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岗上与飞碟对话

羑河纪实之五十四

在南岗上与飞碟对话

文生

飞碟近来又成为一个话题。

前几天有陨石落到云南某风景名胜区，一些OFU迷认为是外星人把小行星截住，控制住小行星没有爆炸，救了地球人一命，还有图有视频，有人已进深山老林里寻找陨石了，希望找到外星人存在的证据。这事便我想起了一些往事。

电视剧《平凡的世界》中有一个情节，说是孙少平在苦闷之中与飞碟上的外星人谈心里话，被一些人认为是不真实的。其实，这个情节并不是虚构的，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我也有过这样的经历。现在还能记着片段。

平时村人们好奇谈怪论，东家长西家短，以及老辈人的事，对于耳朵不好的我来说，在极近的距离内能拉一些话，距离稍一远，除了偶然特别耳顺时能听懂和看唇读出一些外，大多是一脸茫然，于是就想办法找书看，可是那些年月一个小山村里能有什么书呢？旧书成了四旧，人们不敢保存，新潮的书不感兴趣，人们也没有钱买。

后来我从黑塔村走出南岗到石林中学读书。离石林中学校百米多远有一条马路，马路边上有一个小门市部，一个小饭店，一个小书店，一个小修车铺，一个小收购站，后来还建了一个小澡堂，也做冰棍，生意都马马虎虎，这么多“一个”和“小”，说明两个现实，一个是人们当时消费能力小，鸡毛小店就能解决需求，一个是只能公家办个人不能办。小书店里的书不多，可也是我们这些穷学生留连的地方，大多只能是饱饱眼福，有不少同学从不多的生活费中挤出钱来，买本薄薄的书看，厚一点的书要合伙买。

记着我买了一本谈世界奇闻方面的书，里面写了不少世界奇闻。如对埃及的金字塔，就说了不少不可思议的事。这么庞大的建筑，由上百万数十吨的石块砌成，石块又是千里迢迢的拉来，这不是凭数百万的人力和简单的工具所能办到的；而且人们到里面，就会变的年轻，食品放在里面久久不坏，刀片放进去取出来就会变得锋利无比，这些不可思议的东西，在奴隶制下的简单再生产水平是不可能办到的。

书上给出的答案是，这只能是外星人造的。金字塔是外星人留下的标记，以后它们还会再来。古埃及人胆子也真大，把外星人的标记作了自己的坟墓。

外星人到地球坐的是飞碟，飞碟就是象最大号的草帽，可以任意飞和随时停下，不是我们能造出来的。相比之下，人类所造的直升飞机在他们眼里只能小孩子的玩具，还得用一个大尾巴掌控方向和平衡。我们用的还是汽油，飞碟上用的核物质甚至反物质，运动时一点声音也没有。

而且，金字塔各方面的尺寸分别和地球、月球、太阳、银河、宇宙等的尺寸相关，这些尺寸我们现代人还不能那么精确地测量，更不用说好几千年前，答案是这只能是外星人所为，地球上也许有外星人的后代……。

还有尼斯湖怪物，百慕大三角，神农架野人，甚至大自然会是一个天然的录音机，把古人说的话录下来，有幸的人能听见大自然播放古人说的话。你不能不服写书人的想象力……。

当我和同学们聊起金字塔的事。有同学不以为然，很有想象力的说，什么外星人，金字塔用最简单的工具就可以完成。埃及有的是沙子，把沙子用白灰拌起来，用尼罗河水和好后，现浇成数十吨的大块方砖不是难事；还可以夯土，一层一层地往上夯，只在把外面弄好就可以，里面填上沙土就行，在干旱少雨的地方，保存数千年没有问题，总之根本不用几百万人从千里之外拉巨石造金字塔。按书上的这个说活，我们的万里长城岂不也是外星人的杰作了？还好，万里长城大部分是明朝人修的，离现在不过五六百年，没法子让外星人背这个锅。而且，也用不了那么多人，那时全国也不过几千万人，总不能这几千万人都去建长城吧？古埃及当时又能有多少人呢？

于是心里就打个问号。虽然，沙漠里的沙子并不是建筑的好材料。尽管如此，我还是认为从理论上说，我们没有见过外星人，但是不等于没有外星人。

有一天，我从学校回村，走到南岗上，太阳西下，火红的太阳使田野一片霞光，当我看到馒头一样的小山丘披着金光，恍惚间以为飞碟到来，一时心动，心里说为什么我就这么倒霉呢？比起同学们来，我的前途与更加灰暗。他们当然担心考不上学，可考不上学还有当兵、当民办老师、当拖拉机手的机会，机会虽少，但毕竟还有。而我不过就是耳朵背，这些机会想都不用想，没自己的份。就是种地，自己的体力也不好。虽然，平时是一副什么也不在乎的样子。那时，民工潮还没有兴起，绝大多数同学是种地的命。

我问：尊敬的外星人啊，我该什么办？

外星人说：你现在看什么呢？

我说：当你处于逆境的时候。

解释一下，那时潘晓提出的“人生的路啊，为什么越走越窄”，引起年轻人的共鸣，讨论持续数年。在我们省青年刊物上，进行“当你处于逆境的时候”的讨论。文章内容大同小异，没少引用司马迁《报任安书》中“昔西伯拘于羑里而作《易》”，作为生活在羑河边的学子，认为这是老生常谈的套话而已，这也和当时的社会上给人选择实在很少有关。

外星人说：逆境人人有。他们的烦恼不见的比你少。

我问：你们的日子过的好吧？

外星人说：都一样，我们也有苦恼。

我问：你们也有？

外星人说：生命一思考，烦恼到眼前。

我问：地球上好多东西是你们的标志？

外星人说：这个，我不好表态。

我问：你们信神灵吗？

外星人说：生命要经历的，生命都会经历。

我问：这我还不如去看书上的套话。

外星人说：请随便。

我问：地球上真的有你们的后代吗？

外星人说：你以为呢？

我问：也许有吧。

外星人说：生命都来自于宇宙。

说明一下，那本书上说最初的生命是从星云上降到地球上的，然后生命在地球上进化。还说地球上的一切神灵和宗教都领会了外星人的指示。

现在想来，外星人当然有苦恼。坐着飞碟来到地球上，不知要走多少年，飞碟虽好，可天地实地太小，和家里联系一下，也许几千年后才能得到回话。在飞碟上自己才几十岁，可家里已不知是几十代了。地球上的一切都和他们那里有所不同，必须把地球上的一切都搞清楚，计算好地球上的引力和大气密度，确定飞碟的升降起落方案，才能安全落到地球上。到了地球上，还是没有自由。外星人必须把自己包裹着严严实实，地球上的一切东西，那怕是一个小小的细菌，对于他们也许是致命的。同时也要防止对地球人的伤害，外星人身上的东西对于地球上的人类也许是致命的。所以外星人不能下飞碟，地球人也不能上飞碟的。

我们和外星人只能用心灵交流。具体一些是用数学交流，用物理学知识交流，因为数学、物理学知识宇宙中是一样的。不要把外星人想的多奇怪，地球人的一切经历，也就是外星人的经历。现在许多关于外星人的事，还是姑妄听之吧。

《星球大战》之类，那时也听这过，说外星人想殖民地球人，地球人反击成功，率领地球人反击外星人的英雄是美国人，片是美国有拍的，要是中国人拍，英雄肯定是中国人。其实这是人类在地球上行为的投影。要是技术真的能达到外星人那个水平，可以就近从宇宙中获取自己所要的资源，还用跑到至少几光年外的星球上？离我们最近的恒星半人马座比邻星还有四光年远，用无线电通迅一下还要八年多呢。

现在人类还只能把人送到月球上走上几步，就已设想要到小行星上采矿，那也只是太阳系内的小行星才有可行性。跑到太阳系外的行星上采矿，未来不是不可能，问题光是时间成本就高的吓人。

前几天人类又观察到一点三亿多光年之外的引力波，是两个中子星相互高速围绕后相撞爆发的，多种观察手段表明至少产生了相当于数百个地球的黄金，以及其它稀的贵金属，个别黄金迷们当然会生出去开采的念头，但也只是想想而已。

其实我们所见的飞碟，不过是自然现象在人眼中的反映。

人总是有一些话，只能对特定的对象说。

年轻人问外星人，中年人问山水，老年人问古书。其实都是在问自己，问现实。

羑河记实系列均是原创

2017年10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