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丢了

2012-09-16 19:53 | 作者:棋迷鼠 | 散文吧首发

一不留神,谢一鸣的年纪就如房价般噌噌噌地上去了,好像才一晃眼的工夫便蹿过了35岁的警戒线,原本临危不乱的他也开始有些紧张起来。他觉得自己就像一条误入浅滩快要渴死的鱼,趴在泥淖里喘不过气来,望着身后碧波里欢快跳跃的伙伴们,不禁心生悲凉,如坠深渊。四十不惑是最后的底线,谢一鸣想,他应该还有一个五年计划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是谢一鸣不想好逑,问题是他不知怎么去好逑?按说谢一鸣条件也不错,正牌大学毕业,家中独苗,老父老母拼着一生的积蓄也在镇上买了房子。谢一鸣自忖自己算不得君子吧,至少还不至于沦为小人。有道是君子动口不动手,那些个古代读书人的驿寄梅花、鱼传尺素之类的不会,这信传情、茶吧聊天的总不是什么难事吧?可谢一鸣倒好,连动口也竟然举轻若重,见个姑娘像见只老虎一样,口笨舌拙,手足无措,哪个姑娘会看上他才怪呢?

大学一毕业,谢一鸣十年混下来,也只在一个中型企业里做技术科的小职员,早出晚归,严整一线,每天跟同样木讷无言的机器设备打交道,人也快成冷冰冰的机器了。老母亲就急得落泪,托东找西地求人牵线搭,几番相亲下来,无一例外地打风吹花落去。谢一鸣不忍母亲劳苦奔波,就搬出他的那套蛤蟆理论来,说什么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女人到处跑。那你倒是捉一个回来呀!老母亲反唇相讥。老父亲什么也不说,只顾埋头抽烟,一张苦大愁深的脸在烟雾中若隐若现。谢一鸣想,自己的性格一定是遗传了老父的基因,而且大有青出于蓝之势。

同事们就取笑谢一鸣,说他现在桃花未开,青未来,尚处在不鸣则已的初级阶段,而且这初级阶段还有相当漫长的一段路要走。谢一鸣怀疑自己是棵铁树,不知何时才能开花。

谢一鸣打定主意,准备咬定青山不放松,任尔东西南北风,他都要勇敢迎风搏斗一下,再不可临阵怯敌,他要努力把敌人拿下转为帐中佳人。这一回相亲,是厂里同事介绍的,说是在一个丝织厂工作,年纪比他小了两岁。彼此约定,星期日午后两点在七碗茶茶楼见面。

此次赴约,意义非同小可。谢一鸣站在镜子前很是精心打扮了一番,又深深吸了一口气,攥紧双拳给自己搞了个出征仪式,然后早早奔赴茶楼,恭候佳人到来。

来的是两位,一位黑发如瀑素雅长裙稳重含蓄,一位齐耳短发休闲服饰活泼健谈。谢一鸣清楚,应该是稳重的这位,活泼的那位必是参考顾问。谢一鸣突然奇怪自己没有像先前那样紧张慌乱,想来几年的相亲学费总算没有白交。他大大方方地站起来,走上前去迎接两位。

茶楼装饰得很古典,窗棂上的一联,“满壶中留客醉,茶香座上待君来”,在谢一鸣看来,特别合他此时的心情。待君来,待君来,今天可不正是待君来了!茶香氤氲,琴乐悠扬,总之气氛融洽,两人颇有相见恨晚之意,三人聊得很是愉快。谢一鸣春风得意,飘飘欲醉了。

两位佳人走出茶楼,谢一鸣坚持要送她们一程。这里,谢一鸣漏了一个重要环节,忘了将心仪那位的手机号要来。活泼佳人咯咯咯地逗了一句,去商场买衣服,你也去?谢一鸣心情大好,居然脱口而出,不就是逛街,乐意奉陪。两位佳人相视一笑,算是默许。谢一鸣奇怪自己才两个小时的工夫,竟然有些油嘴滑舌了,自己也惊了一下。

服装一条街,商铺林立,各式服装琳琅满目,花花绿绿的一片,谢一鸣走在其间,像走迷宫。什么款式风格颜色搭配,什么温婉优雅时尚自然,在谢一鸣听来,比摆弄那些机器复杂百倍。谢一鸣那股得意的春风瞬间消失殆尽,他搭不上话,也发表不了什么意见,只呆呆地跟着。有时一件衣服要询问、察看、试衣,反复多次,谢一鸣只好在门口徘徊,看车来人往,观城市繁华。

三转两转,两位佳人已不见了踪影。谢一鸣才后悔自己没有要得手机号来。他来来回回反复找,大汗淋漓,也没半个人影。难道两人是借故避了他?那刚才茶楼谈笑风生还历历在目。谢一鸣开始怨恨自己的鲁莽,怎么会跟丢的呢?这多可笑!

回到家,谢一鸣怏怏不乐一屁股窝在沙发里,两眼直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老母亲一瞅阵势不对,问,今天那女的咋样?

跟丢了!谢一鸣有些烦,大声回了一句。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