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中山桥到百合公园

2015-08-03 14:26 | 作者:叶稀 | 散文吧首发

从中山到百合公园,浓缩了在兰州四年的大多时光,遗留着在兰州四年的许多记忆

阔别重逢,已过了两个年头,准确地算来应该是一年零四月又十三天。这里本不是归处,但我还是绕道回到了这座城市,又回到了黄河岸畔。这条被誉为“母亲”的河流,在兰州的四年里我向她诉说了太多无法言喻的心事。那时候,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她的身旁,默默地梳理着心中的思绪,目睹着这江的泛黄的奔流不息的河水,她给过我太多指引。

到兰州的第二天十点多,我便一个人来到了中山桥前。我并没有踏上“黄河第一桥”站在河中间感悟黄河水的浑厚与悲壮,只是信步在南滨河路向西的方向。这一路走了四个多小时,来到了百合公园。

这一路走过,脚步无比地沉重,心中也升起了追忆的云翳。黄河沿岸虽然有些变化,依稀能看到昔日的光景。曾不止一次在这条路上走过,那时候都是顺着河流从百合公园走到中山桥的,从来没有逆着河流从中山桥走到百合公园过。其中许多次是因为身上连坐公交车的一块钱也没有,便下午不去上课一路走回去。那时候虽然经常满布着未知的愁云与恐惧,但少年的心胸毕竟是开阔的,那些愁云与恐惧像过眼烟云般,转瞬便被对未来的渴望与幻想所替代。边跑边跳,与河流赛跑,对浪花咆哮。如今踏着昔日无影的脚尖逆流而上,再也跑不起来跳不起来了。憧憬的心率开始回思,这一路遗失了又收获了些什么?看着河水的奔腾,听着浪花的咆哮,我没有得到一个回答。一年零四个月又十三天过去了,还有更多的日子将要随着流水一去不再复返,我能期许一个怎样的回答呢?

曾在这条路上看到许多次捕鱼的热潮。从百合公园到中山桥段,有许多钓鱼、捞鱼、网鱼的人,他们的收获都很丰饶,一条条鱼儿从浑浊的河水里脱出装进了编织袋里运走,河边也有现捞现卖的,一斤多的黄河鲤鱼五元钱一条。河边一些小孩捡拾着被丢弃在沙滩上的泥鳅……突然间河里哪来的这么多鱼,平日里河边不见一个钓鱼的人影?带着这样的疑问一路走一路看,河堤上看热闹的人比被捕的鱼儿还要多。在几个看热闹的人口里得知,这些天上游放生了许多鱼,下游便拉开了天罗地网层层捕捞,不知道有几条鱼儿能在这层层的巨网中漏掉重生。有时候很想做一条鱼儿游梭于山水间,但我不敢期许所谓的“自由”。刀俎鱼肉,生活,谁残忍了谁?

从中山桥到小西湖段,路上的游人如织,水上的快艇羊皮筏子犬牙交错。在兰州呆了四年,只坐过一次黄河快艇,正是从这中山桥到“黄河母亲”的往返。那是刚来兰州第二年的初,河岸上空飞满了风筝。那时候也经常到河边来放风筝,小小的纸鸢上寄存着伟大的想,许多放出去都收不回来了。坐在快艇上,速度激起的河水在指尖掠过,冰凉了温热的手心。那些抓不住的岁月的流水啊,使这冰凉了的手心很难再被捂热。“黄河母亲”仰躺在小西湖公园北侧的黄河岸畔,慈的笑颜注视着怀中的稚子,稚子趴在母亲身上扭头凝视着奔流不息黄河之水。站在这位伟大母亲的脚下凝视,你会被这条孕育华文明的母亲河而感动,你会为养育我们成人的伟大母亲而感激。是谁说过,“儿行千里母担忧,母行千里儿不愁”。漂泊在外的一年多时光里,真的没怎么想过家乡,没想过母亲。在“黄河母亲”像前矗立了许久,在离开的时候我虔诚地跪拜在她的脚下。周围惊奇的眼光焦距在我的身上,我重重地磕下三个响头。

过了水车园,滨河路上的行人少了许多,路也宽敞了。水车园没有进去过,但从外面可以看到两个古老的巨大的水车不知疲倦地转动,车轮带起的流水在半空中落下,砸在地上溅起许多水花。追求的高度,有多少像这被车轮带起的流水,片刻的繁华过后被摔得粉身碎骨。用十几年的学生生涯基奠爬升的台阶,在还没有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却不知怎么去生存了,想来着实有些嘲讽。

河滩的空地上搭建了许多茶社和休闲娱乐场所。在兰州的四年里,经常和同学坐在临河的躺椅上,喝着啤酒,谈着过往,畅想未来。昔日的身影在脑中已经模糊,欢颜笑语也没有了痕迹。唯有来过、曾聚首在这里,怀揣着同样的梦想与期待,喝下一杯杯满溢的酒,便生出一种情怀,埋藏在心底,化作对这座城市记忆最难舍的一部分。在这样熟悉而陌生的路上走,步履维艰,心腹沉沉。熟悉的街道,陌生的人,最容易凄凉心中的火热,最容易触发心底的柔情。

走过西站,头上飘着的一朵阴云落下了。这雨下的真有些戏剧。北山的阳光刺眼,头顶倾洒着雨水,真是应了“道是无晴却有晴”,是否也正应了“道是无情却有情”?西站,兰州的四年来的最频繁的地方,在这里曾度过多少昏天暗地的日日夜。虚拟与现实的交接,沉沦的开始以至于沦陷。和大炮在一起经常谈起在西站的时光,言语中满是不可思议的惊叹,眼神中满是无限的向往。那确实是一段逍遥自在的、无忧无虑的日子。考试挂科算得了什么,吃不起饭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移动着鼠标,敲击着键盘,便是什么都无法比拟无法取代的快乐。西站几乎是天天去,西站的河边却是很少来过。站在丁字路口,背河而立,凝视着通往西站繁华天地的大路,沉甸甸的回忆在心头重重地敲下一个惊叹号!

雨湿了马路,湿了衣服,更湿了淋漓的心。西站的街头不想再去了,历历情节入眼满是辛酸泪。沿着黄河逆流而上,雨水滴打在发梢,垂柳轻抚着脸庞,儿在眼前的天空飞过。习惯了仰望,学会了仰慕,未及感悟与发掘,便又要前行。四年过去了,曾留下多少鲜为人知的梦,逐波而流,再也找不到踪影,只剩下在西站沉醉的夜晚。有朝一日在这里重聚首,与你们,畅饮,同醉。走进动感世界,重温旧梦。仅此一回的期待向往的兰州旧梦。

从西站到百合公园的一路,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静静地百合公园就在前方,我仿佛看到了她在向我招手。百合公园,是我对兰州最钟情与耿怀的地方。经常一个人坐在她的角落,或胡思乱想,或胡乱地翻几页闲书,或静静地聆听她的呼吸……她是那么的恬美,静静地守候在河滨一角。在她最热闹的时节也看不到其他公园的吵闹与繁杂。她给我的印象一直是宁静而又安详的,所以我很情愿地唤她“静静的百合园”。在这里满布着轮滑的滑痕、自行车的车辙、手中断了的残线和脚印落下的尘埃。梦想曾在这里起航,我曾相信梦想能与园中的百花齐放,能与奔腾的河水长流,能与飞翔的鹰燕试比高。在这里沉淀了青春的颜色,像尘埃拼凑的一个个脚印,被雨水搅和成泥土,被风吹扬遮挡了太阳,渲染了河水的颜色。我情愿把青春的颜色定为土黄色,我情愿把青春比作泥土、尘埃和那奔腾的浑浊的黄河之水,它们没有固定的形状、限定的空间。每次来百合公园,我总要带上一个空瓶子与纸笔,写下一窗心事,寄于河心。祈祷它漂流到另一座陌生的城市或国度,漂到陌生的你的手中……

从百合公园逆流而上一路向西,要经过秀川。秀川于我还是很熟悉的,曾在那里住过一段时间,只是我没有时间去走。再往上就到了西固,四年里去过能数过来的几次。再往上就不知道是哪里了。世界从家那么大到村到镇到市到省到整个中国的大公鸡,心却变得越来越小,快乐也越来越奢侈了。一路走来,我的世界是否还能回到只有家里的院子那么大,我的心胸是否还能变得和黄河一样宽广,是不是越无知越快乐?

一路走一路想。雨后的土门墩菜市场巷子,黏在地上的塑料袋、落叶、菜叶,都给我一种秋天的错觉,总让我联想到“秋后问斩”的凄楚现场及情景。太阳终会出来,阴云终会散去。可是飘在心头的阴云,很难透过一缕阳光。离开南中八年,在门口经过无数次,可是再也没有进去过一次;离开八中五年,在门口经过许多次,可是再没有进去过一次;离开兰铁两年,仅这一次的经过,再也没有了踏进去的勇气与渴望。经过南中和八中的铁门时,总会不经意地朝里面张望。站在土门墩十字路口,我连往菜市场的巷子里走一走的心情都没有。

去“厚粮”吃牛肉面,小店依旧,只是改换了招牌。照昔进去吃了个牛肉面加蛋加菜,我已品不出原先的滋味。此行兰州,从中山桥走到百合公园,在土门墩吃了牛肉拉面,坐上50路公交车,回到了西关十字,画上了一个不算圆的闭合圆。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