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根在哪里？

钱蒙年

1999年10月28日《宁夏法制报》

读了《 九岁男童落水身亡 众人观望无人救助》这篇报道后，我感到心上透不过气来。似乎有个吞啮人的黑影阴沉地呼叫着向我走来：“人啊，你是什么？”黑影是虚幻的，但它又是实实在在的一面镜子。它折射出的是社会的某些细胞，但却是全社会心态变形的缩影。

于是我的心颤抖着，如同陷入黝黑的深渊。知果说眼前发生的只是个别的、偶然的现象，也就不足为奇了。奇的是这类事并非个别的、偶然的现象，也就不足为奇了。奇的是这类事并非个别，而是我们经常遇到的一张张活鲜鲜的、而且被一再翻版的浮世绘。

君不见，二人路边斗殴．围观者众，奇怪的是竟无一人劝解。更有好事者一旁呼叫：“打！往死里打！… ”不劝解、不报警也就罢了，怎么还叫“往死里打”？我不懂。街道上又常见行车撞伤路人，被撞者倒地昏迷不醒，但见撞人者驾车或骑车仓皇逃跑。马路上车辆来来往往，谁也不搭理眼前发生的车祸，无一人伸出援助之手。一个活鲜鲜的生命就这样悲惨地离开了人世…… 这类事难道我们遇见的还少吗？即使我们像鸵鸟一样把头埋在沙土里，残酷的现实依然存在。远的不说，9 月26 日，报纸报道了一则《 六旬老工程师挺身斗凶顽 50 余名乘客竟无一人相助》 。10 月17日又有同类报道，武汉一女子因家庭纠纷欲从8层楼跳下自杀，而近百名围观者连声起哄，甚至有人高叫：“跳哇！快跳哇！跳下来让我看看。”

这些人怎么啦？都疯啦？怎么就连起码的人的同情心、起码的人性也丧失殆尽了呢？联想到最近我在电视上看到的一部法国故事片《 熊》 ，不能不使我感慨万端。片中老熊被猎人枪击重伤，一幼熊为它舔伤，终于痊愈。后来，在猎人毫无防范的情况下与老熊不期而遇。我想这下猎人必死无疑。谁知老熊在挥掌怒吼十来声后，大概是想起猎人捕获而又释放了它的幼仔的恩情．大发了一通兽威．便缓缓而去。

我们常说’兽性”如何知何。可发生在现实生活中的事情，都使我匪夷所思：是不是“人性”不如“兽性”了呢？我心头又一阵颤栗。

也许是怀旧吧。我不由想起解放后，从50 到60 年代整整20 年，我们是一种什么社会风气呢？那真可以说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就连小朋友在马路上捡到一分钱，也要交到警察叔叔手里边。那时候，爱祖国、爱人民、爱劳动、爱科学、爱社会主义的“五爱”教育蔚然成风。人与人之间团结友爱，患难相助，一人有难．八方支援，真使人如沐春风。至今留在我心中的美好印象．仍然不曾泯灭。我曾经天真地想，我们离孔夫子向往的“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的大同世界恐怕不远了。甚至人的觉悟极大地提高的共产主义社会，也很快就要到来了。

然而今天的现实，却粉碎了我那乌托邦的憧憬。我痛苦地思索，怎么那么美好的东西一夜之间就荡然无存了呢？眼前的现实严酷地向人们说明：要改造人的灵魂，建立一个崇高而美好的理想世界是多么不易！我亲眼看见几代人孜孜不倦，努力奋斗，终于结出的硕果，要是毁灭它，却只在旦夕之间。不是吗？只有十几年的功夫眼前美好的东西就几乎毁灭殆尽了。事实教育了我，人生现、价值观这东西．从来就是“从善如登，从恶如崩”啊！

记得一代伟人在1989 年那次政治风波后，讲过一句很重要的话：改革开放以来最大的失误是教育。确实如此，改革开放以来我们在经济建设领域取得的成就令全世界利目相看，然而社会的道德滑坡却令人怵目惊心。意识形态领域一些消极腐朽的东西，我们漠然视之，斗争乏力。

这个教训是到了该引起重视的时候了。你不重视，任祸水横流，群众中就产生信任危机，就会有“和尚动得，我动不得？”的心理反弹。社会风气你不抓，全社会道德滑坡的苦果我们还要继续吞下去。前车之覆，后车之鉴。是该鉴了。

全社会的弊端纠正起来是知易行难啊！关健是要有一支敢于为人民的事业而献身的干部队伍，这其中最重要的是各行各业的各级领导骨干。看看共产党70 多年是怎样率领人民打天下，以及打下天下之后又怎样以身作则地率领人民治平天下的，看看老一辈是怎样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千万不可忘记，忘记过去就等于背叛。

人们常说，大梁不正二梁歪、二梁不正倒下来。如果我们的各级领导干部通过这次“三讲”从思想上开辟一个崭新的境界，把“为人民服务”5 个字牢记心头，像老一辈革命家那样在道德建设上带个好头，真正地讲学习、讲政治、讲正气，在群众危难关头挺身而出，又何愁全社会的风气不变？ 喊破嗓子不如做出样子。我看这才是治本的良药。因此，一切动听的口号，一切空洞的号召，皆是表面文章．是全然无用的。建议我们可爱的公仆们深夜扪心自问：社会风气的好转是否该从我抓起？是否在人民需要的时候，勇敢地高呼一声：跟我来！果如此，全民的奋起是必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