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远去的傍晚

2013-04-26 14:55 | 作者:晓风残月 | 散文吧首发

那些远去的傍晚

每当想起多年以前在农场劳动锻炼的日子,那些早已远去的傍晚总是清晰地浮现在我的眼前。

从小山脚下的农场居所出发,跨过小溪上的石板就来到了开阔平坦的田野,每天晚饭后沿着溪水上游去散步,是让人感觉最为轻松愉快时候

当天气晴朗时,傍晚的天空如同清晨时刻一样的瑰丽,西方天际呈现出的那种血红色的晚霞最为动人,只是这样的美丽给人带来了一点淡淡的忧伤,因为那鲜艳迷人的色彩是那么的暂,一会儿就会消失,让人感觉如同是美人临终前的那种凄美,随着魂散香消而变得暗淡无光。

夕阳下的天空仍是那么明亮,田野缤纷的色彩仍是那样的鲜艳夺目,当太阳西沉下山,旷野开始昏暗起来。

溪前的小湖飘起朦胧的轻纱,溪旁那连绵的山峦在暮色里已变成了让人浮想联翩的怪兽,头顶上飞过成群的“暮鸦”,它们不停地发出呱呱的刮噪声,追前赶后地向山里奔去,急着归巢的“班鸠”扑回农舍旁的竹林里时会发出很大的飒飒声响。

漫步在田间小道上,一不小心就会惊扰栖息在田里的麻褐色大掠,它会扑打着翅膀,猛然从你的身旁腾飞起来,并发出尖厉的叫声,很快就消失在迷茫的色中,这真会把人吓一大跳。

夜幕笼罩的田野让人感觉充满了神秘的色彩。

小湖边的那片草地是我最难忘的地方,农场在小溪旁圈养的那群毛茸茸的可小鸭,很快就变成了一群半大换毛的丑小鸭。我们常常拿着竹竿,将鸭群赶进田里去寻食,中午就让它们在这块草地上休息打盹,当暴来临时,在这里还可防止上涨的大水将鸭群冲走。

想到鸭群,就让我想起了它们中的那只可怜的小鸭,它是那么的瘦小和柔弱,,简直是永远长不大的鸭侏儒,它费力地跟随在鸭群后面,总是赶不上趟,还需要人提供帮助。当鸭群休息和进食时,它的兄弟姊妹们总是无情地啄它,想将它驱赶出鸭群的圈子,似乎已经把它看成了它们中的异类,我们也只好将它留养在家里,不过这样的好心却让这只不愿离群索居的小鸭很快地忧郁死去。

真让人想不到在鸭群的世界里也是这样的冷酷无情,如此缺乏爱心。

在文娱活动十分单调的文化大革命年月,虽然屈指可数的那几个革命样板戏早让人看得乏了味,不过在这块草地上看村小学孩子们表演“沙家浜”样板戏的片段节目,却是让人胃口大开。

我已忘记了那是一个什么特殊的日子,只记得是在一个皓月当空的清凉夜晚,在这小湖边的草坪处,村民,农场的大学生和连队的战士们一起举办了一场革命歌曲演唱晚会。

平常这片夜晚黑蒙蒙的田野已被几盏大灯泡照得通明,相邻村落的群众端着凳子,扶老携幼的来看表演,那响彻夜空的革命歌声和挥拳顿脚的革命舞蹈没有给我留下一点印象,只有村小学孩子们演出的成人节目才让人感到煞是有趣。

扮演“沙奶奶”的小姑娘额头上用毛笔画上几条黑色的皱纹,说话和动作都夸张地做出一副老奶奶的可笑神态,扮“阿庆嫂”的小女孩嗓门是那么的清脆,响亮,模样是那样的伶俐,乖巧,而演大草包“胡传奎”的是一个憨态可鞠的小胖墩,在表演节目时却糊里糊涂的把台词都忘记了,还需台下的人来提醒,

演“刁德一”角色的是农场一个炊事员的小孩,他的身材瘦长,在苍白的小脸蛋上有一双充满狐疑神情的小眼睛,虽然穿着不合身的黄军装,却是活脱脱的一个小“刁德一”的形象,没想到“老刁”刚上场,鼻子下面粘贴的黑色小胡子就掉在了地上,引起人们哈哈大笑,真让人感觉这些小演员是一群滑稽可爱的小玩偶。

晚饭后,有时我和几个伙伴也会到农场侧面的小山上去散步,半山坡上那些岩石裸露的平坦之处却是我们常常野炊的地方,在休闲时候将小溪里捕捞的鱼偷偷拿到这里来享受,在农场食堂当炊事员的学生“老乌”是个不可缺少的人物,这个烹调高手还可方便地从食堂拿来烹鱼的调料。如果是在食堂里享用这样的美味食物,很快就会被风涌而至的食客们毫不客气地一掃而光。

在风和日暖的日子,傍晚登上长满青草的小山顶,展望四野,夕阳脉脉,晚风柔柔,炊烟袅袅,溪水悠悠,心中的烦闷不知不觉已消泯在那落日的余辉里。

不过在天气阴沉的傍晚,山风强劲,满山浓密的野草像波浪一样翻腾滚动,树丛,竹林在风中猛烈地来回摇曳,青冥冥的天穹笼罩着暮色幽幽的苍茫大地,让人寒意顿生,一种寂寞,愁悵的感觉悄悄袭上心头。

在那动荡,让人捉摸不定的“革命”年月,一介草民书生的我,胸无革命宏图大志,只求无灾,自保,只希望赶快结束在农场的劳动锻炼,分配到一个专业对口的单位工作,生怕时间呆长了,我学的那一点有限的知识也会变得生疏,被遗忘。

如今农场一别已经几十年过去了,我也没有再回去过,只是朋友告诉我,山丘下的农场早已不复存在,已经成了砖瓦厂,那清清的小溪,宁静的小湖早已消失,听了让人感到无奈和有点感伤,不过,谁也无法阻挡时代向前的步伐,那大片我们傍晚喜欢散步的美丽田野,已经布满了民居房屋和冒着黑烟的小工厂和小作坊。

人生岁月的长河里,尽管是在那些令人感到沮丧的年月,还是给人留下不少让人无法忘却的美好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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