杨,带着新来的叶会计一起,我们一行三人准备向美丽的桃关沟进发,便借机探查一下这传说中的桃关美色,以便为后打发一下晚饭后这段无聊的时光找到一个消遣的出处。

出公司大门右拐向北,就是这条美丽的桃关沟的另一半。我们一路走来,经过一段长约100米的缓坡后,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溪呈现在我们眼前。放眼望去,脚下的便道顺着山脚走向向前延伸,如同是一条铺在地上的腰带,它时而隆起,时而下沉,和这条弯曲的小溪相呼应,让你很难一眼就能看清她美丽的真容。缓坡的顶部有一个算是现代化的建筑物引起了我们的注意,待我们走近一看才发现原来这只是个供山下园区各企业用的水箱,水箱分为前后两个,前面这个是进水箱,后面一个是出水箱,它们之间大概有50厘米的落差。进水箱前端有一根直径50厘米的钢管与小溪连接,溪水就自然地流进了水箱里。出水箱有三根大小不一的钢管,可能是分属不同的企业所有。听小杨说我们吃的和厂里用的都是这个池子里的水。我们好奇地走近池子观看,发现这个足有三四米深的池子里,完全可以看清池底的石块,而且池子里除了少有的几个石块外,几乎看不见有任何杂物。我想这么清澈如镜的水里,如果放养几条鱼该都好啊!

我一边欣赏两岸的美丽景色,我一边感叹这大自然的神奇。当五十公里外的川西平原到处都是桃李争春繁花似锦的时候,这里茂密的山林间也不甘寂寞的绽放出各色花朵,尤其是半山腰上残存的桃树李树,鲜艳夺目的花朵把这翠绿的山色点缀的分外妖娆。而桃关沟里流淌的水似乎更像是上了淡淡的色彩,墨绿中带着晶莹剔透。偶尔,还会看见山凹里雄鹰盘旋在空中,一些不知名的飞鸟在林间穿梭。小溪像一条长长的巨龙躺在山脚下,清澈如镜的水流唱着动听的歌谣汇入岷江,流向大海。时而还看到有对岸山上还时不时的有飞流直下的瀑布呈现在眼前。沿着小溪上行,山峰时而挺拔,时而低垂,错落有致。峭壁下我们从这里经过时,好像回到了远古时代,这里看不见人烟,更没有现代社会的痕迹,呈现在我们眼前的全是青山绿水。

沿着这曲折的山间小道走了大约2公里的地方,远远望去有一座小山横亘在我们的面前,以为此路已到尽头。突然看到前面平垣的山脚下有一片松树林,细细观察好像有房舍在一处开阔地带忽隐忽现,路上时而也发现有羊屎散落在路边的草丛里,突然一只黑山羊看见我们闯入它的领地,警惕地向我们发出咩咩的叫声。

走近小木屋我们才发现,这里原来好像是有人居住过的,两间木结构的房子孤零零地立在这里,从破败墙壁处看不到里面有任何摆设,木屋的侧面是一处羊圈,从木栅栏的腐朽程度上判断,这里早已没有人来料理了,到是小溪岸边的几株松树上拴着的几只黑山羊,让人感到这里似乎还没有与世隔绝。

也许是这里山水的美丽挡不住我们向前的脚步,当我们往前走去才发现,原来小溪在这里来了个急转弯。原来以为挡住我们去路的这座小山也只是大自然的杰作而已,她与沟壑的垂直高度只有200多米的距离,山势平缓,山上葱葱郁郁的斑竹林让我们感到意外,还有那些满山遍野盛开着粉红色花朵的桃树和开着白色花朵的李树,使人联想到世外桃园的美境,要不是看见这山上有一挡高压线路,你也许真以为来到了桃园圣地了呢。我想,如果能在这座山上建一处房子,不论是居家还是旅游渡假都失为一种美好的享受。脚下有一条清澈如镜的小溪,头上看一片浩瀚无边的蓝天。近看周围是满山遍野翠绿色的山峰,远望有高大雄壮的雪域高原,住在这个被大自然美境包围的地方,难道说不是一种幸福和享受吗?或许你还会怀疑是陶渊明的《桃花园记》写错了地方呢。

我们拐弯后发现,这里更是别有洞天,脚下的路已在绝壁边缘,头上看不到天,山崖悬在空中。岩石呈片壮形与地面垂直挂在绝壁上,刚才看见小木屋顶上就是用它来做的瓦。也许这就是人类就地取材求生存,良禽择木而栖寻安息的道理吧。走到这里,我才真正领会了峰回路转这句成语的出处,山路因为绝壁下的水流挡住了去路,原来住在这里或是因为要经过这里的人在小溪上架了一座石桥通向对岸。来到对岸,路显得宽敞了许多,也不再是先前那种坑坑洼洼,乱石丛生的古棧道了,道像是古代车水马龙的官道。细砂辅成的路面上,显得格外平整细柔。走在这样的路上,不论是人行还是马奔,都会有一种舒服的感觉。只是看见路旁边新芽待发的野草,你才会感觉到这里是人迹罕至的世外桃源。

随着这条自然“官道”向前走约100米左右,一块巨石矗立在路的中央,她身材高大,腰围足够三人合抱,身高也不下四米,她好像是从地下长出来似的,四平八稳地站在这里威然不动,她的四周已被荒草包围。她更像是一个哨兵,在这里望风报警。石的顶端还长着几棵小树,小树周围也是被一层厚厚的荒草包裹着,让人觉得她是在故意伪装自己,以便履行她神圣的职责。我们无法推算出这块巨何时到这里安身,它又从什么地方来到这里。走到这块巨石前我们回头望去,才发现因为这个“桃花岛”的出现才改变了桃关沟的流向,使她在这里形成了一个U字型的走向,因为一次又一次的山洪暴发,在洪水猛烈的冲刷下把对面山脚冲塌后致使山的下半个身子至今都还赤裸着,并形成绝崖立壁,绝壁前面是一个宽大的滩涂,可以想像当年洪水的猛烈。原来这里还暗藏杀机,所以上天才安排这块巨到这里来站岗放哨,为南来北往的过客当守护神来的。

在与守护神擦肩而过后,我们又过了一座小石桥,山路在这里折了一个大弯,我们走在U字形路的另一边,顺路而上是一个缓坡,缓坡的宽大平整是山里少见的,这里视野开阔,看远山层层翠叠,环四周青山绿水,如果这里住着几户人家,至少可以生养数十人的生存是没有问题的。我们正疑问之间已近坡顶处,突然前方呈现出几憧砖混结构的建筑使我们眼前一亮,原来这桃园圣地并没有与世绝缘,人间烟火仍然在这里然烧着。

待我们急步走近才发现,这里原来是一座小水电站,电站规摸不大,一个班值只有四五个人。她们对我们的造访并无惊奇,显然她们早已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和工作。而惊奇的道是我们这几个不速之客,想想她们在这里工作,不知是享受还是寂寞,这里远离繁华确不失清闲,这里远离污浊确不失清美,这里远离社会确不失忧然。她们的幸福与快乐也许就在这与众不同之中。

这里的与众不同还在于,她是这大山深处的绝妙佳境。四周山峰重叠,脚下清流奔窜。望山色,横看成岭则成峰。看溪水,迂回曲折绕石流。山涧小路曲径通幽,地上花草含苞欲放。看来真有点觉得不知是陶渊明他老人家写《桃花园记》时走错了地方,还是徐霞客这位先辈畅游时遗漏了这块宝地,使得她锁在深山无人识。有点遗憾吧!

看天色已晚,我们只得抱憾而归。并相互约定,待日后只要天公作美,一有机会我们就到此一游,只当这个桃关沟是我们晚饭后散步的后花园吧。

一路回走,景色依旧,心情依旧。突然在接近蓄水池的路中央我看见一个被砸出的一个新鲜的小坑,我感到很是惊牙。我问同行的小杨这是怎么回事,她说这很常见,一般下过一场大雨过后,山上经常会有滚石飞下来。我抬头向山上望去,看见山上的树草还有一道曾被冲撞的痕迹,有的树枝残了,有的青草折了腰。这位“不速之客”砸到这条便道之后,又翻滚到了小溪旁边,想像的到它是从高处坠落下来的,其杀伤力是非常的强。

难怪在这条美丽的小溪的河床里,除了常见的大小不一的卵石之外,还有很多山体岩石横七竖八地躺在那里。想到那块滚石在我们路过的时候坠落,又恰好打在我们身上,后果是不堪设想,这样一联想,心里情不自禁地打了寒颤。原来这世界里,美丽的外表往往还包藏着凶残的杀戮,看来美丽的外表下面还会暗藏有恐怖的陷阱。我心中突然产生一股不详预感。再看对面的山,山体从半中腰滑落了一大片,在山脚堆成了一个小山坡,给原本青翠如画的山色留下一道深深的疤痕,让人看起来及不协调。来下次要进来观赏这里的美景,除了要选好天气外,还得留意山上的“不速之客”啊!如果在我们路过的时候两边的山体真的是塌了下来,这条美丽的夹皮沟瞬间就会成为我们这一行人的坟场,想想心里都觉得有些害怕。

第二章 天清地静妖风起 死神突然降人间

5月12日,是我到公司整整两个月的时间,这天我按时起了床,准备吃完早餐后迎接新一天工作的开始。

这一天的天气看起来倒是显得特别的温和,既没有下雨,也没有刮风。天空被厚厚的云彩遮掩着,太阳偶尔露一下笑脸。倒是这沟里的几家冶炼企业不断冒出的浓烟,总给我们这些来此不久的人带来一丝不快的感受。这黑黑的烟云卷着炉灰顺沟而上,从我们头上翻滚着漂向沟的深处,一阵黑烟过后留下的是一地的灰尘。所以,尽管我们办公室每天都是门窗紧闭,但办公桌上仍然是手书可识字。

今天我有一个特殊重要的任务,就是迎接汶川县国税局对我们公司新设分公司资质条件的检查。由于我的工作关系到分公司设立的成败,因此尧总特别给我打了预防针,决不能出半点差错。因此早餐后我再次对所准备的相关资料进行了整理,看看有没有有遗漏和疏忽。 其实在两天前也就是本月的10号,我们将公司上月的帐务处理完后,我就和新来的叶会计商量过,要么他先回去休假,他回公司后我再回去休假。对工作非常尽心尽职的易会计考虑到对公司情况还不熟悉,就主动要求推迟休假。于是我就准备10号下午回去休假,然后把妻子带来耍几天,带她再次看看美丽的桃关沟的自然美景,以消除她对我执意来这“鬼地方”产生的怨气。正当我一切都按原计划进行的时候,9号晚上尧总打电话给我说国税局曾局长要来公司检查工作,这才打乱了我们所有的计划安排。然而意想不到的是,因为叶会计主动要求留下的后果却成了我一生中不能释怀的遗憾。

我反复检查了分公司的相关资料确认无误后,静待曾局长一行的到来。十点过后,突然一阵狂风吹来,只见坝子里尘土飞扬,小杨戏称这是妖风,我问何故叫妖风,她说你看嘛,它一会向东,一会又向西,一会又在地上打转转。

我在办公室一直等到十一点半,还没有见到曾局长他们的身影。此时公司职工开始陆续午餐了,当我正准备去问周副总和查主任他们是不是有什么变化时,才正好看到曾局长一行五人来到公司。

因为已是午餐时间,公司周副总,总办查主任和我都建议说先在食堂简单吃点饭再工作。曾局长说;“我们今天的时间不多,下午还要去映秀镇和水磨镇,还是把工作做了再说。吃饭的事情先不着急,先把工作做完,到时在食堂简单吃点就行了。”听曾局长这样说,大家也不好再坚持什么。

于是,我们按照曾局长的要求,先去生产车间看看公司的生产情况。我们便陪同曾局长一行,戴着安全帽,由设备科藏族科长杰扎木科领着,到一分厂的冶炼车间走了一圈。

我对这个行业是佰生的,当我第一次走进这个由钢架支撑着铁皮屋面的特大厂房时,感觉到象是走进了一个没有尽头的黑洞一样,说得形象一点就象是进了迷宫一样,稍不留意,就听到有人大声叫喊,“快让开”,一看头上有行车过来了。刚刚躲过了行车,又听到有人喊“让一下”,这才发现我又站在进料的路线上了,一辆辆三轮推车来回不停地穿梭,推车工的脸黑得和煤矿工人没有两样。于是我赶紧跟着爬上一个钢板焊接的平台上。站在这个平台上环顾一下四周,如同进入到一个没有秩序的菜市场,嘈杂混乱的让人头晕目眩,而且整个车间都看见尘土飞扬。从平台再往上走去,便来到冶炼炉膛前了,一眼望见炉膛里雄雄的火焰,再看到里面翻腾着的熔化后的煤和石灰的混合体,我情不自惊地往后退了一步,生怕一不小心掉进去。我迷惑不解的是,这炉膛前为什么不焊一道隔离栏,烧炉工就这样站在炉膛前往里添料,一不小心掉进去,可能比火葬场烧死人还来得快。我想如果今天没有人带路,走进去就会迷失方向。

待回到会议室时已是12点半了,我将情况作了简明扼要的会报后,将资料提供给检查小组进行审核。下午一点30分左右,工作终于结束了,我心里也是一块石头落地了,一切顺利,总算没辜负尧总的希望。这时总办查主任对曾局长说道:“食堂已经没有饭菜了,我们到桃关饭店吃点便饭。”

我回到办公室准备叫上新来的叶会计一起去陪税务来的客人,相互认识一下也便于今后的工作。咳!这个叶会计,属于那种见了生人就显得不知所措的性格,让他陪客比让他去相亲还难为情,我拉都没有把他拉去,一个大男人显得比女人还面腆。事后想想我当时是不是应该以领导的口气命令他去才对啊!到现在还留下这挥之不去的遗憾。

来到桃关沟口的这个桃关饭店,已是下午的一点40多了,饭店里就餐的客人已陆续离去,店家已在收拾残羹剩菜,见我们来了更是热情相迎。曾局长对我们提示说到:“下午有工作要做,中午就简单一点,不喝酒,随便点一点菜,吃点饭就走。”这时我给尧总打了个电话,一是把工作情况作了简单的汇报,二是告诉他我们正在桃关饭店吃饭。希望他赶来经曾局长见上一面。

而尧总此时和销售部赵经理正在映秀镇的一家企业看设备和场地,为他下一步的宏伟计划作准备,想以租赁的方式租下这家破产企业的厂房,然后再扩大一个车间的生产规模,尽快实现他成为亿万富翁的梦想。尧总告诉我说他马上就赶过来,无论如何要给曾局长敬一杯酒,要我们先陪着。由于尧总这样说了,我们力劝曾局长喝点酒,等一下尧总。好说歹说曾局长总算同意喝点啤酒。

酒啊!酒!你这个东西。说你好时你也好,说你坏时你也坏。有人说过,不好不坏无人爱。而我们的生活中,爱也有你,恨也有你。有人曾感叹说到,啤酒白酒都有罪,喝坏了身体喝坏了胃。曾经有人对酒作了如下的总结;

官场喝酒坏党风,贪腐分子更热衷。有道是,酒杯一端政策放宽,有了情人老婆靠边。

因公喝酒也坏事,硬呈英雄枉送命。有道是,公款消费不计成本,因公就义无人怜悯。

业务喝酒最无耐,喝多喝少看成败。有道是,自掏腰包恭敬上帝,全喝扒下才有收成。

朋友喝酒最轻松,推杯换盏次次空。有道是,有来无往非礼之人,现场直播斯文扫地。

婚宴喝酒最高兴,一生一次必尽兴。有道是,借花献福恭敬宾朋,情场失意借酒发疯。

酒的功过是非一言难尽,只有事后才知是祸福降临。而我们今天因喝酒而得已保住性命,却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只是今天的酒都是向征性的在喝,一桌十人只要了一件啤酒,总共12瓶。一是因为曾局长再三说明下午有工作要做不能喝,二是因为客不饮主不食的原因,我们也是以龙门阵为主,以便拖延点时间等尧总的到来。

下午一点20分左右,我们酒过三巡之后,曾局长再次催却说:“酒就到此为止了,时间不多了,我们下午还有事要办。”考虑到尧总说过,要赶过来给张总长敬一杯酒,我赶紧给尧总打了个电话,问他还要多长时间才能到。

打了电话后我端起酒杯对曾局长说道:“尧总正在回公司的路上,马上就到了,来,我再敬你一杯。”

而这一刻却是我终身难以忘怀的时刻,正当我端起酒杯起身向曾局长再敬一杯的这一刻,突然感觉身子向后扬了一下,酒从杯里浪出来洒在我端酒杯的的手上,并滴到了菜盘里。下意识的我以为自已失礼了,在座的各位都好像以异样的眼光在看我的失态。就在曾局长起身和我碰杯的一舜间,桌上的菜盘子发出叮当的响声。此时此刻大家都楞了,没有一个人说话。

“地震了”。沉静片刻之后曾局长突然大声的说道。

这一刻,心中的这个世界得已改变,生命在此时划了一道红线。不论你是男是女,不论你是老是少,不同的人生遭遇到了同样的灾难。曾经的富贵,躲不过天灾;布衣的平民,也难以避免。每一个生命都在为活着祈祷,确不知上苍会对谁送去恩典。我们都不愿就这样死去,却不知这地狱的大门开得太宽。苍天不应苍生命,大地不领万物情。任凭妖魔掳生灵,放纵死神降人间。面对末日的到来,也只能仰天长叹!谁能活着回家去,人人心里都没底。

第三章 山崩地裂袭来时 各奔东西逃命去

随着曾局长的这一声喊,大家像箭一样的冲了出去。由于我坐的位置在最里面,与房间的小门成对角线,加上房间不大,我左右的橙子现在成了我逃命中的“拦路虎”。我还没有冲出去,大地已经是撕心裂肺。脚下似磨团团转,头上似浪滚滚来。人如醉酒飘飘然,房似拉朽纷纷倒。

待我艰难地冲出房间的时候,同桌的人早已不见踪影。眼前是一片天昏地暗,房屋发出破碎般的响声,大树像醉汉一样东倒西歪,门前那条高压线在空中荡着秋迁似的左右摇摆。让人惊恐地觉得这是世界末日提前到来了。我站在农家的菜地里,没有一点安全的感觉,因为看见头上的高压线随时都有倒下来的可能,四周全是山跨地裂时发出的恐怖声音。趁着还能看见眼前的物像,心想得赶紧找一个安全的地方保护暂存的生命。

左前方有一个巨石,这巨石好像是从山顶上滑落下来的,想必她在这里安身已有些年生了,因为她背上已长满了青苔,还有几株不知名的小树长在上面。这巨石是一个椭圆形,像一个很大的石蛋,有一米多高,石蛋的后面刚好有一个三四平方的窝坑,我想这里也许可以暂且躲避一下随时倒塌下来的高压线和山上滚落下来的飞石,于是我蹲下身来,感觉是缓过一口气。这时心里最恐惧的是头上那条东倒西歪的高压线,也没有去细想这高压线在地震发生后还有没有电,心里只是下意识地想,一旦高压线掉下来碰到我,我或许就立即就会成为一具木碳了。

谁知我刚在这窝坑蹲下来,一群蜜蜂就把我包围了。这时我才看到,原来这窝坑里是村民放养在这里的几箱蜜蜂,她们也被这突然发生的地震震的惊慌失措了,也是真正的发疯了,于是在遇到我这个活物的时候,不分三七二十一的向我包抄过来。我挥舞着双手与她们进行着第二场生命保卫战的博斗。可是,尽管我进行了拼命的反击,但我还是因为寡不敌众负伤了。一瞬间就在我的脸上、手上和脚上所有裸露的地方都留下了蛰伤。为安全起见,我只好又迅速逃离了这个鬼地方。

好在前方朝南两三米远的地方有一排小松树,树径不大,手掌刚好能握住,树与树之间铺放着有几块不规则的小石板。仔细一看,这就是我们刚才吃饭的那家人后园通向高速路的一段石板路,路的两旁边都不规则地栽种着这些杉木树,我想,反正现在逃也没有地方逃,也不知该往哪里逃,干脆就在这里等吧,听天由命。由于地抖动的非常厉害,站是站不稳的,我双手紧紧握住旁边的的两棵小树,身子蹲在石板上,给人的感觉就像坐在手扶式拖拉机上下陡坡,双脚有一种被抛离地面的感觉。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和死神离得这么近,也许我的生命就在剩下来不多的几分钟了,想哭没有泪,想喊没有劲,两眼呆呆的看着已经灰暗的天空,四周全是山崩地裂的恐怖声响。

这时的天空更加是灰蒙蒙的厉害了,大地还是撕心裂肺的抖动着,四周仍然是山体跨塌时发出的巨大的碰撞声响,有点像电影里战斗场面万炮齐鸣的味道,四处消烟谜漫。这声音听起来让人感觉非常的恐惧,心想现在是无路可逃了,说的悲观一点就是只有等死的份了。我还能有机会活着回家么?我心里在自己问自己。地下好像有一条巨龙在翻身,把地面拱得像波浪一样地起复,并发出恐怖的闷响,让人觉得她随时会撕裂出一个大口子,说不定刚好这个口子就在我现在这个地方出现,我掉下去了口子又合上后,我就永远消失了,谁也不会知道我埋葬的地方,后辈儿孙连给我烧香的地方都找不到。我想离开这里,但又不知还有什么地方更安全。这时我才真正体会到人的生命在大自然的威力面前竟是如此的脆弱,看来我这条人命在这样的天灾面前已经是没有选择的余地了,认命吧!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面对死亡的临近。

想到我再也没有机会见到自己的亲人了,特别是我那一双还未成家立业的儿女,心里突然感到一阵酸楚,双眼饱含着凄惨的热泪,非常无助的望着灰暗的天空。此时的心情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绝望。

我在绝望中煎熬,我在绝望中等待死亡。其实我并不甘心就这样离开这个世界,因为我还要为我的儿女的成长继续操劳。只是我已经无能为力,也许死亡就在下一秒。临死前我想对你们说:没有我的日子你们要坚强。

这时有一个老人歪歪扭扭地来到我面前,看他的样子也是一脸的惊魂。这时我回过神来,感到刚才被蜂群蛰伤的地方有点发烧的触痛痒,不免心里有些担心。心想,如果地震没有把我震死,地裂没有把我埋死,高压电线没有把我烧死,这个被蜂蛰的伤口因为得不到及时的救治会不会发炎发烧,然后感染,之后我也会因此而得不到救治而亡。想到这些心里有点不安起来,于是我向老人请教道:“大爷,我被蜂子蛰了有没有问题啊?”说话的声音自己都感觉得到有点悲哀。

“没的关系,过一天就好了,这是家蜂。”听了老人的回答心里总算多了一丝安慰。

这时突然感到天空暗淡起来,我抬头张望一看,只见从南面齐堑堑的有一片乌云铺天盖地而来,这阵式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说得形像一点,她就像平时在电视里看到的大海里掀起的齐头大浪一样,浪头翻卷着浪花,伴随着恶狼般的怒吼向我头上压过来。这时我心里突然想到了世界末日是不是真的就在这一天来了,离这里直线距离只有50公里的彭州会是什么样,家里的老婆儿子和岳父母安全不。

突然眼睛什么也看不见了,只感觉到耳闷脑胀,全身发抖。这抖不知是来自内心的恐惧还是因为地面跳动而产生的,总之是自我感觉完全没有了自主的功能了,只能听任这大自然的摆弄。四周不时传山体垮踏时发出的巨大声响,这时还听到的旁边不远处岷江河水泡哮的声浪。看来我这条小生命注定要被这大地淹没了,被地裂掩埋了,生命已经没有了自我选择的余地了。人的一生虽然有生就有死,以前我也想到过死,但从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一种死法啊!

不知过了好长时间,大概有3至5分钟吧,头上渐渐有了光亮,地上也稍许安静了一些,只是愤怒的岷江河水比先前更加愤怒了,发出一阵阵咆哮怒吼。这时我和这位大爷好像都松了口气似的站了起来,我看见大爷除了一双眼睛还是明亮的外,全身上下全是灰尘,再看我自己想想也不会有两样的,手上有一层灰土已被汗水浸成黑色,衣服上的灰尘在我站起来的一瞬间四散开来,只是衣服早已变了色彩,地面完全改变了先前的模样,分不清哪个是石块,哪个是黄土,而是被一层厚厚的淡黄色的粉尘灰复盖着,灰尘上面有一道道很规则的小型动物的爬痕。

我见过刚出井台的矿工,但我们现在的模样肯定比刚出井口的矿工还要糟糕,矿工出井时必仅头上还有一顶安全帽挡住灰尘的入侵,而我们裸露的头早已被灰土复盖完了,加上因心情紧张冒出的汗水绞织一起,用手一摸,头发成了条形壮一股股的粘在一起。紧接着我想到家里是什么情况,也同时也想顺便告诉家人我还活着的消息,以为自已活过来了,于是我拿出手机准备向老婆打电话报个平安。结果电话打不通了,于是我赶紧把电话关机了,因为我心时明白,这几天是找不到地方充电的,手机里保留的这点电量对我来说是至关重要的。

终于活过来了,心里一下子放松开来。大爷可能是关心着家里的情况向自家方向走去,这块大地上好像就剩下我孤零零的一个人,环看四周,除了灰蒙蒙的天空就是山崩江嚎的声音。我摸出裤兜里的一包软云抽一支点然抽起来,让心情舒缓一下。

烟抽了一半时,我突然想起我的外套还在餐厅,里面有我昨天刚领的3千多元的工资,加上我原来的余款,总额在4千七百元左右。活下来了还要生存,钱是不能少的,于是我壮着胆子向餐厅的方向跑去。

待我急步跑向餐厅时,眼前的一切都已改变了模样,顺着村道两边的民房几乎全成了废虚。房子全部没了顶,有的三楼变成了一楼,平房只剩下一堵堵残墙,瓦房上面的人字架东倒西歪的立悬在空中摇摇欲坠,房中的家具乱七八糟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让人感到的是一种凄凉。还好,我们刚才就餐的小屋因为与正房逞丁字形结构,房子毁坏程度还不算大,只是房顶上盖的大水泥瓦有的落了下来横七竖八的砸在餐桌和橙子上,有的掉在房檐前已四分五裂,还有没有掉下来的水泥瓦悬在房上摆着各种不同的姿势让人生畏,四周的墙壁都已开裂并随时都有倾覆的可能。

走近这间小屋的门口,房间的乱像可以想像,但我没有心再去理会它。我径直走向还挂着我上衣的那个角落里,顺手拿起我的上衣准备往外走时,大地又突然开始剧烈地抖动起来,吓得我奋力冲向门外,一赶子跑了五十多米,来到河堤岸边才停下来。这时地下还时不时的抖动着,周围的山体还时不时的传来垮塌的声音,只是强度都没有那么大了。我想,现在我该坐下来静静心情了,想想下一步该如何打算,于是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我找了一块稍微平整一点的石头,选择一个离大树远一点,离高压线和高压电杆倒下来都打不着的地方坐下来,再次抽出一支软云点燃,望着四周的破败的景像,一下子才真正感觉到什么叫六神无主了。接下来该怎么办,我不知道。我一边抽着烟,一边胡思乱想地理不出一点头绪。看天空,头上就像是有一股灰蒙蒙的妖气在包裹着我;望四周,山体就像一个开肠破肚的恶魔在府视着我一样;而地上除了还能看到我跑过来时还留下的脚印外,整个地面上都铺上了厚厚的一层淡黄色灰尘。只有细心观察,才会发现平滑的灰尘上面有一道道纵横交错的爬痕。此时我感到有些无所适从,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生活。难道我就这样客死他乡?我来这里的时间不长,虽然到刚才那家餐厅吃过几次饭,但从来没有单独出来看过这里的环境,这里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莫生的,现在坐下来才有机会打量起这里的环境壮态,也为自己明天或后天从这里逃出去找到一点有用的线路方向。

面前这条河原来是桃关沟的尾水,在这里她和岷江汇合,顺流而下,岷江左岸是一条新修的213国道,右岸则是先前修的老都汶公路317国道,横跨桃关沟的213国道上的是桃关大桥,桃关沟尾水的对岸是新建的居民点,也就是原先住在桃关沟沿岸的藏羌民族,因为这里开发为阿坝州的桃关工业园区后,所以在这个岷江和桃关沟交汇处的三角地带修建了这个移民安置点。由于新修的安置点质量还算好吧,几乎没有看到有倒塌的房屋。桃关大桥下方差不多2公里处就是213国道著名的彻底关遂道。我的右前方不远处是一座横跨桃关沟的小桥,也是这个工业园区所有企业通向都汶公路的必径之路,因为老的都汶公路在这里拐了的个弯,从右岸经过老桃关大桥与新修的213国道相向并行致前面的草坡乡。小桥的右岸旁边的进厂路边原先有一个修理店,上次我赶拉货的顺风车回家时,因为车子抛锚时正好在修理店门口停下,还和两个师傅交谈过,从我现在坐的位置看过去,修理店已没有了踪影,不知两位师傅能否躲过这一劫,如果他们在地震时正好在店里面,看样子是凶多吉少。

我的左边就是213国道横跨桃关沟尾水的一座大桥,或许就是桃关大桥。从桥下可以看见岷江河奔腾咆哮的江水,视线穿过桥孔向远处望去,还能看见老汶川公路桥上面还有一辆车停在桥上,由于天空灰蒙蒙的,看不清那是一辆货车还是一辆公共汽车。而老汶川公路却没有了踪影,呈现出的是从山顶直至江面的斜坡,斜坡上已没有以前翠绿的植被,取而代之是砂砾石块。想到那辆车如果再快几秒钟冲过桥去,那车里的人````````,想到这里我心里惊不住打了个冷颠,也不敢设想在那条公路上奔驰着的车辆在地震发生的那一瞬间可能发生的情景,那条路我来回走过几次了,如果今天曾局长他们早早就到我们公司来把工作做完了,地震的时候也许我就在某一个路段上,想想都有些后怕。而且从眼前的这一段路看,已经看不出那里还有路的踪影了,其他路段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第四章 劫后余生心慌乱 孤岛待援盼救星

大地暂时算是平静下来,现在最不能平静下来的是感觉自己还活着的人了。桃关沟的右

岸是这个工业园区的进厂公路,现在公路上成群结队的人从里面涌出来。如果不是他们身上带着花花绿绿的行理,你一定会误会他们都是刚出井台的煤旷工人,因为他们每个人的脸上,身上全是灰尘,钳在脸上的的两只眼睛透露内心的无奈和恐惧。还有的人在来来回回的奔跑着,看样子是在寻找自已失散的亲人。这场景很像是看过的二战电影里那些逃难的人,个个惊慌失措。没有想到,电影里才能看见的场面被我亲身经历了,

我想我不能就这样一直在这里坐下去,既然逃过了这一劫,也还得想想下一步该咱办。于是我起身向路边人们聚集的地方走去,去寻找自己求生的出路。

这时我听见有人在大声喊话,还有几个人一边用手指向同一个方向,一边劝阻一些不知所措的人都到一个地方去集中。我估计是当地干部或是某企业的领导在组织人们有序的避难,于是我也下意识地向他们聚集的地方走去。

我走到路边的时候,看见有人在商店里买东西,下意识的感到必须想办法自救才行。于是我也挤上前去看要买点什么,见别人买的几乎都是食品之内的东西,我也毫不迟疑地买到了十封早荼饼干,准备在逃命的路上充饥。因为我也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会是什么样,吃什么?住哪里?有这十封早荼饼干,对付一天算一天吧。

我随着人流往前走着,突然身后传来急却的脚步声和叫喊声,“让开点!”“快!”我闪开时,看见有四五个人用床板抬着一个人急步跑着,后面陆续的还有人背着伤员走在队伍里走来,被背着的人后面有人扶持着走在这支杂乱的人群里。看来这场灾难已经造成了有人员负伤亡了。

当我来到这个安置小区的中心位置的时候,看见了国税局曾局长他们也在这里了,我上前和他们打招呼。曾局长见我脸上还是黑糊糊的,关心地对我说:“那里有一个水管,你去洗一洗吧。”

我洗过脸过来向曾局长打听中午同在一起吃饭时我们公司查主任和周副总他们时,曾局长告诉我说:他们回公司去了。这时我突然意识到。自已是一名共产党员,差不多就要成为公司领导了(因为杨总说要尽快任命我为公司的财务总监),在这个灾难面前不能这样自私的只顾自已,至少我也得关心一下我们财务部的两位同事现在是否安全。于是我转身逆向人流,急步向公司走去。

可以说这条路上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繁忙过,震后余生的男男女女,带着自已简单的行理,惊慌失措地跟随着这支自发组成的逃难大军向这个相对还算安全的孤岛聚集。接下来该怎么办,谁心中都无数。

走在返回公司的路上,两旁的景像已是惨不忍睹。厂房倒了,能看见里面的机械设备东倒西歪的乱了套,有的地方还在冒烟;宿舍垮了,露出了里面的床铺和生活用品,还有的地方巨石把三楼砸毁后搁在二楼的位置;围墙垮了,残存的一段也是一副站立不稳的样子;路面七撬八拱的破碎了,路上横七竖八的摆满了从山上滚下来的岩石;左边的山体好像矮了一节,从垮塌下来的形像上看,这些山体并不是我想像中的岩石体,倒像是堆积起来的砂石混合体,一垮就是一大片,山上现在几乎看不到原来的植被或树干,而是光秃秃像一个沙场,有的地方将山脚旁边的宿舍覆盖,露出变了形的窗台和门面,里面是否有人在睡觉,能不能及时逃过这一劫,真的让人很是担心。有的地方山体将厂房挤变了形,厂房里成了砂石场,厂区里到处是滚落下来的岩石,看了都使人感到心颤,如果当时有正在上班的工人,后果正是不敢设想。右边的山要高得多,看起来垮塌的没有左边的厉害,但是沿路的滚石几乎来自这边。每一个余震波来时,都能看见从山顶上有滚石下来。滚石顺着山坡翻转的时候,发出阵阵碰撞声,有时看见他们在半山腰腾空而起,形成一道抛物线后再翻滚下来,让人愄惧的感到象是一只猛虎在下山,气势汹汹。

时不时大地抖动一下,山顶上又发出一阵阵乒乒乓乓的滚石声,吓得路上的行人赶紧又停下来惊恐地张望四周的动静,确认安全后又再继续前进。

待我行进了一半路程的时候,遇到了我们公司二分厂的办公室寇主任。“老庚,你上去干什么?”因为这位藏族主任和我是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的,所以他平时都叫我“老庚”。“我想上去看看。”我显得有点语无伦次的回答他道。“看什么啊看,快转去,”他用命令的口气对我说。“这么危险你还往里面去。”他补充道。

“小杨和叶会计他们不知怎样”?我关心地问他。“他们没有事,都出来了,周副总他们带着的,在渣场集中了。”

这个渣场是我们公司二分厂对面的一个人造小山坡,是因这个工业园区的建设而形成的弃渣场。因为她地势相对较高,洪水淹不着,加上是在这条桃关沟一个开阔的地方堆积而成,两边山上即使有滚石下来也不会直接冲到坡上,所以周副总他们选择这里避难应该说还是相对安全。

寇主任见我有点犹豫不决,催促到:“走吧,厂里的人全都出来了,这里不安全,到下面去。“

当我还在犹豫之时,寇主任已离我有十步之远了,寇主任的家就在桃关村上,与我们刚才就餐的桃关饭店不足50米的距离,看他急匆匆的样子,想比也是关心着家人的安危。

在这个突如其来的大灾面前,是容不得我们的行动再有犹豫不决的,于是我也走紧随着已惭稀少的人流往回走,心里祈祷到我的两个同事的安全。

在半路上,我见很多人围住一辆小货车在购买所有能吃的东西,很快货主就大声地说到“东西没有了,不卖了”。我说我想买一瓶水,货主看都没看我一眼地回答我说:“没有了,卖完了。”看样子他们也是准备驾驶着这辆小货车离开这里了,想比他们留下的货也是为了自家备用的,所以不愿再卖了。女主人回过头看我还站在那里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便从一个纸箱里里拿出一瓶500克装的饮料给我。我感激地接过饮料付了三元钱后,小心地把它和先前买的十封饼干装在一起,心想她还没有买高价,现在就是10元一瓶我也不会计较了,怀着一份感谢之情我便急匆匆地跟着逃难的人流向孤岛进发。

来到这个移民安置点时,感觉这里已是人满为患了。有的是三五成群地坐在地上,有的是还扛着行李来回的穿梭,有的是满眼泪水的在哭泣,这场面使我一下子想到了以往在电视里看见的战乱中的非洲难民营的情境。

“钟经理,”我突然听见好像是查主任在叫。我回头一看还真是查主任在叫我。

“我到处找你”,查主任对我说道。“我和周副总回公司时,走到半路上我想起你咋不见了,我就对周副总说,公司也有很多人都到下面去了,我下去招呼到。你回公司看看情况,我转去找找钟经理。”在这样的灾难面前受到关怀,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激。

“请各公司领导和桃关村的干部过来一下”。这时有一位年青人站在派出所门前的梯坎高处大声地通知,后来才知道这位年青人是这个园区一家国有公司保卫科的干部,曾是一名武警战士。查主任叫我一起过去看看情况,我这个还未任职的“公司领导”算是提前履行自已的职责吧。

税务局曾局长在和各公司的领导分析了情况后,宣布成立一个曾局长为总指挥的临时指挥部,成员由各公司在场的领导组成,并综合大家的建议提出几点要求。第一,因为这个工业园区的几家企业生产的都是电石,属于化工产品,遇水就会然烧暴炸,电石因遇水释放的气体大量漂在空气中,遇明火也有爆炸的可能;地震后地下也许会有瓦斯冒出来,所有人员不准抽烟,不准打打火机,不准打手机。第二,各公司务必负责召集自已的公司的人员;并由专人负责做好统计;第三,各公司的伤员由各公司安排专人负责照顾,根据村医务室的条件尽可能作出处理;第四,告诉大家不要慌,不要乱,相信党中央会尽快派解放军来求援的;第五,各公司派专人尽量把食堂的粮食抢出来,由指挥部统一集中,每天定人定量发放。

临时会议开过后,各公司迅速按照要求进行布置。这时天空下起雨来,地上厚厚的灰尘慢慢变成了泥桨。我的工作职责就是做好公司人员的统计工作,查主任帮我找了三页打印纸和一支圆珠笔,藏族老庚帮我找了一根木橙和一把雨伞。这时我身边就围了几十号人,因为我大都不认识,我只好让他们自报家门,叫什么名字,在哪个车间上班,然后我一个一个地记录下来。按照指挥部的要求,必须是本人亲自来登记才算,不能让别人代为登记,第一是避免重复登记,最重要的是担心因为有人受伤或失踪了造成错误登记。对于个别因负伤不来到我这里来登记的,我必须亲自到场去核实后才能登记。我听查主任说,我们公司全部职工人数在450人左右,正常上班人数应在300人左右,有的因倒班回家了,有的人今天倒班后正在回家的路上,而有的因要接班可能在来公司的路上,大概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来我这里登记的人数只有90多人。每隔一段时间,查主任都要过来问我登记有多少人了。因为现在谁都不清楚这场地震中有多少人遇难或受伤,从各公司不断传来的消息分析,估计被埋或已发现遇难的人至少已有几十人了,最终的遇难人数有多少谁都无法预料。

我的工作算是暂告一个段落了,这时我也有意识地去听取人群众里谈论的有关地震发生时那一瞬间新闻。并知道了几个片段的悲惨故事。

我们公司的一个守门大爷,在地震发生的时候,本来已从屋里跑出来了,当他跑到球场中央的时候,山上落下的一块巨石“嘭”的一声砸在球场上,这时一块飞石正好砸在他的头上,只见他应声倒下,血从头上流出便没有了动静。我们公司二分厂的一对郎舅兄弟,同时住在一个寝室里,地震发生时,郎兄先一步跑出来,舅弟后面跟着在跑。跑在前面的郎兄听见后面哗啦啦的一阵响,回头一看,舅弟只有大半个头和一支手还露在外面了,眼睛睁的圆圆的望着他,整个身体都被垮下来的山石掩埋了,面对继续从山顶不断滚落的石块,当哥的也是无力回天,眼睁睁地看着弟弟消失在废虚里。我们公司二分厂的一名女工,地震发生时还在宿舍里睡觉,当她被震醒后只穿着内衣裤就往来跑,也是跑到宿舍前的坝子里的时候被山上滚下来的飞石击中失去生命,还有几个没有跑出来的就可想而知了。

我还听到了修理店那两个年青师傅遇难的消息,因为他们是当地人,地震过后他们家人跑到修理店去看时,整个修理店已经没有了踪影了。因为这个修理店是顺着后面的挡土墙搭建的临时性房屋,而这个四米左右高的挡土墙又是用条石干砌而成的,面对这个八级大地震至然是不堪一击,后果就可想而知了。

这个时候你只要往人群集中的地方一站,到处都是坏消息传来。

雨越下越大,随着余震不断的在发生,周围的房子又不停地发出叽叽咯咯的响声。梢微大一点的余震发生时,就会看见两面边的房子在抖动,让人不得不把心都提了起来,因为我们公司集中的地方,两边都是四层的楼房,这个坝子虽然有近40米的宽度,但它给人一种被夹在中间的感觉,让人感到很恐惧,作为一个外地人,我不知道这里哪里还有更安全的地方可以去,无赖之下我只有小心翼翼地观察余震发生时两边房子的动静。

夜色降临的时候,各公司再次接到指挥部的通知,要求各公司选派六名青年职工组成巡逻队,巡逻队分成小组,实行24小时巡逻,每个小组值班2个小时,主要任务是观测桃关沟来水情况,岷江河涨水情况,如果出现洪水漫上平地,所有人将撤离到213国道上去。同时对指挥部宣布的几条纪律的执行情况进行监督,发现有人违反坚决制止。巡逻队每次交班时都要向指挥部汇报一次情况。

由于雨一直在下,很多人都成落汤鸡了。在我统计人数的时候,雨水顺着雨伞滴到我的背上,早已经把我穿的内裤都浸透了,这时才感觉到一身的不自在。尽管感觉到非常的难受,但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好强忍着。

夜晚降临的时候,指挥部为各公司发放了塑料薄膜,也就是农民种大棚疏菜的那种,大家只好用手撑着顶在头上躲雨。中间的人有的蹲在地上,有的站着,只有位置在边缘的人伸手握住薄膜的边缘,使这个宽大的薄膜形成一个伞面。但很快中间的位置就聚集起了雨水,站在中间位置的人用力向上顶一下,雨水就从中间流向低处的地方,最后被顶落到薄膜的边上发出一阵“哗、哗”的响声泼向地面,遇到有人举着薄膜边源的人位置较低时,一股水就从他的袖口灌进去了,这个人赶快换过另一只手举着手中的薄膜,但他们并没有去责怪谁。

站在薄膜下面的人时间久了,蹲也不是,站也不是,感觉到很不自在。有个别胆子大的干脆就站到楼房的屋椽下,但每当遇到大一点的余震的时候,房子就开始不停地幌动起来,躲在屋椽下的人又赶紧跑到坝子的中央,惊恐万状望着正在发出撕裂声响的房子,担心房子垮下来。躲藏在薄膜下面的人也敢快跑出来望着正在摇幌的房了,借着地下闪出的光亮,我发现站在园坝中的人个个都似落汤鸡一样,呆呆的望着两边在余震中幌动的楼房不知所措。

我因为有一把雨伞和一条小板凳,我靠在园坝中央的一辆面包车旁边,虽然我的上半身是干的,但下半身早已经湿透了,尽管身心都已经非常的疲惫,但惊恐的心还是随着一次次余震的发生跑到靠近中间一点的位置,以为这样会安全一些。虽然没有电,但远处不断闪出的地光不时会给大地带来一丝光亮,但这光亮带给我们的不是希望,而是一种恐惧感。借着地光我看见,站在园坝中的这些男男女女,就像是一尊尊泥朔的雕像,呆呆的望着面前的那幢楼房。只有当他听到另一边的楼房发出异常的响声时,他(她)们才会回过头来,全神贯注地观察着这边随时可能要发生的意外情况。

这是我人生中渡过的最恐怖的一个夜晚,站在没脚的泥浆里,背上和下半身已经湿透了,神情紧张地观注着余震时两旁的楼房会不会倒下来。不时听到远处山体垮塌时发出的声响,就开始担心我站的地方会不会下沉或开裂。四周不断闪出的地光更让人感到这是否就是末日之光。不知是什么时间,山沟里传来一阵阵爆炸声,有人说这可能是电石遇到水后发生了爆炸,听到这样的话,大家都显得非常的紧张。因为电石然烧会产生可然气体,如果再遇到地上因地震冒出的瓦斯,我们这里也许就会成为一片火海。有人这样说过,至于这种说法是否专业,我无从考证,但我相信现在每一个人都会认同这样的说法。再说这两种气体都是对人体有害的,即使不会爆炸,也会给我们造成伤害或者是死亡。这样一想,双脚竟然有点发软起来,担心这样的情况马上就要降临。随着山沟里一声接一声的爆炸声传来,像雷电一样的光亮把这黑夜照亮了许多。借着这火光,大家看到有一股浓烟冲向天空。这时,几乎所有的人都向山沟的方向看去,有的女人抱着男人的腰发出“呜”“呜”的哭泣,如同是对亲人和生命作出依依不舍的最后告别。这爆炸声大约持续了一个小时左右,也许是耗尽了他所有的能量,大地又重新回到了黑暗之中,这些被包裹在黑暗中的人们反而显得平静了许多,又重新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位置。雨开始小了下来,大地也稍为安静了一些,在这慢长的夜晚不知还会发生什么,没有人能知道,人们只有在煎熬中等行天明。

后半夜的时候,查主任悄悄来到我身边对我说:“把你的饼干拿一封给我,我饿惨了”。这时我也才突然感到自己也是饥肠辘辘了,只是心里一直关注着是否还有没有活着的可能,竟然把吃饭的事忽略了。中午没有来得及吃饭,晚上没有地方吃饭,现在才有机会想起肚子里没有东西,于是我也拿出一封出来吃起来。

这是一个不眠之夜,大多数人都无法入睡,但下半夜的时候偶尔还是能听到打鼾的声音传来。大部份人是站着的,站累了又蹲下,地上全是泥桨,想坐也不能坐。有的人从当地村民那里借来了板凳坐,就算是一种享受了。最高档的享受就是能坐到车里的人了,与这些露天坝头的人来说,他们相对地安全一些又能避雨。有的人爬上货车箱上,头上顶着一块塑料袋坐在车箱里;有的人随便找一个东西垫在地上,钻到货车的底下躺着,有这个待遇的人也算是很不错的了:不过这时的人们谁都没有心思去计较这些,而担心的是接下来怎么办。

因为睡不着,烟瘾大的人有点难熬了,个别人因为忍不住便偷偷地抽了起来。当他刚点然估计才抽了几口就被巡逻值班的发现了,马上就听到有人在大声地制止道:“哪个在抽烟,敢快灭了”。后来又听到有人补了一句:“为了大家的安全,都自觉点哈”。没有听见有人反驳,被制止的人自觉的把点然的香烟灭了,必仅大家都明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评论

  • 陆郎: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看到人性在灾难面前的真实表现…
    回复2015-09-02 11: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