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灵

2014-09-04 22:57 | 作者:叶稀 | 散文吧首发

在我的床头,长久以来静静地躺着一本《圣经》。那是我从奶奶手里接过的,她信奉基督。小时候,每当看到教堂里礼拜的信徒,我心中暗暗发笑,甚觉奇怪。双目紧闭,十指相扣握成一个拳头,杵起低垂的脑袋,时而喃喃细语,时而高声祷告,时而痛哭流涕。孩童的明眸把一切看在眼里,孩童的天真与无邪,并没能把一切记在心头。去教堂玩耍,只图一个新奇,像看了一场滑稽的表演,便过去了。虽然教堂没有门禁,由于家长们思想的守旧,孩童的我们是很少进去的,却喜欢在教堂门口不大的场地上玩耍。教堂在村子里矗立了十几载,对里面景象的记忆寥寥。在记忆深处,那里存放着他们的神灵。

我们信迪的神灵,自然存放在庙堂,这是再清楚不过的了。节几天,除了新衣、鱼肉、烟花、彩灯外,每天都要去爷庙焚香叩拜,祈求平安。爷庙的年代我辈自然是不清楚的,但我相信它的历史比村史更为久远,那里存放着对祖先的敬畏、对罪孽的凛畏、对良知的鉴畏。我们村供奉的神灵,是家神庙里的两张狰狞画像和山神庙里的一尊牌位,上面落满了岁月的尘埃,可见其年代的久远。至于其中的故事与事迹,我甚觉惭愧,只因祖辈们供奉并膜拜着,我们子孙辈便跟着供奉膜拜,不加思索地。对于神的画像和牌位,村民们是诚惶而又虔诚的,从言语和举止上都是小心翼翼的,深怕得罪了神灵受到惩罚。

各人有各人信奉的神灵。同在一个村子,信基督的不进爷庙,信家神(我真说不出爷庙里住着哪位神灵,隶属哪个派系,说是道教吧,貌似有点关联,却又不相关联。万般无奈之下,且叫他“家神”)的不进教堂。如今离家千里,难寻一方寄托,便想起了《圣经》,可是在离开学校的时候不知丢弃在了哪个角落,家神又远在千里之外的爷庙里。我灵魂深处的信仰,空洞洞的。

我见过藏胞三叩九拜的虔诚,也见过穆斯林的笃信不移,更见过基督徒的忏悔。然而我终不知道,神灵存在于教堂、庙宇、佛殿、清真寺……还是存在在我们灵魂深处?

回顾历史。在那个画地为牢的年代,人类的欲望是可遏制的,无非是食物与配偶权的争割。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人类的思维意识也成长发达起来了,画地为牢已束缚不了人类贪婪的本性和邪恶的一面。故此,便有了神,有了妖魔鬼怪,有了天堂,更有了地狱……人类开始用道德的尺码和良心的天平来约束自己文章里,神话里,便有了因果报应。

几千年来,人们一直信迪着:抬头三尺有神灵、人在做天在看的紧箍咒。使人常常反思自己的行为是否会受到神灵的惩罚,为此,便收敛了许多。平头百姓,在民不聊生的年月里也唯独祈求神灵的怜悯与庇护。所以说,几千年来,神灵一直以一种无形的形式存在在人们的灵魂里。庙宇里的虔诚与祷告是可行的,心灵上的虔诚与祷告是必行的。

如今,多少庙堂被修饰的富丽堂皇,多少雕像被塑立的威严庄肃,可是,我们心灵上的神灵上哪去了?

无神论日渐击溃了有神论。在破四旧的浪潮后,中国的神灵在灭顶的大灾中欣欣然又复活了,可他们也不再是古老而神秘的了,像一具具被风化的标本,便没了敬畏的存在,神灵的光环随着沉重的铁锤而破碎。世上是没有神的,也没有天堂地狱因果报应之说,人便肆无忌惮起来,道德的尺码与良心的天平也无济于事。

然而,神灵的樽像是不可没的,这便有了一些荒唐滑稽而又嘲讽的事。听人说到“私人寺庙”很赚钱,这寄存人类信仰的净土啊!天诛地灭的诅咒也无法平息对精神的泯灭。神话故事里的神与魔,正与邪,何曾不是现实生活中古老的一些事与人活生生血淋淋的拓本吗?尽被这些忘本的子孙随意玩论。真不知道,还能过多少年,在我们的思想意识里,只剩下对权势与金钱的膜拜与畏惧了?

神灵之说与传统美德是想通的,共同传承着中华文明的精神支柱,写照着那些美的人和美的灵魂供后人律己及人。可是我们所学到和继承的,是站在道德和良心的高度瞰他人,指指责责,却从未站在道德和良心的高度审视自我。高做别人的神灵自己却做些鬼神之事,便有了神的威严与神的畏惧,却是一副魔鬼心肠,这样的自封之神还是不要的好。

文化孕育的神灵,已与我们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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