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上摆渡

我和他的工作地点隔着一条黄浦江，他在陆家嘴金融圈，我在外滩，一个浦东，一个浦西。工作日隔三差五去对面和他一起吃个午饭，得乘轮渡过江。

在此之前，大小船只从没坐过。但喜欢船，各种各样的船。镜头里的，诗词间的，现实中的，出海的，下河的，渡江的，或者轻轻摇曳，或者乘风破浪，或者停泊月下，连废弃闲置的糟船，我也一并喜欢。

想想，与其说我喜欢船，不如说我喜欢船在水中亦动亦静的状态，喜欢水巨大而温柔的力量，喜欢船所蕴涵承载的中西文化。

登上轮渡，我新奇而欣喜。倚着二楼甲板栏杆，看那被破开的江水在船尾翻滚，像融化的汩汩雪水，沸腾飞溅。船行江上，是上海多生动的注脚。

捋一捋被江风吹乱的头发，一如我被旧迹凌乱的思绪。这里的故事实在太多太多，历史实在太重太重，我一时不知从何想起。

冬日暖阳静静映照在黄浦江两岸。

左岸浑厚古典的万国建筑群，右岸地标东方明珠塔和气派的金融大楼们，纷纷落在我的指间，随船慢慢挪行，渺小不盈一寸。仿佛一握拳，就可以把它们收入掌中。

我任凭轮渡驼我穿行在泛黄的民族记忆里，将我从一个梦境摆渡到另一个梦境。

对，摆渡。

喜欢船，也就喜欢了摆渡这个词。

轮渡日日在这黄浦江上行，也已经锈迹斑驳。如一位虔诚的老船夫，在江上，守候，见证,向每个上船的人娓娓述说沪上昔日的繁华和今日的灿烂，把那些不容被遗忘的岁月摆渡到我们面前。

登一回轮渡，上海就更近了些，更亲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