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初

人之初

（许克勤）

孙子一岁九个月时，为了断奶，我们跟他度过了半个月同吃住、同游戏、同成长的快乐时光；事后写了篇《回眸时看小於莬》以记趣。近日，因儿媳出差，我们又跟孙子“三同”了十天的美好日子；今以《人之初》以记乐。

与四岁半的孙子一起玩，跟与一岁多时一起玩，快乐大有不同。孙子已经很有些“人”的味道了。

我们一起上街，他总要把奶奶牵着，说：“奶奶是老人了，我来牵你！”并且很认真地指示我们：街上车多，要注意安全；要先左看看，右看看，绿灯亮了才能行——他把他妈平素教他的话，照搬到到我们身上，俨然他是我们的监护人。

我们时不时买点水果之类的东西他吃。他似乎觉得应该还个情。一次，我和他从拐角的水果店走过，他问：“爷爷，你吃过火龙果吗？可好吃了”。我说，先前吃过，什么味道，现在忘了。于是，他让我站在店门口不许动，独自走进店去。我隔窗望去，见他抱了一个火龙果，径直走向柜台。我连忙跟了过去。导购小姐笑着问：“小弟弟，你买火龙果啊？”孙子答道：“买给我爷爷吃。”“你有钱吗？”“有！”他回答得很有底气。他把小手先往衣袋里一摸，然后摊给导购，说：“给钱，一百块。”在场地的人都笑成一团。导购小姐笑完了说：“你这钱我们不收，要用卡，有吗？”孙子迟疑了半会，回答说，“我爷爷有手机卡。”孙子回头找我，正与我相视。我的心一下子糯成了蜜。

孙子从天上带来的这份善良与爱，时时闪着原生态的美。因为热，我跟他睡大床，奶奶为便于晚间照看，睡在同室的红木长椅上。一天，我们说到在木椅上睡长了可能腰疼，他听了赶忙说：“爷爷，我家的沙发软不软？”我回答说软。他说：“那把我家的沙发抬来给奶奶睡。”奶奶说，等你妈回来了再抬。他说好。我对夫人说，要不我睡长椅吧。夫人说，你人长，睡不下。孙子连忙接话了，说：“我们三个人，我最短，我来睡。”我说，半夜里，你一滾，呯，掉地板上了，怎么办？他很不好意思嘿嘿一笑，不做声了。谁知第二天睡前，他不声不响，把奶奶的枕头抱到床上，把他的枕头搬到木椅上，非要睡长椅不可，并说小孩子掉到地板上不痛。我们做了好一会工作，才算罢休。

他住在我们这儿，也时常记挂他爸妈和姐姐。一次，我们跟他吃核桃，他问：“奶奶，这核桃是超市买的吗？真好吃！”得到肯定的回答后说：“我们家好长时间没吃核桃了，爷爷，你送我回去的时候，记得给我们家一人带一个核桃啊。”我故意逗他，说我记性不好，到时候怕忘了。他说：“我知道你爱老糊涂，还是我自己来吧。”他用塑料袋先拣了四个核桃，后又自语地说，要吃六个核桃。又加了两个。然后把塑料袋子装进了他的背包。平时我们在外面吃东西，比如尊宝披萨、仟吉蛋糕什么的，他都要给姐姐留一些。当然，有时他提在手上，一时尝一点一时尝一点，最终他又吃光了。

孙子也开始以天性的善和爱与他人交往。一天，在光谷坐有轨电车。服务员说电车上不能吃东西。他环顾四周后对我说：“爷爷，我知道电车上为什么不能吃东西，因为车上没有垃圾桶，垃圾要靠这个姐姐打扫，她会很辛苦，是吧爷爷？”所以后来凡上电车之前，他都要提醒我：“爷爷，你不能给东西我吃啊！”

那天，我带上他去汉口一家银行为公司办事。本来几分钟的事，因小姑娘业务不熟，同一件事问了我六遍，办了一个多小时才办妥，午饭也误了。我当即就火了，拍着柜台把小姑娘训了一通，吓得她一声不敢吭。孙子见了，连忙爬到我身上，又是捂我的嘴，又是扯我的耳朵，又是挨我的脸，其用意明显是要阻止我莫发火。下楼的时候，孙子拉住我的手，一脸严肃地对我说：“爷爷，我要批评你，刚才那个姐姐是跟你开玩笑的，你不应该发火。”我望着孙子，心里猛然一怔，竟十分的羞愧起来。对孙子说：“你批评的对，是爷爷不好。”孙子高兴了，说：“爷爷是个淘气的爷爷，也是跟姐姐闹着玩的，是吧爷爷？”

孙子现在最急切的愿望是快点长高、长大。他时不时靠在我胸前比高低，问：“爷爷，我又长高点没有？”或者问：“我上小学了会不会有奶奶高？”我告诉他，你上高中了，肯定要比爷爷高。他高兴了，说：“那我就长大了，是大人了。”

我被孙子的美好憧憬深深感动了，也为他快快成长而高兴。同时也隐约不安。孙子！爷爷和奶奶要对你说：人生的路既好走又不好走。但愿你把人之初的爱和善，总能放在心里，拿在手上，与你一同快快长高、长大，长成一个有愽大胸怀和坚强担当的真正男子汉！

（2018、8、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