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工地

2014-09-15 20:02 | 作者:叶稀 | 散文吧首发

深人静的午夜,天地一片混沌。在深邃而辽阔的荒野里,星星蜷进了云层的被窝,月亮走上了回家的路遥,天地间一片漆黑。

可是,你听。侧耳凝听,在荒野的漆黑里,仲秋的虫儿歌唱着生命的萧肃,汩汩的秋风低吟着时间的流转,还有那稻谷的馨香,柚子的肥硕。这黑暗中模模棱棱的声形色,这天空下实实在在的遥远与陌生。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怎一个寂寥,怎一个荒凉。

可是,你再听。凝神贯听,低沉的轰响,再走近一点,微朦的灯光,晃动的人影,运转的机械,林立的钢筋,铬守的模板,流淌的砼。还有那凑热闹的蚊虫,痛痒肿胀的包,血肉与钢铁亲吻的殷红,泥巴点缀的花纹,昏睡的眼睛渴望的黎明,透支的躯体撑起的力量。这便成了,钢铁的骨骼,砼铸的血肉;这便有了,屹立百年的恒久,250km/h的快速。

黑色的夜,遮挡了我黑色的眼睛。不曾看清一张面孔,不曾看到一滴汗水。无论从哪个方向看去,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用耳朵去听,只有机械的啼哭,不闻嘹亮的口号,不闻牢骚的抱怨。黑暗中,一手一脚地叠加着;默默地,一寸一尺地累积着。

我站在他们之中,是那么的近,却又是说不出来的遥远。没有哪座梁,能让我走进他们的内心,也没有哪条隧道,能让我窥听他们的心声。就这样彼此不相干地,在凌晨共守着一方凄楚的,真实而又缥缈。

打着手电,独自走在回去的便道上。泥巴吞噬着脚裸,冷汗盗取了体温。深一脚浅一脚,跌跌撞撞,像落第的秀才,失魂落魄地,找寻着一方庇护。电筒照亮的方向,安放着一张床榻,我可以蜷进被窝,却做不出一个回家的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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