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静静

2015-06-27 13:18 | 作者:叶稀 | 散文吧首发

六月至六月中旬,梁场停了近二十天工。工人们大多都回家去了,目送着手拿行李的背影,回家的渴望在脑中盘旋。可我不愿回家,虽然有时候很想家,很想踏在那片熟悉而又温热的故土上,但现在是不愿回家去的。这其中的矛盾与隐逸,就连我自己也说不出来。真的,这不是刻意隐瞒。

偌大的梁场,一下子变得空荡静谧。你不知道,在这山顶上,没有了机械的轰鸣,是多么的安静。仅剩的人没有谁愿去打破这份宁静。从天亮到天黑,从天黑到天亮,耳根清净的像失了聪。就连一向叫的小黄,只是整日趴在草地上睡觉。虽然时常可以听到虫鸣叫,入耳后任是万籁无声的静静。

我想静静。你不知道,我口中的静静,并不是这落得耳根的清净,她是一位二十出头的姑娘。她很漂亮,以至于见过她的朋友告诫我她不适合居家过日。和她在一起相处的小半年,是我在这里最快乐阳光的一段时间。说真的,一直以来,我的内心是黑暗的,她就像一束光照亮了我尘封的心扉。

和她的相识是网络,这荒诞而又现实的网络牵上了我们之间暂而又脆弱的红线。以至于在这断裂后的寂寞无声里,我想静静。想起她的点点滴滴,给我的关心,给我的温暖

第一次和她的见面是在名豪广场的黄葛树下,她当时穿的很是时尚性感,脸上的妆容化的很浓。我对她的第一映像不是很好,但也谈不上讨厌,最初也许只是当做逢场作戏吧,只是没想到我今时是如此的难以自拔。当时我是和刘工一起去见她的,说实在的,我即使有十分的野心和色心,在一个陌生的姑娘面前还是害羞或者说不知所措的。那是傍晚时分,我们三人在一快餐店吃完饭,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刘工先回去了,我和她一起去爬石马山,在“舒心亭”坐了很长时间,聊了很多很久。她说自己一直在重庆工作生活,姥姥一个人在梁平乡下,这次回来主要是学习化妆的。说着她便拿出了包里的素描本,让我看她画的眉。我问她为什么不在重庆学,要跑到这小县城来学,她说有些事你不了解。在“舒心亭”我开玩笑地问过她有没有整过容,因为她发自肺腑的笑容很是僵持,很不自然。她笑着问我哪里看的出她整过容。要是你和她相处久了,你被她那颗真诚而又善良的心所温暖。在石马山上下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十月的晚有些微凉,可是我的心里温暖极了,我想她的心里也同样温暖,这个我可以明确地感觉到。送她回去回到住处,我的心里没有一点涟漪与波动。那时候就连我自己也不相信我们可以走在一起,我们可以维系一段脆弱而又刻骨的爱情

第二次见面是在“美上美”火锅店前的小广场上。那天下着细,我在雨中等了她很长时间,给她打电话时她说自己已经下课了,收拾完东西马上过来。虽然等了她很长时间,见到她后我还是满心的喜悦。她双手交叉提着化妆用的工具包,低垂着抵在双腿上直直地站在我的面前,窃笑着问我:“我难看吗?”我才注意到她卸妆后的脸,那是张标准的“瓜子型”脸,皮肤不是很白,脸上有几颗痘痘。她的五官很是精致,安放在这张脸上煞是好看。体型比较消瘦,一米六左右的个子,亭亭地站在我的眼前。那一刻,我被爱情击中,如此突然……可恨的是,一直到从她离开的那一刻,我也没说过一句“我爱你”。那个巷子里有个小汗蒸房,她让我陪她去蒸汗蒸。不知什么原因,我当时是胆怯的,不敢和这么一个姑娘只穿着贴身的衣服坐在一起流汗。我找了个荒唐的理由拒绝了,说自己不喜欢汗蒸,受不了,我知道那是连自己都骗不了的。她一个人进去了,虽然有些不大情愿,还是一个人去了。我让她出来后打电话,一起去吃夜宵。我独自在雨中徘徊了一会,觉得实在无聊就打电话给王剑,王剑说正好在出来的路上,等到他我俩一起去吃烧烤,喝过五瓶“歪嘴”,她打来了电话。我匆匆地到那里接到她,她对我笑着,是那样的美,你可知道“刚出浴的美人”,那一刻的她,笑的美极了。

那时候我住在县城附近,到名豪广场步行只需十分钟左右,而她就在名豪广场边的一顿楼上上课。时间于我是充足的,于她也是多的,所以我经常坐在那棵黄葛树下的长椅上等她下来,那是一种美好不过的等待,要是你爱着一个人,等着她就不是一种煎熬了。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中午,等到下课后她说要去龙滩给朋友送个东西,我说陪她骑自行车一起去,她高兴极了。借了张工的自行车,顶着中午的太阳,我们一起去给她朋友送东西,那可是一段难忘的行程。龙滩我还算熟悉,离梁场不是很远,吃过晚饭后我经常散步到那里。龙滩的柚子在梁平算是有名的品种,一路上满是金黄肥硕的柚子,在十月正午的阳光下,多么和谐美好的一切啊。还有她——穿着牛仔裤运动服,阳光而明媚,是一道靓丽的风景。在经过一段下坡路的时候,她摔了跤,胳膊和膝盖都擦破了。她很坚强,忍着伤痛一直走了很长的路。她确实很坚强,通过后来发生的和我所知道的关于她的事情,我被这个纤弱的姑娘坚强的内心所撼动。在路旁的一家药店买了几个创可贴贴在伤口,我们继续朝她朋友家行去。那是我第一次走进当地人家里,她朋友家是酿酒的,屋子里满是酒精的香气。她和她朋友的家人打过招呼,和朋友的奶奶拥抱着说了很多温情的话,像对自己的奶奶一样,她是那么的善良,那么的纯真,我的心跟着她的举动潮湿了,融化了。我们没坐多久就回去了,她朋友的父亲摘了自家的橘子让我们带上,我们拿了几个。回来的时候我们在龙潭的柚子园坐了一会。那是一个还算大的广场,隐逸在静谧的群山里,简单而整洁。周围全是柚子树,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在柚子树下的长椅上我们肩并肩密密地坐着,我能闻到她的发香,像桂花的清香。阳光透过树叶照在她的脸上,那一刻的恬静,那一刻的美丽,我无发表达出万一。

十月的阳光很是舒服,我们紧紧地靠在一起,宛如一棵并蒂的柚子树,我多么情愿这么去形容。她告诉了我她的一些不如意。来梁平之前她一直在重庆一家石油公司操作仪器,在舅舅家住着。她说:“你知道帮助人的感觉吗?我曾帮助过一个残疾的老爷爷。在我们院子里,一个坐着轮椅的老爷爷很艰难地上一个坡,我过去帮老爷爷推轮椅,快要上去的时候我听见我的手腕一声脆响,当时也没在意,把老爷爷送回家,我可高兴了,那是我第一次帮助人。回到家里我还跟舅妈他们说起这件事,他们说了我一顿,让我以后不要再去做这样的事,可是当时我的心里真的很高兴。晚上吃饭的时候,我的手腕开始发疼,连筷子都拿不起来。最后到医院去检查,医生说是没什么,开了些药就回来了。可是药吃完后我的手腕还是一直疼,到另一家医院去检查,医生也说没什么大问题,开了药一直吃完还是没好。后来就没去上班,一直看手腕,每三天要去打一针很贵的药,都两个多月了,到现在还是没好。我是不是非常倒霉,帮个人怎么会成这样呢?”她的眼里泛着泪光,可是没有流出来。她解开缠在手腕上的布条,我一直以为她是用来装饰的,解下来闻到一股中药味。她的手腕处像没长肉一般,发青的皮肤紧贴着骨头,可以清晰地看出骨头的轮廓。她感叹道:“那会摔倒幸亏没有再伤到着里,要是再弄伤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只手让我付出的已经太多了。”美好的时光总是易逝的。在回来的途中经过梁场我带她进去看我之前的房间,虽然那时没在梁场住,可我的许多东西还在梁场放着。回到城里已看不到太阳,在药店买了云兰白药,回到我的住处放下自行车,我看了她的伤势,看上去不是很严重,喷上药剂包扎后,我送她回到城另一端她的住处。那天的行程要是她没有摔伤是再好不过的了。可是你知道吗,因为她的摔伤,我看到了她的另一面,这一面在后来的相处中渐渐地在我的眼中清晰,可是我却不知道怎样去保护那颗脆弱的满怀善良与纯真的心。

她走进了我的生活,融入了我的生命,我想我用一生也无法忘记她的。在我们相好的日子里,我要是没有吃饭,只要她知道,总会送饭来得,即使是下雨,或者是黑夜,她总会来的。有次我感冒了,她打电话来,我并没有说起我感冒和没吃饭的事,她说要来我这里,我没让她来,可是她还是来了。她来了并没有上来,站在路口打电话让我下来。那天下着大雨,她就那样孤零零地撑着伞站在路口。从窗户看到她雨中的身影,我的心里好不是滋味。跑下去站在她面前的那刻,一种愧疚,几分心伤……她从怀里掏出一些药和一碗还冒着热气的面,嘱咐了几句就走了。我挽留她到楼上去坐坐,等雨小了再回去。她没有上去,我知道她当时心里不大舒服。要是当一个人对你很好的时候,你心里却觉得愧疚或者有种无法揣摩的纠结,不敢用同样的爱去回应。这可恶的作祟心理,曾创伤过多少次火热的满是期待的心啊!

梁平的秋天,总是多愁善感的。在雨中,留下的脚印已被雨水冲刷的荡然无存。可是有些场景,有些言语,总是在脑中挥之不去。时间推促的相识相知相恋,在不知觉间的相离相弃。有过多少甜美,就要舔舐多少苦痛。

我们之间没有过争吵,这可并不是什么好事。我想说,吵吵闹闹于爱情并不是什么坏事,不吵闹才有问题,就像我们。没有争吵,你根本不会知道一个人在你心中的份量或你在她心中的份量。吵闹是爱情的保鲜剂,没有很难保持爱情的长久,多了又会引发质变。这可真是个难以拿捏的东西。

每当我们之间发生矛盾或不愉快,我总是缄默不语,这便失去了争吵的机会。如若我们当初能轰轰烈烈地吵几场架,也不至于让她从没感觉到我的心里有她。第一次的矛盾是在一个雨夜,那确实是我的不对,可着实又没什么好说的。她哭从房间跑出去,消失在雨色里。我撑着伞追了出去,在我住的房子前的鱼塘对面拉住了她,她当时哭的很伤心。我把伞撑在她的头顶,她推开了。我合上伞提在手里,我们俩默默地站在雨夜里,她背对着我,雨淋湿了她的头发,顺着发丝滴在衣服上。池塘周围全是桂花树,残存的花香香彻了整个雨夜。夜非常静,“沥沥”的雨声伴着她哽咽的泣声,在我的耳畔回荡,我心里难受极了,可我什么都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要是当时我说一些慰藉的话或是前去抱住她湿漉的身体,她的心理也许会好受一点。我是这样想的,可是没有那样去做,只是静静地站在她的身后。她离开房间的时候扇了我一耳光,大声吼道“董文辉我们再也不认识了”,就跑了出来。我的心很痛,不是因为那一记耳光,“董文辉我们再也不认识了”这句话确实灼伤了我。看着她的背影,蹲在这黑暗的天空下,无情的雨水打在她的身上。我知道她当时在我心中的份量,可是我没说出来,从来没说出来过。忍着心痛,“我送你回去吧”,打破了寂寥的雨夜。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我的心理真的很难受,那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滋味,不知道你有没有体验到过,最好还是不要去体验。她突然站起来反身抱住我,抱得很紧很紧,跌起脚擦我头上的水珠,口里喃喃着“你怎么这么傻呀,怎么不打伞呢?”雨水和泪水混淆在她那张可爱的脸上,我的心里五味陈杂。在雨中我们相拥着站了很久,她拿过我手里的伞撑起,我们在雨中并肩携手走过,四周满是桂花的残香。就这样,没有争吵。

矛盾的出现总是层次不穷。张工、刘工、王剑,我们四个人同住在当地人自盖房子的三楼的四个房间,我们自己买菜做饭。那天张工老婆要从站上过来做饭,我们的菜准备得比较丰盛。我早早地打电话叫她下课后来我们这里吃饭。她来得时候饭菜快做好了,我开玩笑地对她说了一句“你怎么不吃了再过来呀?”。天知道,我当时真的是开玩笑的,她却当了真。开饭的时候怎么叫她也不去吃,她当时很生气,因为那句话,我这张破嘴呀!我怎么赔礼道歉,说自己是开玩笑的,她还是置气不去吃饭。我陪着她也没出去吃饭,没再提吃饭的事情,却各自心中都不愉快。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不愉快,和那夜一样她生气的跑了出去,离开的时候又说了一句“董文辉我们再也不认识了”,每次听到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这句话,我的心都会痛的,那种心痛的感觉很明晰,可是又说不出来。我知道,我的心里有她,只是从来没有对她说过。这次在一中的天下我才追上了她,我拽住了她那只受过伤的手,她一下疼的蹲坐在地上哭了起来,我当时一下子傻在那里不知所措了。她就坐在我眼前的地上哭的伤心欲绝,我却傻傻地看着,想来真有些混蛋。要是眼光可以杀死一个人,我不知道被来往行人的目光杀死过多少次了。一直等到她止住了哭,心情平和了点,我才小心翼翼地问她手腕有没有再次拉伤,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作为一个男人,和她比起来,我太懦弱了。虽然她再没跟我说过她手腕上的伤是否有所好转,但那次的拉扯让我现在都耿耿于怀。我几次提起陪她去医院检查一下手腕,她都说“没事”拒绝了,这使得我良心难以安然。她是那种把一切都摆在脸上的姑娘,生气的突然,好转的更突然。那次她却生气了很久。她心情平和了,脸上一直愁云未散。我们在一中门侧的“初遇饮品”的藤椅上坐了下来,点了两杯奶茶,我又到路边的烧烤摊上买了些吃食。我们静静地坐在藤椅上,看着彼此,谁也没有说一句话,桌上的东西慢慢变凉。实在僵持不下去了,我对她说:“吃点东西吧!”虽然我当时的口气足够温和,但表情足够冷漠。她站起来转身走下了“初遇”的台阶,我跟了下去。她用冰冷的口气对我说:“去把那些东西拿上”,我站着没动。她甩开我拽着的胳膊,跑进了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我没有追去,呆呆地站在一中门口。放学的学生说笑着从我身边走过,一直到周围变得安静,我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我心中有气,却不知道是气自己还是气她。昏黄的路灯上围绕着许多虫儿,孤独的内心开始迷惘。

坐在“俩佬表”烧烤摊借酒消愁,一杯接一杯不停地喝。我发誓不再去想她,可是越是不愿去想,越是想得厉害。大概喝了六瓶酒后,我拨打了她的电话,恳求她能过来。我们认识后经常来“俩佬表”吃东西。记得我们第一次在这里吃饭是一个雨后的傍晚,街上很是冷清。一只白色的刚生过小狗不久的吉娃娃在马路对面的桂树下拣食着东西,我对她说:“那一定是谁家走丢了的狗,看着怪可怜的”。便走过去想叫过来给点东西吃,我走过去那小狗一溜烟地跑了。没过多久一位老人领着一只金毛喊着“白儿”在马路上找寻着。我猜想他一定是刚才那只狗的主人,对她说一下便跑到老人那里问他是不是在寻一条白色的小狗,并指给他小狗跑去的方向,回来坐在她的对面。她微笑着注视着我……后来她几次提起那晚我帮那位老人寻狗的情景,说我像个孩子,很是可爱。她曾几次说我像个孩子,而有时候我对她的情感真像对我亲爱的姐姐——同样的爱,同样的说不出口,同样的怯于表达。打完电话后没多久她来了,当时我已经喝得有些多了,但不至于酩酊。想着她的时候,有千言万语想对她说,可是当她坐在了我的对面,我却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一杯杯地喝着酒。她什么也没有说,拿起桌上的酒仰头灌了一大口,顿时呛得眼泪都出来了。她是很少喝酒的,起码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她是很少喝酒的。不是我不让,最多她也只是喝一两杯啤酒。那晚我不知道她喝了多少酒,到最后我是不省人事了。那次的不愉快在醉酒后不了了之了,我们没有争吵,她却不知道我心里有她。

我们闲谈的时候她告诉我,喝醉酒的那晚她在“初遇”的墙上留下了一些话,问我有没有看到。我这才记起在我下去买烧烤的时候,她正在“初遇”的墙上写字,只是我没有进去去看一眼。我知道她当时问我,是希望我去看的,更希望在后面补充点什么。半年之后的六月,我独自一人跑到那里,小店依旧,只是门扉紧掩。我想她肯定不止一次地去看过她留在墙上的字,她一次次希望而又失望地去看过,我想她一定希望过。在她不再希望的时候我跑去了,想要知道她写了些什么,可是门扉紧掩。其实我们从相识相知到相恋后,在一起能谈得话很少,这大多是我的原因。我情愿向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分享心中的秘密,也不愿说于我最亲近、最关心我、爱我的人。我和家人之前很少坐在一起推心置腹地聊天,和她也一样。以至于我真的很想向她们倾诉我的心思时候,她们都不在我的身边了。燕子不会执守在北方的天,腊梅不会盛开在勃勃的春风里,错失了,将不复存在。

大炮从万州来梁平找我玩,我自然高兴极了。请同事们在“麻辣空间”吃火锅,自然也不能少她。吃完饭后又在一条巷子吃烧烤,喝了很多酒。那晚她回去的很早,自从我们认识后她回去的都很晚,那晚是个例外。酒足饭饱后大炮说请我去洗脚。虽然喝了很多酒,意识还不是太迷离。大炮到另一个房间去了,暗红的房间里只剩我和一个衣着暴露的女郎。我当时十分窘迫,不知道“399”的背后到底有什么端倪,又是期待,又是心慌。在卫生间里用冷水洗过头后,我决然地从里面出来了。那女郎喋喋不休地在我后面说了一大通,我知道是在咒骂我,可我充耳不闻地走到大厅的沙发上躺下便睡着了,一直等到大炮出来叫醒,又被大炮骂了一通,我依旧是充耳不闻。不是说我有多么清高,只是在那一刻我模糊的大脑里出现了她的影子。我知道,她那时在我心中的份量,可是我从来没对她说过。

十一月初梁场开工了,我从县城边搬回了梁场。在搬家的那天,她有事没能来。我们之间的距离远了,可我们的心还是那样的近。梁场她是来过的,我搬到梁场她经常骑自行车来梁场看我,而我很少到县城去找她看她。她来的时候总要带一些吃的,为此我觉得很愧疚。这不应该是情侣之间的感觉,只要她对我好,我就觉得愧疚。谁能告诉我,这又是什么心理在作祟?

美好的日子总是短暂,这个短暂不是时间上的,哪怕是一辈子,那也是短暂的。何况我们在一起的日子,还不到半年。在这期间她喝醉过一次酒,那是我们在一起我唯一一次看到她喝醉酒的样子。那天下午她打电话来,口气很是强悍。她和几个朋友在KTV唱歌,电话里的声音很是吵闹,但可以听出她已经喝了很多酒,虽然吐字还算清晰。在电话里她让我过去,我说没空,她说她要过来接我,我说我现在很忙。我当时有什么可忙得呢,在房子里打游戏,或在外面瞎逛。可是于那可怜的姑娘,我却说自己很忙,没有空。她最后几乎是哀求着让我去找她,可想当时她是多么的沮丧和心寒啊!

十点多的时候我接到了她的电话,她告诉我自己就在门外。我跑到门外,看到草坪边一片微弱的光亮。我走到她身边,她坐在路上无声地哭泣着。我出去的匆忙,只穿着拖鞋短袖。我站在她身边,她没有看我。十一月的夜风吹在身上,我不由自主地颤抖的厉害。她坐在冰凉的地上,我站在寒冷的风中,我们之间对峙着一片无穷无尽的黑,沉默了所有的言语。她站了起来,脱下外衣披在我的身上,我又披到她身上,重复了数次她哭出了声音,大声地吼道:“董文辉,我算不算你的女人,你有没有把我当女朋友?”静默了数秒后我才无力地回答:“是,你就是我女朋友。”她歇斯底里地哭喊道:“你当我是你的女人,你把我当女朋友?我都快要求你了让你过去,你都不去,我要打车过来接你你都不要。你还当我是你女人?你董文辉一个电话我就屁颠屁颠地跑来了,你是怎么对我的?”悲痛在酒后泛滥,所有的不满在那一刻一泻而出,我确实无言以对,更无言去对。我对她的爱比及她对我的爱太可怜了,无情的冷风,怎能冷过这无情的男子?我的牙齿“咯咯”地响个不停,我知道她的心比我承受的冷风还要冰冷。每次在她伤心欲绝的时候,我都没有给过她一点安慰,一丝温暖,都是在她缓过气后慰藉我的。真不知道,你多关心爱护一点那可怜的姑娘能死吗?她擦干眼泪后拽了拽我说:“咱们先进去吧!”我们相拥着走进房间,空调的数字显示着26℃,可是被冻过的心怎样才能温暖起来?

那晚我是一个安详的倾听者,听她诉说自己悲惨的生事。她对我说:“你知道吗,我多么希望自己是个男孩,那样妈妈就不会离婚,妈妈也就不会不要我。我没见过爸爸,她在我出生后看到我是女孩就和妈妈离婚了,妈妈把我撇下自己出去了。我是个没人要的孩子,要不是姥姥,就没有我这个人了。姥姥本来可以跟舅舅去重庆的,因为我她一直到现在还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农村。我这一生没有爸爸妈妈,姥姥就是我的全部。去年八月,我和姥姥一起去城里,走在路上姥姥突然晕倒了,我怎么也扶不起她。我要是个男孩多好,那样就可以抱起姥姥背她去医院了。姥姥躺在地上,我打电话给120,坐在地上无助地哭着祈求救护车快点来。姥姥就那样躺在地上,我扶不起她,我要是个男孩该多好呀!也许不应该有我这个人的,是我连累了姥姥,我是一个没人要的孩子,只有姥姥要我……”她因伤痛过度,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我给她接了杯水,等她激动的情绪平息后,喂她喝了些水。她接着说道:“姥姥在医院里住了两天,我一直守在她的身边。我真怕姥姥离我而去,那样我在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依靠了。姥姥是中暑了,都是我的错,是我连累了姥姥,让她跟我一起受苦……”她时而清醒时而迷糊地说了许多。看着她通红的脸和瘦弱的有些抽搐的身体,我的心头颤抖着。她是个顺的姑娘,每隔最多两天都要买些姥姥爱吃的东西回去做给姥姥吃,从她工作后姥姥的衣服都是她给买的。从她口里说出“姥姥”这两个字,就可以听出那位慈祥的老人在这可怜姑娘心中的位置。

十二点多她醒了过来,精神和情绪都好了很多。她说想吃东西,我便打电话叫了出租车陪她到城里吃饭。凌晨的梁平街上荒凉凄惨,只有昏黄的路灯照亮着城市微薄的生气,丢弃的垃圾被风追赶着在空旷的马路上赛跑。饭店都早已关门了,只有三峡风附近的几个烧烤摊还在营业。胡乱地点了些东西,我们坐在冰冷的帐篷里。我知道她是不想在房子里呆着。她要喝酒我没拦着,一瓶酒她只喝了一杯再没有动。酒这个东西,勾起的总是无情的悲伤往事,要是能抹平或淡化这姑娘心中的伤痕,喝多少我都愿意。她放下酒杯说:“我和我妈妈没有一点感情,虽然她有时回来,但是她从来不关心我,我从来没有感受过母爱。因为我姥姥都和她吵架了,都是因为我,可怜了姥姥。我有个朋友,你见过的,就是那天和我们一起吃饭的那个,我们在一起学化妆,她把三岁大的孩子带在身边。她对我说,自己是姥姥姥爷带大的,爸爸妈妈在外面打工,很少回来。12岁那年,她来了月经,是在学校,被一群同学嘲笑着跑回家,偷偷脱下裤子洗上面的血迹。她害怕极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不敢对别人说。她一直是自己带着孩子,她说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也像自己一样,有过那样的童年……”她说着眼泪从眼角不断地溢出。我不敢去想,没有父母的童年,尤其是没有母爱的童年,那可怜的少女成长的路上有过多少刻骨铭心的痛,在幼小的心灵上铭刻出一道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我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也像我一样,是一个没人要的孩子。我要么不要孩子,有孩子一定不会让她像我一样,我要给她所有的爱,我能给的所有。我是和其他孩子不一样的孩子,我的孩子不能和我一样……”说到这里她彻底遏制不住自己的情感,放声哭了起来。听了她的这番话,我的泪水也不可遏制的流了下来。

之后的日子她一直显得比较忧愁,我知道她心中有不愿诉说对我的苦楚,压迫着那颗幼小的心。这期间她回过一次重庆,去给舅舅过生。我陪她给舅舅买了一件外套,她却给我买了两件棉衣,价格都不算便宜。从她的脸上我可以看出她对舅舅的感激与爱戴。她曾几次对我强调,“舅舅就是我的爸爸,我的爸爸。”我只是呵呵的点头,但我的心头有些酸楚。她走的时候我没有去送她,我叮嘱她回来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我一定去接她。她在重庆呆了一个晚上就回来了,回来后直接来梁场看我的,给我带了许多重庆特产。她回来后显得很高兴,告诉我回到家是舅舅开门的,一看到她舅舅便抱住了她,问她吃饭了没,她说没吃,舅舅鞋子没换就跑到楼下给她去买饭,她和舅舅一块去的,舅舅一路上把她搂的很紧,舅舅见到认识的人就对他们说:“这是我女人,这是我女儿”。她说这些的时候很兴奋,可是我的心头隐隐发酸。她又说今天时间仓促,到磁器口给我买了些东西,时间太短了没来得及买多少。可是,她抱着一个大箱子里面装满了东西。她从包里掏出一个龙猫的陶瓷风铃和一只木刻的黑色兔子在我眼前晃动,问我“可爱吗”,我说“可爱”,她很豪迈地说:“送给你的,喜欢吗?”我说“喜欢”。她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同样的木刻的红色兔子在手里把玩这说,这是我的,我们是一对。我质问她为什么不打电话让我去接她,她憨笑着说太晚了不方便,可那会才七点多。

大炮跟唐部长开会来到梁平,我们一起到网吧里去上网,重温学校时的生活,她和我们在一起。我们从中午一直玩到晚上九点,她坐在离我们很远的机子上一直等到我们下机,期间出去买过两次水和一些吃的。我和大炮忘乎所以地玩的乐不思蜀,她就那么一直等着。当时我们有多高兴,她就有多失落。终于从网吧里出来,我们去三峡风吃烧烤,我又和大炮聊起在学校时的事和同学们现在的境况,聊的忘乎所以。在聊天的间隙大炮使眼色给我,我看到她无精打采地低垂着头,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我托起她的下巴问道:“你怎么了?”我当时绝对是真诚地关心的问。她不耐烦地说了一句“你别管我”。我用更加关切的口气问她,“你怎么呢,哪里不舒服吗,有什么事你就说出来呀!”她怒吼着对我说:“你别管我,就当没我这个人。”大炮子一边左右为难,显得很是尴尬。我又说了几句关切的问候,她彻底咆哮起来了,那是我第一次见她那个样子。大炮让我送她回去,他自己到名豪去找唐部长。和大炮一起来梁平多半年了,那是我们第三次坐在一起。大炮就那样落得没趣的走了,我打车送她回去。下车后又对我说:“董文辉,我们再也不认识了”转身就走了,留下我一个人痴呆在午夜的街头。这次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显得异常平静,我的心里却泛起了惊涛骇浪,泪水失控地从眼眶中涌了出来。我是失魂落魄地走回去的,一夜未眠。那晚我想了很多,回忆着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泪水湿透了枕头,第二天眼睛都肿胀了。

经过一夜的反思,我还是接受了分手的想法,我觉得我的心已疲惫不堪了。我认为她昨晚说那句话是认真的,虽然我万分不舍,还是愿去做个了结。收拾好她落在我这里的东西,怀着万分沉痛的心走到城里。我知道她的生日快要到了,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日期。在商场盲目的转了一上午,在一家店里买了个“穿衣龙猫”的毛绒娃娃,我一眼便看中的,希望她能喜欢。又在嘉利华定了一款“一生有你”的蛋糕,把龙猫放在嘉利华,取蛋糕的时候一起拿。做好这些事,已经中午了,她也下课了。我打电话给她,约她出来,她口气有些冷漠,但还是来了。我对她说要离开梁平,到线下去了。那时候我确实有这个打算,赵主任曾不止一次动员我去线下,想让我锻炼一下,多学点东西。因为有她,我一直没有点头。我想把东西给她便回去对赵主任说想去线下,她一定会让我去的。其实那是一种逃避,这座城市到处是她的影子,没有她在,这座城市到处都是伤情处。她听到我要去下线,离开梁平,眼泪大颗大颗地流了下来,她用一只手捂着嘴巴,不让发出声音。看着她流泪,我的眼泪也不自主地流了下来。在繁华的名豪广场,我们俩对视着泪水在脸上肆虐。最后她苦笑了一声问我,“你一定要走吗,能不能留下来?”我强忍着心中的悲痛,“明天就走”。她不再说话,只是哽咽着低头哭泣。我的心悲痛极了,看着她,唯有两行清泪诉说着心中的不舍不愿。我问她“我们可以一起再坐坐吗?”她哭泣着说“还有什么好坐的。”最后我们还是走上了重百二楼的德克士。点了些东西坐下后,对视着眼泪又在各自的脸上肆意横流。在这别离得时刻,我真不知道说些什么能慰藉这饱受摧折的姑娘,看到她流泪我的心就痛。她几乎是哀求着问我,“你能不能不要走?昨晚是我的错,你要是不问我什么事都没有,你们说你们的我没什么。你一问我我便觉得委屈。你走了之后我并没有回去,一个人在巷子里哭了很久。当我出来找你的时候,马路上已经看不到你的身影了……”她当时的样子太可怜了,谁都不愿去刺伤这样一个姑娘的心,而且我知道自己是多么舍不得离开她。“我还没对赵主任说,我想今天把东西给你送过来后就去对她说想去线下,她之前一直想让我下去的。”她一下乐的破涕为笑。她就是那么的天真,把什么都写在脸上。又说了些关于昨晚的事情,看着她那自责的样子,我的心里酸酸的。我说:“婚姻的破裂多半是两个人吵架的时候拿离婚做武器,虽然两个人谁都没有要离婚的意愿,但拿离婚做吵架的武器,婚姻可能要面临破裂的危险。哪怕是打架也好,千万别说离婚两个字。恋人也一样,在没想好之前千万别说分手,离婚和分手是婚姻和爱情的慢煞气,只要一说出来婚姻和爱情的气球便会开始漏气……”她很认真地听我说完,小心地对我说以后自己再也不说诸如“再不认识你了”之类的话了。我把订蛋糕的字条给她,她又责备我买什么蛋糕,她的生日还没到。我说“不过生日也可以吃蛋糕呀”,可是她执意要退掉蛋糕,拿着字条便出去了。我在德克士等着她,她回来的时候抱着龙猫,兴奋的朝我手舞足蹈做鬼脸。赵主任打电话让我赶快回梁场去,她要我向她保证不走了,即使要走也要告诉她一声。我向她做了保证,便先打车回到梁场了。

我们在一起的日子简单而朴素。出行经常是步行,或是坐摩托车,很少打出租车。有时候天气很冷,我主张坐出租车,她总是说坐摩托车一样,她说自己不怕冷的。我们一起吃饭经常在朱家面馆,她喜欢吃小汤圆,两个人吃顿饭花不了15元钱。我要陪她去看电影,到电影院楼下看过榜单后她总说没自己喜欢看的。然而我知道,她是非常喜欢看电影的。这样的日子虽然平凡,但于我们都是心满意足的。在那些简单的日子里,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是一种无法取代的幸福

一次她翻我电话话后很不愉快地对我说:“以后遇到你喜欢的姑娘,千万别让她看到不该看的东西,最好是删掉,不要伤她的心。”她看到的那些都是我和她相恋以前和其她姑娘的聊天记录,可是我并没有向她解释。她知道我们是没有未来的,起码她从我嘴里听不到对我们未来的期望,可是她依旧小心翼翼地呵护着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天。她曾问我“我们有没有未来”,我却说“我连自己的未来都很迷茫,更不敢去想我们的未来”。这话确实够混蛋的,却是实话。她还问过我“要是有一天我消失了,你会不会满世界去找我”,我说“我不会去找,但我会等着你回来”。她当时的眼神好不荒凉。

十二月下旬,她的精神总是恍惚,心中的愁云爬上了眉头。那天她来找我,垂丧着脸死气沉沉地,时不时出去接打很长时间的电话。我知道她肯定面临着什么大事,可是我没有关切地去问她,哪怕帮助不了她,也可以说些安慰的话,可是我没有去问。她的愁虑实在太沉重了,压迫的她哭了出来。她才对我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来梁平学化妆吗?当时你问我的时候,我只说你不了解。我妈妈有病在家里,来梁平一方面是为了学化妆,主要是为了给她看病。你搬家的那天我刚好陪她去医院检查,查出来头里长着个脑瘤,压迫了神经,现在已经失明了。我把片子寄到重庆让舅舅拿到大医院去检查,结果和梁平检查的一样,是脑瘤。虽然她没有给过我母爱,可是她生了我,我只有这一个妈妈。我不救她她会死的,最多再能活半年多,我就成了没妈的孩子。”她哭得很伤心,但没有停止倾诉。“她今天跪下来哭着对我说:‘静静,妈妈对不起你,这些年来妈妈让你受委屈了,妈妈对不起你,求求你原谅妈妈’。我扇了她一耳光跑了出来的,姥姥追我的时候摔倒了,可我没有去扶她。”自责与伤痛使得她的精神崩溃了,她放声嚎啕大哭了一场,临近的同事在我的宿舍门口好奇地往里张望。经过一通发泄,她的精神明显好了许多,人也轻省了许多。她抱歉地对我说:“对不起,这一切本不该让你知道的,不应该让你跟着我难过,我实在是忍不住了。现在我好多了,真的,我没事了。”她牵强地挤出一个笑容,我的泪止不住地淌了下来。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不知道能做些什么,她不哭了我倒抹起了眼泪,最后反倒是她来安慰我。我不知道,那具纤弱的肉体里孕育着一颗怎样顽强坚韧的心,让我这个堂堂男儿逊色不及。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为母亲看病筹钱而奔波。我问她还差多少的时候,她告诉我:“我自己积攒的再加上妈妈手里的,又向朋友借了一些,现在手里总共又十六七万,开刀是够了。你应该知道,在医院要是有个万一,是需要钱的,我想多筹一点以防万换。舅舅说需要钱时说一声,他准备着一些。可是弟弟要上学,舅舅又买了新房子没几年,我不想再给他们添麻烦。”她当时说的很轻松,可我能想到她付出的代价与承受的压力。“我不知道她能不能从手术台上下来,医生告诉我手术的风险很大,肿瘤压迫着神经,一次手术很难清除干净。我想救她一命,即使她在手术台上下不来了,我这辈子也就没有什么愧疚。要是我拿这些钱不去换一下她的命,以后我有再多的钱都不会安然的。”她告诉了我这些,却不要我任何帮助。其实我也帮不了她什么,无论是经济上还是精神上,我都帮不上她。可是她是那么的坚强,坚强地我无法用言语去形容。她经常在我的面前流露出脆弱与无助,每次到我这里她都要哭着说一些悲情的话。“我不敢当着姥姥和妈妈的面哭,深怕她们发觉。姥姥有心脏病,要是知道病情会活不了的,妈妈现在对我很好,常常把我抱在怀里,她之前从来没有抱过我。我终于知道有妈妈的幸福了,可是这一切来得为什么这么晚?……”每次她对我倾诉心中的悲痛,我都忍不住流泪,最后还要她安慰,我真没用,要是在她身上发生的事情发生在我的身上,我想我肯定要崩溃、要绝望的。

为了筹钱,她要卖掉心爱的iPad。她确实太珍爱她的iPad了,那是她手里最值钱的东西了。一次不小心把她把iPad掉在了地上,擦落了一小块漆,她心疼地抱在怀里抚摸了两天才不再去提。我不让她卖,说要卖我就买了。她笑着对我说:“卖掉这个,以后我会买更大更好的。”看到她的笑,我心里很是酸楚。到重庆后她还是卖掉了她心爱的iPad,这是后来她在电话里对我说的。她把她那款用了一年多后盖都掉了的手机,也挂在“同城”上用很低廉的价格售卖。自己用五年的电话,还在我面前“显摆”其中的功能。那段时间她在我面前有哭有笑,我的心为她从未晴朗过。

圣诞前夕她陪同妈妈去重庆做手术。临走之前她特地到我这里来了一趟,提前送我苹果和巧克力,我一直没舍得吃,一直到被妞妞看到漂亮的盒子,忍着心痛我一并送给了她。我拿给她一千块钱,那是我仅剩工资的全部,她是知道的。在她送苹果的时候把钱原封不动地放在盒子里。

最初预计开刀时间是在元旦前,最后开刀的时间一直推延到元月四号。这给她心理和身体上的煎熬是无法想象的。我们每晚都要通很长时间的电话,她一个人坐在医院的楼梯上向我诉说医院的情形。我告诉她我姐姐也做过这样的手术,恢复的很快。却无法抹去她心头的那朵雨云。元旦的时候她在电话里笑着对我说:“我们已经认识了一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呀,好想那些我们在一起的日子……”我只是静静地聆听着。和她在一起,尤是后来知道她来梁平的目的,我只是默默地做着一个聆听者。

她妈妈手术做完后她才告诉我的,这期间一直是她一个人守着的。白天的时候她要照顾妈妈,还要做各种检查,十一点后才停止输液,可是她睡不着,就坐在医院的楼梯上和我通电话,时常要跑到病房看一看安然后再接着和我说一些高兴的事。她真的很坚强,在我面前也很少表现出脆弱的一面,总是对我强作欢颜地笑。可是我看的出来,她的心是苦的。这一切的苦难落在一个只有21岁的姑娘头上……

我生日的时候,她寄来了一箱东西。她没告诉我她的生日,也许在她的心里已经落寞地过去了,二十多年来她一直是这样过的,也许吧!我生日的时候,是她最艰难地时候,她还是寄来了一箱东西。里面附有两张纸条。“剃须刀,我知道你有,但是我还是想送给你,希望你以后想用的时候,还能够想起曾经有个这样的女人为你挑选,这样的一份生日礼物。特产,你吃也可以,有几样吃的,东西不多,一份心意。你也可以留点带回老家,那样你家人看着你会更欣慰,反正你懂得‘笑脸’”。里面还有一张贺卡。“生日快乐。如果没有相等的爱,那就让我多爱你一点吧!我只希望你能幸福、开心——刘静”。

我回家之前,她一直说要来看我。我知道她很想来的,但来不了。她妈妈的病情虽然好转,但没有预料中的好的那么快。回家之前我去重庆看了她一次,她来车站接我的。她本来很消瘦的,经过这一个多月的煎熬,她消瘦的看不到肉,脸色没有血气,脸上长了很多痘痘。她的精神很好,看到我显得很高兴。她带我在重庆市内转了一下午,傍晚和他弟弟在一起吃饭,她把我叫出去,塞给我两百块钱,让我吃完饭后去结账。她很执拗的,我不拿着她就不理我了,在外面僵持不下去了,我暂且把那两百块钱塞进口袋。我不敢拿在手里,那太烫手了,像扎在我身上的倒刺刺痛了我的身心。那一刻,我都不敢去看她。饭后在一药店买了些滋补品,我交给她后让她带给母亲,她有些踌躇,但还是接住了。我没有去医院,我不敢去,不敢去看她的妈妈。她弟弟送回后,到医院去照顾妈妈,我独自一人在陌生的繁华的都市晃荡了许久,随便找了一家宾馆住下。第二天她抽空送我到车站,虽然她很忙,妈妈离不开他,她还是送我到车站了。她脸上的愁云已经消散,紧锁的眉头也舒展开了。她送我到车站就回去了,医院里有很多事情等着她。临她走得时候,我把她给的钱强塞进了她的口袋。

过年在家,很少给她打电话。从我回家后,我们之间的距离更远了,心也跟着远了。年后快要上班的时候,她在电话里说:“我们分手吧。”我没有问她什么原因,但我知道我们一起的路就要走到头了。到重庆后我打电话给她,她来接我,脸上再也看不到兴奋的喜悦。我要给她带礼物的,可是我什么也没给她带。那天我们在火车站周围转了一下午,一直等到大炮来和她告别,我和大炮坐夜车回到梁平,大炮径直去了万州。

之后再很少联系,4月1日她打电话来说回到了梁平,我知道她是在骗我。五月中旬她真的回来了,却没有给我说。还是那荒诞而又现实的网络让我知道她离我不远,可是她没有告诉我,我知道她心里已经没有我了。打过几次电话想叫她出来,她说没有空。我QQ里找不到她的痕迹,我的心又开始痛了,和了很多酒,想了许多事。心痛的多了,也就麻木了。5月30日的下午,赵主任打电话给我,她问我道:“静静回来了你知道吗?”我说“知道”。她问“你们有没有再联系过?”我说“没有”。她告诉我:“静静在妞妞他们幼儿园化妆,我看着面熟就问她,‘你是不是静静,我们在一起吃过几次饭的。你知道小董吗?’她没有说话。你们之间怎么了?”我说“分手了”。赵主任有滔滔地说了许多话,我知道是安慰我的,只是我一句也没有听清。

我想静静,在这六月的尾声,闷热的梁平像蒸笼一样。轰隆的机械让人难以安宁,人声的嘶吼噪杂着内心的烦闷。我想静静,不是那位二十出头的叫刘静的姑娘,虽然有时非常想她。我曾对她说过,“即使我爱一个人十分,能表现出来的只有三分。无论对你,还是对我的亲人,我总是拿不出十分的爱。”这吝啬的七分爱,将慢慢地撕扯着我的心,在那失衡的爱的天平上滴下一滴滴沉重的满是爱的血晶,将失衡的天平再次失衡。 只是,挚爱过我的人,不曾看见。我想她于我们之间的爱情是幸福者,全心全意的爱、毫无保留的付出是幸福的。有过多少甜美,就要舔舐多少多少苦痛。追忆着有过她的曾经,我的心在滴血。我知道我们真的不再认识了,必然会有一个全新的她,会用同样的爱去爱另一个男子。没有我的她是幸福的,我是这样想的,也真诚的希望如此。

我想静静,在这纷杂的人世暂得耳根清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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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复2015-10-20 09: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