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外公是个新四军

2010-08-15 10:43 | 作者:姑苏一风 | 散文吧首发

我的外公叫韩应昌,1924年出生,1943年参加新四军,现在在村里安度晚年,近90岁高龄的他精神矍烁,心情开朗,头脑清晰。每次探亲回老家时,我都会在第一时间去看望外公,不仅仅因为我敬老人,更因为外公这位老兵那些惊心动魄的抗战故事和他的精彩人生,让我这位新兵时时充满了渴望,每次都是耳目一新,每次都能从思想上得到一次洗礼和净化。

外公出生在一个穷苦大众家庭,在黑暗势力的统治下,因为受不了地主老财们的剥削,外公的父亲早早就被给活活饿死了,天生秉性刚直的他毅然离家出走,狠心丢下母亲和2个弟弟和2个妹妹,20岁就跟着共产党走南闯北干革命。外公虽然没有什么文化,但身材高大,体格健壮,有着一身的好武艺,又有着良好的水性,多次圆满完成战斗任务,深受上级首长重视,便被安排在尖刀班,专门负责打前战。

听外公说,让他记忆最深刻的还是那次部队渡长江的战役,寂静山脉,月色朦胧,长江下游,浪涛汹涌,在连长的一声音命令后,突击队开始横渡长江。正当新四军快要接近岸边时,敌人的探照灯发现了外公的部队,随后就是一阵阵疯狂扫射,很多战友瞬息间都倒在了血海之中,鲜血染红了江水,场面悲壮而血腥。面对这种情况,外公所在连的连长再次发出了命令,为了完成上级交给的任务,无论多困难,必须游过长江去。外公的水性最好,可以在水底避上10多分钟,躲过了敌人的视线,顺着黑暗一步步向敌军迈近。此时,那位连长突然被水呛一下,再加上长时间的体力消耗,整个身体开始慢慢往江底沉没,外公拖着疲惫的身体迅速游了过去,夹着他的身体继续向敌人靠近,最终凭着新四军勇敢顽强和策略运用得当,赢得这次战役的胜利,外公也与这位连长结成了生死之交。

正当新四军胜利的步伐开始走向全国各地时,外公接二连三收到家中的来信,也让他的思想发生了急聚变化。极度贫困的家庭再也让外公的母亲支撑不下去了,组织得知外公家庭的实际情况后,便同意他退出现役回家务农,本应是共和国的功臣,也就因此开始走向了另一面。

回来后,外公凭着在部队练就的艰苦奋斗的优良传统,当上了村里的村长,带领全村人民勤耕劳作,为实现共产主义而努力奋斗。没过几年全国解放了,那些为新中国成立的功臣们,成为了建设新中国的领导者。外公自然也应在其中,他对新中国的贡献也是有目共睹,按照国家相关政策,也要享受国家优待功臣的号召。就在此时,几个经常在村里偷东西而被外公惩罚过的不法分子,联名写信给区政府,说外公是逃兵回来的,根本不能享受国家功臣的待遇。

没多久,区组织部人下来调查,按照当时的情况确实有逃回来的嫌疑,外公称是组织考虑到他家庭的实际困难,同意退出新四军队伍回来务农的,但以前的老部队早已不在了,有的为国家献出了生命,有的调到其他的部队去了,根本找不到任何资料能让明他不是逃兵。

本来应享受国家一等功臣勋章,反倒成为了人民的罪人,外公一肚子的苦水不知向谁倾诉,想起那些为了新中国而牺牲的革命烈士,泪水一次次模湖了双眼,一夜之间外公像苍老了很多。之后没多久,外公在村里一切职务便被取消了。

尽管国家没有给他丰厚的待遇和提拔任用的机会,但部队培育的那种艰苦奋斗、顽强拼搏、永不放弃的光荣传统,却成为了他一生受益的宝贵财富。他开始用勤劳的双手重建家园,他的忠厚老实、勤奋和心,终于赢得了村里一位漂亮姑娘的钟爱,后来便成了我的外婆。两人心心相印、互敬互爱、共同努力,开始了新的生活。随后就有了我的母亲和四个舅舅,尽管家庭生活依然贫困,但外公深知文化知识才是决定孩子命运之本。于是他日夜干农活拿工分,外婆用她那巧手缝衣做工和打零工,供五个孩子上学,年幼的母亲是老大,在父母亲的熏陶下,早早承担起了家庭的重任,每次上学都要带上几个小舅舅,走上好几里路带着家里的干粮去上学,就这样母亲的学习依然在学校里名列前矛,但最终还是因家境贫难,母亲还是主动退出了她想的学业,把求学的机会让给了四个小舅舅。

多年之后,母亲和四个舅舅都成了村里的成功青年,随着改革开放的风吹到村庄,母亲和父亲办起了服装厂,成为了村里第一个企业家,大舅成为了新一代村里的村长,其余三个舅舅凭着所学知识,开始创业成立了装簧公司。吃水不忘挖井人,富了不能忘记穷苦人,这是外公时时教导他们的。前几年,母亲和几个舅舅一合计,决定拿出了几万元修建家乡的公路,剪彩那一天,外公家张灯结彩、锣鼓声声,热闹非凡,每一位得益的村民无不感谢外公为村里做出的贡献。也就在这一天,外公得到了一个意外的喜讯,区组织部部长打来电话说,有一个离休的将军可以证明您的情况,那就是曾经被你救过的那位连长,曾在北京某军区任司令员,他已将所有材料都寄到区组织部了,还说要邀请你去北京做客。

那一晚,外公彻夜未眠,激动的泪水又一次从他的双颊流了下来,他终于被洗刷了冤屈,又一次重新得到了国家和组织的认可,他忽然想起那些为新中国抗战而牺牲战友的英姿笑脸,如果你们还活着,肯定也会为咱们新中国繁华昌盛、人民幸福的新面貌,感到骄傲和自豪!想着想着,外公开心喜悦地哼起那首百万雄师过大江的战歌,也许这所有这一切的真相已经变得无关紧要,在他心中最盼望的就是与这位还活着的老连长相聚,再叙一叙战友之情,再回忆起那一次夜过长江惊心动魂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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