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死亡中逃离(第十五章精疲力竭逃生路危难时刻遇救星)

2015-11-22 19:39 | 作者:陆郎 | 散文吧首发

脚下这段路是今天走过的最好的一段路了,柏油马路的路面上只有零零星星的几块落石摆在上面,左边是岷江,右边是绝壁。虽然周围的景象有一种四面楚哥的感觉,但必仅我们可以直起腰板向前走了。由于我心中还在挂牵着那位不幸的司机,所以我一个人掉落在队伍的后面,走在前面的工友还断回头招呼我走快点,我这才从杂乱的思绪中调整过来,加快步伐向前跟进。

前面不远处又是一道213国道的挎江大。从大桥下穿过不远处就是我们现在行进的这条老都汶公路的跨江大桥,大桥不高,加上前方因山体垮掉下来的巨石堵塞在江里,江面被抬高了许多,有的地方因为江水冲撞在矗立在岷江河床中的巨石上面,掀起的浪头翻腾过来扑向桥面,远远看去,这座桥的桥栏已经像篱笆一样的东倒西歪的了,使这座桥成了一座几乎成了一座裸桥。工友们友好地集中在桥头的地方等我,我一个小跑跟了上去。

待我们正准备向前行进的时候,迎面走来了一支雄纠纠气昂昂的解放军队伍,于是我们一行只好呆在原地,以特有的方式目接他们的到来。解放军的队伍是两排并列的队形,当他们走到我们面前时,我看到绝大多数战士都在二十岁左右,有的战士还是一脸的稚气,看起来就是一个刚入伍的新兵。他们每个人的背后都有一个背包,估计也有二三十斤的重量,见此情境,我心中不免为他们的安全担起来,想到我们赤手空拳都难以爬行的险境,我们这些年青的战士却是重装在身,于是我情不自禁地对经过身边的战士说:“解放军,你们要注意安全啊!前面的路很危险。”在我的带领下,我们所有的工友都陆续地对经过的军人大声提醒说:“解放军你们注意安全。”在生死关头我们看到了解放军的队伍,心中有一种特殊的亲切感,我们的祝愿都是发自内心深处的。

我们一行此时全都站在原地没动,一边向解放军提示说前面的路很危险,一边提醒他们注意安全,就在这支队伍全部过桥后,我们还在向他们远去的背影挥着手。因为在我们心中,他们就是最亲近的人,看到他们的到来,所有困在孤岛的人就有了希望,尽管我们现在已经离开那个与外界失去联系的孤岛,但我们仍然为他们的到来感到欣慰,就像走在黑里突然看到天空出现了明亮的月光,精神也为之一震。

这座桥虽然没有垮塌,但桥面也是裂痕累累,已经东倒西歪的桥栏像是一个失去胳膊的残疾人,裸露着伤痕累累的肢体仰面朝天,加上桥下面滚滚奔泻的岷江黑浪凶涌,走在上面感觉就像是走在一道摇幌着的索桥一样,让人心里产生一种畏惧,生怕一不小心掉进黑浪滚滚的岷江。其实与前面我们走过的险境相比,过这座桥并不算太难,但走在桥上却有一种走向深渊的凄怆感,因为走到桥的中部,我下意识地环视了一下四周,破碎的山峰还有零星的滚石飞奔而下,有的落到位山脚发出一声闷响,有的弹射到江中,溅起一柱浪花。呈现在面前的是:两岸山色无美境,桥下黑水掀恶浪。处在这样一个四面憷哥的地方,你又如何会不感到胆战心惊。走到桥的另一端,双脚都还有些不听使唤地颤抖。

桥头像是一个小水电站的出水口,这里明显是一个较为集中的居住区,这里有民房,也有像企业办公或厂区的建筑物,我想这也许就是听说的草坡乡的草坡电站吧。路的两边还有商铺,尽管商铺都是关门闭户的没有开,但也会让人感受到这里昔日曾经的热闹场面。在路边宽敞的地方搭建有临时棚屋,大多数灾民都在无聊的抽烟或闲聊,而这条老都汶公路在这里拐了九十度的急弯。

与桥正对面的是一个厂区的大门,大门口摆有几张条形桌,桌子上面堆积有很多方便食品,地上摆放着一箱箱矿泉水,有几个年青的志愿者看到我们到来,问我们需要什么,一个人可以领一代食品和一饼矿泉水,我们中有几个已经把走时分到的饮料喝完了的工友,各自要了一饼矿泉水,因为走时每个人都发有干粮都还没有吃,大家都没有去领方便食品。

我们中有工友向路边的当老乡打听前面的路况,他们告诉我们说:“前面的路已经被埋了,你们再往前走200多米就要往上走一点点,从一个园子里穿过去,然后钻隧洞到汶川。”

我们道谢了老乡后,按他们指定的路线向前走去。如老乡所说,前面的路已经被垮掉的山体掩埋了,并且路面也是明显的下沉断裂了,整个路面被山上滚落的山石和泥沙复盖着,垮掉的山体与江面形成一个新的斜坡。从原来路面上边的这个农家小院穿过去,一道经过无数路人踩踏过的“新路”呈现在眼前,也许这段路的两边原先还有人居住,但现在却看不到一点痕迹,我不敢去想象,如果真的有人居住在这路的两边,显然已经被埋在下面了。

但我们正在穿过的这一家,房顶已经是千疮百孔了,几根还未完全断裂的屋架悬在空中摇摇欲坠,室内的家具东倒西歪的挤在一起,所有的墙壁都四分五裂了,只有房前屋后枝残叶败的树木还在哭泣着。这样的场景,现在只能用废墟来形容。

穿过这个曾经热闹的企业与民居混合杂居的地段,天空的太阳赤裸裸的照射在这显得荒芜的地面上。让人感到地上有一股热气在往上冒出,蒸得行人直冒汗珠,我用手甩一把满脸的汗水,手掌心上就形成了一道道水花纹图案,至于脸上是一幅什么样的图形就无从考证了。

也许是我年龄大了体力跟不上,也许是我心事重重注意力分散,整个路上我都是在后面当尾巴。前面走得快的工友已经在爬向隧道口的方向,他们站在高处向落在后面的我大声招呼:“钟会计,走快点。”

听到有人招呼,我抬头看过去,前面的工友好像是站在一个赤黄色的土坡上,但把细一看,这原本不是一个原生态的土坡,而是被从山上滑下来的山体复盖了的一座断桥的桥头一侧,而这座桥还有四个桥墩还光朵朵矗在江中,整个桥面已经不复存在,只有靠近对岸的一处,有一截桥面还坚强地伸出一只断臂,断臂的边缘露出的钢筋挂着混泥土块的残渣,像一串糖葫芦一样悬在江面上。还有一孔桥面被拦腰砸断,一段掉落在江中混泥土桥面与桥墩形成一个三角形,另一段残留的混泥土块连着钢筋悬挂着。立在江中的桥墩,有的已经东倒西歪了。断桥的四周,还看得见从山上滚落的巨石立在其中,由于我们行走的这一边的山体垮塌的非常厉害,把这段岷江强行挤向对岸好几十米,河床显然在这里被抬高了很多,使得从上游奔泻而来的洪水在这被挤窄了的河道里显得格外的愤怒,它奋力地冲撞着挡着去路的桥墩和掉落在江中的巨石,并掀起阵阵巨浪。

回眼仰头望向左面这座山顶看去,心里顿时感到一阵惊悸,高高的山峰像是被活生生地削去一半,剩下的一半像一个开肠破肚的恶魔怒视着下面,它的下半身看不到一点点绿色的东西,它上半身上原有的青草和树木也是裹卷在乱石中,时而还有大小不等的石块从上往下滚落,有的在半途被挡住,有的腾空跳进下面的江中。见此情境,我担心这个已经残缺的山体再次崩塌下来,我立即收拾起环顾四野的思绪,奔命似的向前跑动起来。

由于受到惊吓,我连滚带爬地向前走去,由于体力有些不支,想跑是跑不动的,因为脚下走的并不是一条路,而只是有一条行人踩踏过的痕迹而已,它随着地形的变化起伏不平,同时也会因为被滑落的山石挡住而绕石前行。而此时的天空,太阳高高地挂在上面,一股股热浪涌来,脸上的汗珠像断线的珠子往下滴,加上几天都没有认真地洗一洗身上,浑身上下痒得有些难受。汗水从头额前往下滑动,双眼被蒙龙的遮挡视线,不停地用手抹一把甩开,新冒出来的汗珠又源源不断地从上往下滚来,抬起衣袖擦一把,很快半只衣袖就被湿透了。加上今天已经长途跋涉半天了,体力也有些跟不上,望着前面这道高高的坡坎,显得有些力不从心,而此时的心情更是糟糕透了,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要不是工友们在上面不停地向我呼喊声,真想找个阴凉的地方躺下睡上一觉。

在工友们期待的眼神中,我奋力地爬到了坡顶,一阵江风吹来,感觉轻松了许多。抬眼看到岷江的另一边时,心里惊骇不已;原来这岷江在这里被垮塌下来的山体活生生地挤向对岸去了一半,由于河床变窄小了,从上游奔腾而来的河水在这里就显得格外的愤怒,怒吼着,在被挤窄了的河道里横冲直撞。站在这里,用一种复杂的心情环视一下四周,你会突然想到用一个成语来形容——四面楚歌。

万幸的是我们前面有一条还没有被完全埋没的隧洞,远远看去,这个隧道口只剩下右上方一个月牙形的口子,原来近十米左右高的隧洞,让现在经过的人还要躬着身子往里钻。心想,要不是有这个隧洞还留下这么一个口子,我们走到这里就注定无路可走了。也许这是上天特意安排的,命运在这里拐了个弯,让我们在这里获得生的希望。

走到隧洞口,我学着前面工友的样子,一只手扶着隧洞口的上缘,另一只手撑在脚下的石块上,躬着身子探着头往里面走去。借着洞口的光亮,还能看到前面是一个乱石堆砌的向内倾的斜坡,斜坡上有一道非常清晰的踩踏和爬行时留下的痕迹,再往里看,就是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了。此时要不是工友们相互之间有说话的声音传来,里面几乎什么声音也听不到。如果是一个人独行,走在这个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的地方,显然是要具备相当的胆量的。因为对于一个佰生人来讲,这个隧道是直的还是弯的不知道,如果是弯的,是向右弯还是向左弯也不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走进这个隧道,惟一安全可靠的方法也就是扶壁前行。

走到斜坡的尽头,我们集中在一起,这时有人拿出烟相互传递着点然,也许是为了给这个黑漆漆的隧洞里增加点光亮,也许是大家都觉爬行了大半天了,想在这个虽然黑暗但既安静又凉快的地方清静的小憩一会,有的人干脆坐在地上,没有一个人想急于前行的表示,大家显得很有默契。我接过工友递过来的香烟抽着,坐在地上回望刚才走过的洞口,还能看得见岷江对岸山上的残峰,此时我想,要不是为了逃命,要不是为了早日回家,要不是为了早一点得到家里的消息,我真想在这个清静凉爽的隧道里美美地睡上一觉,因为我此时感到太疲惫了。

突然,远处传来汽车的轰鸣声,紧接着两柱强光照射过来,坐在路中的工友赶快爬起身来站到一边,大家期待着这久违了的汽车行驶时发出的信息。

当车身临近的时候,我们从汽车灯光的灯影里返射的轮廓我们分辨这是一辆解放牌汽车,车箱有蓬布盖着,我们想象得到,这一定是解放军的车。

汽车在我们面前不远处停了下来,紧接着就有军人从车上跳下来,然后在一个领头的指挥下站好队列,在一阵“立正、稍息、出发”的口令指挥下向洞口走去了。

当我们眼看返空的军车要准备倒车了,我们中有人一下反应过来,跑到车前对开车的解放军请求说:“解放军,我们搭个车嘛?”

“等我把车倒过来你们再上。”得到解放军同意的回话后,大家心里一阵兴奋,就像是一群归巢的蜜蜂一样粘在车的周围,生怕这车倒好后一滑溜烟跑掉了似的。而且有几个工友还自告奋勇地当起了“教练”,不停地向倒车的解放军发出“倒、倒、再倒点、可以了”等倒车指令。

开车的解放军把车倒好后,从车窗里伸出头来对我们说:“你们可以上了!”

这句话就像是一剂兴奋剂打进了我们的心里,大家像一群“飞车党”,借着汽车灯光散发出的余光,大家直扑车箱后挡板。很快我们一行男男女女十八个人连拉带推的都爬上去了。这时,开车的解放军大声地问:“你们上好没有?”由于车箱里漆黑一团,只听尧总大声地问:“钟会计上来没有?”我听了尧总的问话,回应说:“我上来了!”其他几个工友也同时附和着回应杨总:“钟会计上来了。”此时我们就像一群小学生向老师回答提问似的纷纷回应开车的解放军说:“解放军,我们都上来了。”

我们的心脏随着汽车发动机的声音跳动着,兴奋着。因为这是地震六天来,我们享受的最高规格的待遇了。因为安我们原先的估计,我们走到汶川县城的时间,最早也要到晚上十点左右,现在坐在解放军的车里,说不定再一两个小时我们就会到了。想想我们从桃关沟出发,已经走了大半天了,结果走的里程才只有四分之一左右。现在有车坐了,不仅是时间缩了,而且更安全了。

汽车从隧道口出来,一缕阳光照射下来,看得出来,一张张带着水纹般的花脸上,明显的多了一些喜色。大家坐在车箱里,话语多了起来,男人们拿出香烟相互敬着。一缕缕青烟在车箱里旋转几圈后被卷进车后的气浪里,车后的公路上一阵灰烟夹着一些飘浮物四散开来,我无心参与大家的交流,也没有用心去听他们说些什么,而是以一种复杂的心情望着车外,想着自己的心事。

这不是一条去旅行的线路,而我们却离家越来越远;这是我们为求生存而选择的逃离死亡的方向,却不知现在是走向希望还是走向深渊。看远处的山在我们身后旋转着,山上看不到人影,更看不见炊烟,看到的只是一片片滑坡后留下的疤痕,偶尔能看到的几株树木孤零零地立在山腰,曾经开垦过的山地凄凉地摆在太阳下。看路边的江水衣旧是黑浪滚滚地在哭泣着,虽然这里的岷江已不再像先前那样怒吼着,但黑浪里埋藏着无尽的哀怨。在一些道路的交汇处,时而还看得见有房舍孤静地立在路边,只是少了她本该应有的生活气息,屋面支离破碎,门窗紧闭无人,只有在宽敞的地方才能看到有人住在棚子里坚守着他们曾经的家园。心情沉重的我无法舒颜展眉,短暂的兴奋过后又被无尽的忧愁笼罩着,望着渐行渐远的故乡方向,一股酸楚的泪涌到眼角,不知这一去是生离还是死别,家中的妻子儿女,成了我心中抹不掉的牵挂,在你们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不在你们身边。我恨自己没有一双能飞翔的翅膀,在你们最困难的时候站到你们面前。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汽车来了个急刹车,待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听开车的解放军对我们说:“我就到这里不走了。”我们知道军人是以服从命为天职,我们没有理由再提什么要求,便纷纷从车上跳下来。

从车上跳下来,我才知道这是一个叫绵篪镇的地方。我留心观察后分析认为,这里是由于从上游下来的岷江在这里拐了个急弯,便在左岸的山脚下形成了一个宽大的滩涂,慢慢的这个地方就演化成一个繁华的小镇。今天的小镇依然是很热闹,因为在她宽大的坝子上停了很多军车,一排排军车的后面搭建有临时军营,时而还看得到有军人走动的身影。其他相对平缓的地方搭起很多各色的临时棚子,里面住着应是当地的避难的人。给我的感觉是,这里住的人虽然不少,但整个场面显得很平静,尽管所有的当地人都从原先的家里移居到临时避难所,但他们的脸上看不到有任何痛苦的表情。也许是在他们看来,现在只是生活方式变了个模样,幸福生活只是短暂的离开。

我们下车后,尧总让我们集中在路边等他,他便一个人向军营走去。过一会我看到尧总和一个军官模样的人从军营里走出来,他们一边走一边在交谈什么。当他们走近我们的时候,尧总大声地招呼说:“你们都过来。”

军官手里拿着一个小本子,见我们围过来后,军官以立正的姿势命令道:“正面向我成横队站立。”就在我们高高矮矮地站到他面前的时候,这个军官用铿锵有力的声音发出口令:“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稍息。”“报数”。由于站在第一名的尧总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间隔了几秒他才发出一个“一”字,紧接着后面才顺数报出。

我们报完数后,这个军官向我们宣布路上的几条安全注意事项,之后,这名军官再次用他那铿锵有力的声音吐出两个落地有声的两个字:“出发”。

这时不知我们中是谁带头喊出一声:“感谢解放军!”在带头人的招感下,我们每个人都挥臂齐呼:“感谢解放军”。这名军官随接给我们还了一个军礼,迈着骄键的步伐回到军营。

因此,我们有幸再次爬上一辆军车,这辆军车虽然已经不是我们先前坐的那辆,但在我们心中,解放军的车和解放军官兵都是一样的让我们感到亲切。也许是刚才接受了短暂的“军事培训”的原故,也许是因为解放军专门为我们安排了专车,让我们每个人心里都觉得很踏实,这次大家往车上爬的时候明显的没有慌乱,相互协助着往车上爬,显得很有秩序。

当我们都爬上车后,开车的军人从驾驶室探出头了问道:“人都上齐了吗?”我们异口同声地回答道:“都上齐了”。随着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我们怀着一棵感激之情向着军营挥手告别。

我依然坐在汽车的尾部,望着车外移动的风景,但很显然的是,现在的心情好多了。汽车顺着岷江边的沿江公路奔驰而去,两岸山色依旧,江水依旧,天空的太阳半掩在西半天的云间,远山近岭一遍荒凉,路边民居孤寂无烟。如果不是因为坐在车上,如果不是还看得见身后这条蛇形的现代代化公路和路旁偶尔出现的楼房,也许会让人误会这是不是走进了一个尚未开垦过的荒原。

突然汽车来了个急刹,以为是有什么情况发生,当看到有人在往车上爬时,才知道是两个早已经走得疲惫不堪的逃难的人看到军车开过来了,他们招手搭车。于是我们纷纷伸出双手,帮他们一把。现在同是天下逃命的人,人不相识心相近,后来者坐下来后,大家相互问候,完全没有佰生感。

汽车又行驶了一段路后,再次刹车停在路边,我猜测又有人在招手了,果不其然,这次又上来四个人,两男两女。现在车里已无空余的地方了,坐着的人自觉地把脚收拢一些,有的人主动把自己的行李挪动一下,给后来的人挪出一个落脚的地方,虽然大家互不相识,但彼此之间都没有佰生感。于是,相互问候,相互回答报出自己的籍贯和工作信息,似乎都有一种他乡遇故人的味道。车箱里因为增加了新的同路人,气氛显得活跃起来,于是来自三个不同地方的人各自都在回忆曾经最惊险的一幕故事;一人说:他们有一个人,地震开始的时候住在最高的六楼,他从屋里跑出来的时候,感觉到跑到楼下肯定来不及了,于是他向楼顶跑,可他跌跌撞撞地跑到楼顶时,感觉整个楼房都快要踏下去了,于是他在惊恐万状的时候选择了从楼顶跳下去,结果摔死了,而这幢楼房最终并没有垮掉,只是四处开裂成了危房。还有一个说,他们一个老乡,在地震开始的时候,和大家一起从屋里都跑出来了,结果跑到围墙边时,围墙倒塌时把他砸死了,而他原先住的房子并没有完全垮掉。

听了这些让人悲伤的故事,我感觉到人在遇到突然发的大灾难面前,有时很难作出正确的判断,只是下意识地选择逃生,但生与死却无法用自己的行动来决定,所以生和死之间很难说作出的选择是选择了死还是选择了生。或者说看似理性的选择,而实际上是最愚蠢的。只是在那一瞬间面临生与死不得不作出选择时,已经来不及判断出两种不同选择之间可能预见的结果了,完全凭直观感觉去撞运气。联想到我们现在从孤岛上逃离出来,从一个离家只有五六十公里的地方,选择绕道四五百公里,沿途要经过马尔康,康定,雅安。是在求生还是去送死,我现在的心里任然感到是迷芒的,不可预测的。望着身后横亘在我眼前那一座座残峰败草堆砌的荒山,我内心凄凉无限,不知这一去是否还能不能活着回去和家人团圆,如果这一去是和家人永别,还不如呆在原地不走,必仅现在已经有解放军现在已经到了我们那里。

“你们看,前面就是汶川县城了。”不知是谁大声惊叫起来,把我从沉思中唤醒。前面的人纷纷往前挤,掀开前面的那块半园形布把头伸向前,后面的几个人也同时用手握住蓬布最后的那根圆钢架,探出半个身子也想看个究竟,总之此时大家都显得非常的兴奋,有来过汶川县城的工友不断报出那是什么单位的高楼,那是什么商场,那是什么桥。看不到的人也没有闲着,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我也把自己的行李找到,作好下车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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