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的收获

意外的收获

——访兴隆山（二）

（一）

出游兴隆山，我心里满满的都是她，这或许是先入为主的原故吧。总是想象着她会以怎样的容颜走进我的视野，触碰我的心灵，所以对田园风光、农家小院，这种惬意又充满温馨的地方，在这次出游中我压根没想到，我更没有想到会有一处农家乐，把我久远的童年碎片拼凑起来，完整地展现在眼前。

到兴隆山脚下时，下了一早上的雨还未停，我们只能等待雨停后再上山。朋友把车开到了一处农家乐小院，然后又缓缓地钻进浓郁的树荫底下。那些树枝像天然的大伞，把车笼罩在了它的枝蔓下。

我的心悄悄地欢乐了，像小鸟欲飞的翅膀按捺不住地振颤着。我迫不及待地跳下车，钻在了树枝底下：核桃树、杏树，还有梨树。核桃还没成熟，绿绿地挂在枝头，一个连着一个，一簇挨着一簇，从树叶后面欢快地探出头来，好奇地望着我们。

（农家乐的核桃树）

“还没熟吧？”朋友遗憾地捏着枝头的一个核桃问。是的，还没熟。核桃像愣头小子一样，肆无忌惮地渲泄着它轻狂的气嚣。尽管在雨中，也还是以天不怕地不怕的姿态傲视着这个世界。它们似乎不知道，成熟是需要经历这样的几场风雨，甚至更猛烈的风雨后，才会变得核坚、仁实。

“不酸吗？”朋友呲牙咧嘴，一副酸得要掉牙的表情，不可思议地问正在津津有味地吃着青杏的我。杏，的确还青青的，我敢相信，没有几个人能消受这种绿、这种青、这种酸、这种涩。涩涩的，酸酸的，钻在牙里，从舌尖渗透到身体的每个细胞。我们七个人中，只有我，也只有我，在品尝这个味的时候，是一种享受。他们做出视死如归的精神，把青杏放到嘴里，可嚼两下都摇着头，咂巴着嘴，“呸！呸！”地吐了一地。只有一个跟英雄似的陪我吃下了两个。

他们哪里知道，这酸杏是我的一种情结，这种情结跟我的家乡，跟我的童年那样紧密地相连着，如同骨肉。

（二）

小时候村头有一片杏树林，每当这个季节，父母上山干农活，我们这些留守在家里的孩子就去村头的小山坡上摘杏吃。从杏子开花，直到它成熟、落地的这段时间，每天我都会上山几次，和小伙伴们把一坡的杏树一棵棵都尝过来。最后记住了，哪棵树的杏子好吃，哪棵树的杏子不好吃；哪棵树上的杏子大，哪棵树上的杏子小，大的肉厚，小的香甜可口，我们都喜欢。我们还知道靠近桃树的那棵杏仁是甜的。远离树林长在一个小山丘上的那棵是大接杏。大接杏肉厚、味甜，而且仁也是甜的。

每当杏子真正成熟的时候，大接杏还有我们认为好吃的杏子，都让我们摘的所剩无几了，只剩高高挂在枝头够不着的，就等着它成熟，再借风的力量把它从枝头上摇下来，看谁运气好正在树下，或正巧路过，就可以一饱口福了。

成熟了的甜杏倒没有给我留下多少记忆，可是那酸涩的青杏味儿，和童年的泥巴、过家家一样，酸酸甜甜地一直萦绕在我的记忆里，如同人生味道，让我咀嚼、回味。在越来越懂得生活为何物时，我更留恋这种味道。离开家乡快二十年了，在杏子青的时候总不能尝到它的酸味、涩味。父母捎来的杏子也都是熟得黄灿灿的、味甜甜的，在感激父母的同时，却充满了诉不尽的遗憾和怀念。

今天兴隆山之行，却无意中把我拉到了这一棵棵的青杏树旁，拉回到了我的童年。我在树底下忘情地，像触摸我的童年一样，抚摸着青杏，并把它们摘下和雨水一起放进嘴里：酸、涩、爽，需要慢慢咀嚼，品出它苦中的甜味儿，等待它涩后的香味儿，人生之味不就如此吗？

（三）

在等待饭菜上桌，等待雨过天晴的时候，我们几个在树林里冒雨拍照留念，在水淋淋的花草丛中任意摆着ＰＯＳE，并追逐着，打闹着。几个被生活磨去了棱角的人，突然像小孩子，脸上全然没有工作的严肃，生意场上的狡诈，生活中的烦恼，只有天真、欢快。真的，难得的一次放松，难得的一次放纵，难得的一次回忆。十几年来，我从来，从来没有如此彻底地放下过自己。

生活若天天如此，多么惬意，人生若天天如此，多么幸福。可是，我们能体会到如此难得的心境吗？虽然在生活中我们要随时适应各种角色的转换，迎接各方面的困难，可是这样的人生才如风雨后的彩虹，美丽、绚烂。平日认真生活的同时，也学会偶尔的放松放松。或许，这样的人生才惬意一些。

（2011年7月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