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里

2012-11-10 22:02 | 作者:l潇潇 | 散文吧首发

天时有序,日又至。

不经意间昼长了,人常说:过一腊八,长一杈把;不经意间松柏变得油亮了;不经意间出门不必穿棉外套了;你蓦然发现已在春天里。

春天里万物渐渐变柔变软了。太阳没了日里刚性的刺眼光亮,一如情窦初开的女子,温柔、妩媚,所谓春光明媚;阳光洒在身上,暖而不炙,让人心也变得温和柔软,原先郁闷在心头的结子不知不觉中松开了。风好像脱胎换骨了,如果说冬日的风硬冷得像武士的铠甲,那春风便和煦得似仕女的丝裙,风儿缠绕着你,像人轻楼着你的腰,像母亲爱抚你着的脸颊。河道的冰简直就是一盘败局已定的围棋,势力范围越来越小直至消亡,一点痕迹都不存,似乎不曾有过冰。只有轻柔的春水一路欢畅地流淌着,急匆匆去赴春的盛宴。空气也温润、绵柔起来,闭上眼睛深深呼吸一口,你一定会问谁说只有酒能醉人?坚硬的土层开始松软了,农人诙谐地说:地开了。冬日里干枯、寂廖的杨柳枝条渐渐泛青,轻轻地、柔和地随着春日的摆条风摇曳,即使你走在柏油路上,也能感到脚下的路绵软了许多。

除了柔软让你感触最深的就是伸展。所有的植物无不在伸枝展叶,只是有的急猴一般,像榆叶梅、垂杨柳早早地透红露绿,当然它们担着“寒雪梅中尽,春风柳上归”的美誉。看着丹霞抹过般的梅花,除了感叹花的妖娆美艳,你更有感动和敬意:连一片叶子都不曾发出的干枝上,什么样的决心和力量就绽放出这一派恣肆与繁盛?槐树、白桦俨然哲学家一样沉稳,不慌不忙静静地观看者万物在春天里尽显其美,然后把现象提炼成理论,把感性抽象成理性,暮春才缓缓地露出嫰芽透了绿意,传递着它们思考的信息,更像是前辈把出头露脸的机会留给爱出风头的年轻人。花木伸伸展展的同时,那只去年冬天一直蜷缩在阳台上眯着眼睡觉的花猫,也拉长抻展地伸着懒腰,舒展它浑圆的身体,胖,一点也没影响它灵活地上蹿下跳。

春天里一切生命都在复苏、萌动。惊蛰过后冬眠的动物、草木就像被青蛙王子吻过的公主一样苏醒了,小虫恋爱,小孵蛋,连你的心都没冬日那么安静了,所谓“春宵一刻”是不是有些暧昧呢?那只舒展了筋骨的花猫也在“喵、喵”地叫春,你不觉得“叫春”是求偶最生动、最美妙、最传神的代名词?我上大学时竟不知叫春是什么意思,在一个春日晚自习后回宿舍的路上,身后一群男生不知谁尽情尽力地“啊——”了声,紧接着便是其他同学更响的一声:“你叫春呀?”。我当时对室友说:那同学说得多好叫春不就是呼唤春天?我的同伴笑得喘不过来气,随后纠正到:叫春就是发情。我才明白了,但我至今仍然觉得这是关乎性最雅致的词。

春天来的时候慢慢悠悠,一旦来了却不久留,步履匆匆地让人追赶不上。刚刚“草色遥看近却无”,转眼“浅草才能没马蹄”,继而“芳草绿野恣行事”;刚刚“胜日寻芳泗水滨”,转眼“百般红紫斗芳菲”,继而“人间四月芳菲尽”。暮春里,樱花空坠、柳絮飞扬,随风片片扫不尽,繁花过眼去,那盛极一时的春色终归了泥土,随了流水,化作烟云……

春天里,你一定要挤出时间去近郊或远山,最好不要结伴,一人独行,一人独享。你尽可以脱下铮亮的皮鞋,换一双旧登山鞋;脱下有品位的西裤,换上让你没型没款的户外装。走在山水间,你会看到一草一木、一水一石都是如此自然,如同此时的你,不必说客套话,不必刻意自己的形象。走过有树的地方,不知名的鸟儿叽叽喳喳,听他们的清音,你驻足观望,看它们如此快活、没有羁绊地在树间飞来跃去,享受这春日新阳、春树新绿、春叶新露,它们这样自然,不需伪装。自然的状态最能触动人心的柔软处,诸如小狗打滚、小草破土……你是否觉得人早已名缠利索被异化了。除了艳羡趁着此时赶紧自然一下,看一朵花如此自在炫耀地绽开;望一树花如此不管不顾地争艳;瞅一棵小草如此好奇倔强地探头;听流水潺潺,像不像在学校给她弹的吉他曲?看看身边走过的活色生香女子,那杨柳腰、桃花腮;你也一定看到了田间有人种瓜点豆,要不要去试试?天空有造型各异的风筝飞过,同时飞过你脑海的还有“草长莺飞三月天,拂堤杨柳醉春风。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风筝。”也许你找不到牧童短笛了,但一定有顽童折柳做笛,听那柳笛声或悠扬或刺耳,但都是最现实的春之音。你可以像小狗一样撒欢,甚至打几个滚,当然,你也可以在一树桃花下静静坐下,感谢自己还有闲时、闲趣、闲情,还没有完全被名利控。也许你想了许多,从懵懂到现在,也许什么也没想,只是静静地望着天上云卷云舒,想与不想都好,为与不为都是生活

春日又至,万物皆在春天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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