澡堂里的亲情

（一）

临近春节，到处人满为患。瞧，澡堂子也不例外，热气腾腾，跟煮饺子似的。我也凑热闹一样加入了这个饺子队。

搓澡的大姐一边给我搓背，一边说平日里一整天她才能挣三四十，今天才到中午已经挣了七八十了。她的语气里没有辛苦，只有欢喜。我问她不回家过年吗？她笑着说，这几天才挣钱呢，挣上钱了孩子上学就不用愁。看着她最多也就四十出头，我问孩子上什么学？大姐满脸欣慰地说，一个在新疆上大学，学金融管理。一个在浙江上大学，学外语。大姐说着，满脸的笑容。这就是母亲，整天浸泡在热气腾腾的蒸气中，为了孩子的学费，为了孩子的明天，她累着，却幸福着。

（二）

我一边把浴花打上浴液，揉得满是泡沫，自己也变成了卡通，浑身是泡沫，一边看着旁的人。

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顽皮地玩着水，总是不站在淋浴器下面让热水淋着，年轻的妈妈一头洗发水来不及冲洗，哄着把小女孩往热水下面推：“宝宝，会冻着的！”接着她三下两下把洗发水冲掉。然后蹲着抱起湿漉漉的孩子，从胳膊到腿，细细搓过去，一边还问：“疼吗，宝宝！”那声音里，满是疼惜，没有厌烦和急燥。这就是妈妈，在每一分的操劳中，享受着天伦之乐，看着孩子的成长。

（三）

我快出去时，又进来两个人。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我们就叫她浴女吧，搀扶着一个颤巍巍的老人。老人很胖，行动迟缓。由于人多只有一个空位，浴女把一个小凳子放在淋雨器下冲了冲，然后把老人小心翼翼地扶在凳子上。老人舒舒服服地坐在那儿淋着。

浴女，趁别人搓背的时候，赶紧到一个空位上打开淋雨器想冲着暖和暖和，一回头突然发现老人起身往前走了几步。她赶紧又跑过去一边扶着老人一边说：“妈，你要啥，我帮你拿，地滑摔着了咋办？”老人像个孩子似的说头痒，想用洗发水。浴女拿上洗发水，在自己的手里倒了一些，让老人安安稳稳地坐在凳子上，自己在老人的头上，轻轻地揉起来。还不停不地说：“妈，闭上眼睛，小心洗发水流到眼睛里，老人听话的闭上了眼睛。

老人的头洗干净了，她满是皱纹的嘴向两边翘着，对浴女笑笑。浴女便说：“舒服了吧？”那老人又笑笑。浴女接着给老人搓背，从上到下，连脚丫子都细细搓过，像刚才那个年轻的妈妈给自己的女儿搓背一样的细心、用情。直到给老人搓干净，冲洗干净，她把老人扶到一边擦干，又跑到换衣间取来大浴巾给老人裹上，扶出去给老人穿齐整，让老人坐在沙发上安心等着，她才腾出手来给自己洗。这就是孝顺，无怨无悔。

（四）

亲情可不就是这样吗，你看着我长大，我伴着你老去。你照顾了幼小的我，我伺候着老去的你。人生轮回，不过是情亲的维系，友情的滋润。

我一边穿衣服，一边想着那位老人，心想，浴女到底是她的女儿还是媳妇，她竟然真像照顾一个小孩子一样，把老人照顾得舒舒服服，使老人脸上露着孩子般的微笑。可我又笑自己，女儿、媳妇不都应该这么做吗？就像我们小时候她们照顾我们一样，没有理由，没有条件，心甘情愿的，不分昼夜的付出着。这就是伟大的亲情。生活中，点点滴滴的亲情，总让我感动着，欣慰着，就像今天澡堂里的亲情一样温暖着人间的情，温暖着我的心。

（２０１１年２月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