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11

2013-10-02 19:10 | 作者:一炷香的时间 | 散文吧首发

(高中的生活不想写了,张易的故事就从大学继续吧)无数次的想象,有一天会不会走上这一条路。今天张易终于整理好了行囊,回头看看这熟悉而陌生的地方,人海茫茫。火车渐渐启动,车厢内挤满了人。在这个地方,中国人口大国和落后的国情体现的淋漓尽致。张易很不幸,没买到座。这就是现实,有钱人乘飞机经济舱都不坐,非得坐头等舱,没钱人坐绿皮火车还没座;穷人为一套经济房劳累奔波一生而不得,富人别墅多得数不清;乞丐会看着一个包子流口水,老板们对着一桌子山珍海味直喊没口胃。张易在内心笑了笑,多么现实的现实,荒谬到了极点。他不是在仇富,更不是在批评这个世界资源分配不均。每一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别人没有任何义务来给你平均分配资源。因此张易内心不嫉恨任何人,除了自己。他只是痛恨上天的不公,为什么父母为他劳累了一生,还没有得到一点回报。

天色已晚,窗外漆黑一片,火车像是直奔虚无而去。疲劳的人像是一条条死狗躺在过道上,任凭过往的人践踏,或许他们早已忘了“尊严”两个字。阵阵强烈的酸痛麻的感觉从脚上袭来,张易无数次的下蹲又站立,但他任然凭借心中的坚持,没有学别人躺在过道上。“或许有一天我也会这样吧”他心想。在这车上也不是只有黑暗的一面,还有温馨的一幕。很多家人朋友组团出去旅游的,尽管他们旅游坐的是绿皮车,住的是小旅店,吹的是海风。但是他们此刻一家人或是一群朋友一起吃零食喝酒聊天,感觉其乐融融,也让人羡慕,至少表面上如此。张易虽然还没有吃一点东西,但是一点饥饿感都没有。在火车上不吃东西是什么时候形成的习惯,他已经记不清了。这是大二的一个寒假,张易没有选择回家,而是去其他省打寒假工,他不想回家,为什么不想回家?他不知道。听着一些欢笑声,张易稍感孤独,只因那未知的前程。既然选择了流浪,就要学会忍受孤独,事实上他早已孤独惯了。

经过二十多个小时,火车终于到站了。张易拖着疲惫的身躯,和着人流出了站台。旁边就是公交站。他拿出纸条看了看地址,坐上了九零几的车,那个几具体是多少,他已记不清了。张易几次几乎睡着,却又惦记着生怕过了站。坚持着公交开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到了目的地。张易拽着箱子下了车,冷风吹进了颈内,他把棉衣的拉链往上提了提。张易给刘先生打了个电话。过了将近十分钟,一辆破旧的车在他旁边停了下来。一个中年人下了车,张易走了过去,“你好,是刘先生吗?”“对对,你是张易吧?”由于张易是刘先生接待的,分红都得靠他,因此刘先生还算客气。“对,我是张易。”“恩,上车吧。”张易把皮箱放在了后备箱,上了车。过了大概三分钟,车到了一个小区内。跟刘先生进了一楼的一个屋内。直到此时张易才知道,在学校贴招聘的都是中介。他还幼稚的以为是公司贴的招聘,接待他的也是公司人员。屋里有九个人,两个中年人在一个台式机前摆弄,其他的七个估计和张易是一类人。有两个女生。刘先生和两个中年人打了招呼,也坐在那儿摆弄去了。屋内的七个青年都比较拘束。张易知道这是大伙儿需要团结的时候,于是跟一个哥们开始聊了起来。大家一聊就聊开了。张易也知道,原来他们刚来一会儿。都是来自各地的,河北的偏多。钟娅是两个女生中的一个,见张易比较随意,跟他聊得比较投缘,张易得知她也是河北的。不一会儿又陆续来了四个人,三女一男。估计人差不多到齐了。刘先生他们考虑着用两辆车把张易他们载到公司。张易挤在六七个人的脏乱的面包车内,看着夕阳照在窗外的高楼大厦上,感觉这一车拉的不是人,而是一车猪。

面包车跑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工厂。工厂里已经到了一百多号人。大家聚集在食堂,中介点了名分了寝室车间,讲了一些工资的事情,然后压了身份证,都说压身份证是犯法的,这个地方好像没有法律。到了吃饭的时候,张易才领会到什么叫做“不是人食的”,张易实在无法想象,这食堂的背后得有一位多么黑心的老板才能做出这样的饭菜。公司是一家韩国公司,做手机电池装配的,销售到全球各地。张易负责一台大机器,心里有点紧张。还好,钟娅分在他旁边,这丫头心思细腻,她的工作都做得很到位,甚至一些张易份内的她都帮忙做了。车间班长是中国人(里面很多搞技术维护的韩国人),第一天张易对他感觉还不错,但是到了第二天就改观了。这家伙嫌张易速度太慢,一个劲的就在他旁边吹。语调从一开始的不高兴到最后的大吼。到了第五天,机器又卡住了。这是张易最不想看到的,因为他的机器一旦卡住,这个步骤停止后,后续步骤不能进行,前面的产品也会堆积。“班长,去看一下,机器卡住了。”张易再次跑到那个班长面前寻求帮助。“什么问题啊,你能不能大声点?都多少次了,你就不能自己处理一下吗?”声音大的出奇,像是在故意为难教训他。张易涨红了脸,他能感觉整个车间都在注视他。有同情的,有嘲笑的。张易内心既是愤怒又是羞耻,每次机器故障都是叫维护人员,刚好维护人员不在,便叫了他。机器是触摸的,班长去过一次,简单的步骤,重启机器。他张易不是不会,而是考虑到这台机器值几十万,他是一个谨慎的人,而且机器故障这不是他处理的范畴。但是作为班长,这个人的态度实在是太恶劣了。他实在想不通班长为什么老是针对他?同为中国人,为什么不给他留一点余地?最终班长去开机重启了,张易一句话也没说。一切工作又回到正常。只不过张易的心里已做了决定。一个女品管走到了张易旁边,小声的说道:“是不是感到很委屈?出来打工就是这样,唉!”说完一声长长的叹息,张易的确感到很委屈,却是没有说话,在那木偶班的做着自己手里的工作,心里装着的全是矛盾。钟娅看到张易的脸色有些难看,用肘碰了碰他,小声的说道:“别往心里去啊”,张易还是一句话也没说。旁边的一哥们见班长注意力没在这儿,小声的嘀咕道:“靠,不就是一条狗吗,叫得这么凶干嘛?”张易内心叹息一声:“罢了,或许是自己内心太脆弱,脸皮太薄吧,也许有的人面对班长的羞辱,嬉笑一声也就过了。”

第二天张易就拖着皮箱不声不响的走了(幸好头一天晚上发了省份证),临走前被那个一脸横肉的看楼大妈看见了,嚷着要他交水电费。“你在这里白吃白住,水电费都不交就想走人,你还算人吗?”大妈的声音金锐而刻薄。张易内心的怒火可以说燃到了极限,他张易做了五天工资都没拿到就得走了,这人还说他白吃白住,水电费?张易拖着箱子冷着脸走到她面前,看着她一脸的猪肉,冷冷的说道:“我不算人,你又算个什么东西?”张易发誓,如果这个女人再说一句刻薄的话,他一定会一个上勾拳把她KO,这个时候已经没有男女之分了,只有可恶和不可恶。大妈最终还是被张易吓到了,诺诺的说道,“你水电费都不交,还有礼啊?”说着说着就走人了。其实张易也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临走前他也想到了水电费,他不交还得同寝的哥们交,但是他不想钱进一个陌生人的腰包,于是压了二十块钱在一个平时看起来比较直的哥们的枕头下面,并把枕头放在了铺中间,还写了信纸说明是水电费。之所以这样做,一半是因为通过这几天的相处,这一个寝室的哥们都互相帮助,很团结。另一半可能是自己比较傻吧?至于这个哥们有没有把钱拿出来,这就不得而知了。

那天早晨的天空很明朗,张易迎着朝阳,拖着箱子走在路上,此刻,他是如此的喜欢这太阳。当一切都抛弃他的时候,只有它依旧照耀着他,给他一丝温暖。由于地方比较偏僻,路上行人很少。他不知道该往那里去。卡上还有几百块钱。“对了,附近有家三星电池厂,去碰碰运气。”想到此,张易内心燃起一点希望之火。张易知道进厂里直接面试得找人事部,找人事部先得过保卫室。于是在一家超市买了一包二十元的烟。当把那包烟递给保卫的时候,是张易感到最尴尬的时候,这是他第一次做这种事。感到自己正在做一件很龌蹉的事,而且是在别人面前做。

这个正直的保卫却因为知道厂里已经满员了不能给张易联系人事部,而不愿收下张易的这包烟。当张易怀疑他是不是在假装推却,所以很坚定的把烟递给他的时候,他还是婉拒了,“我都没帮上什么忙,怎么好意思收你的烟呢?”

张易找到了一个临时公交站,站内停着的只有两辆公交。张易不知道该往哪儿去,内心判断,离开这个偏僻的地方,到繁荣的地方找工作也许会更多机会。这儿全是工厂,这个城市有一点不好,进厂里做普工得进中介。这附近肯定是没中介的。公交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出发。张易坐在离前门最近的一个位置,渐渐的困意袭来,他睡着了。因为不知道要去那里,所以不担心睡着。张易迷迷糊糊间,只见车上的人上来一批,又下去一批,上来一批,再下去一批。都不知道车上换了几批人了。模糊的感觉,自己就像躺在过道上,任凭人们践踏。他不想抬起头,生怕一抬起头有人会认出他,“啊,你就是某某某。”张易最喜欢座的车就是从起点站到终点站,这次他做到了,真是坐的天昏地暗。

公交车在南开区一个繁华的地方停下,张易才知道他坐了有多远,从武清区一直到了这里。他下了车,瞬间感觉像是被丢弃的婴儿。对着两边的街口,不知该往那边走。张易凭着感觉,逆着人流,拖着箱子胡乱走,心里只想着赶快离开这个人多的地方。他也不知道拐了几条街。终于走在了人少的地方,心里稍微放松了一下。这条街很宽阔,街上车流很大,但两边的人行道人却很少,唯一可惜的是这样的地方对找工作不利。张易顺着街道走啊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他凭墙上或店门前的招聘广告判断,没有一个工作适合自己。

滨江道,是和平区也是整个市的购物中心。看着两旁豪华的商业大楼,张易拖着箱子,偶尔迎来少女们扫来的目光,感觉自己就像一个乞丐。内心又想着快点离开这个繁华的地方。他拖着箱子上了天。在桥上站立的一瞬间,他的心里止不住的颤动。此时天色渐晚,阴沉潮湿的天空

,隐见水雾,一片寒冷肃杀。张易看着下面川流不息的车流,沉默着,这么多的豪车,没有一辆是我的。世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是没有我张易的一点容身之处。他不知道在桥上站了多久,直到幕降临。他知道得找一个旅店。如果你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不知道去那里找旅店,那么你可以去大学周围找,张易就是这么办的。

奔波了一天,晚上九点左右,张易终于住进了旅店。他在旅店周围饱饱的吃了一顿,一顿饭花了十三块,虽然肉痛,但是这是附近最便宜的了,还好,一天才吃一顿。张易回到了旅店,这家旅店还可以,屋里装扮的很温馨暖和,他的房间就在一楼,房间外面是房东的大厅。电话铃响了,是钟娅的,“喂,阿易,你是不是走了?”,张易“嗯”,钟娅“怎么也不说一声啊。”张易“……”,钟娅“那个班长说,让你回来,今天算你请假。”张易“我不会回来了”,钟娅“回来啊,你走了还有点不习惯呢,你在哪里啊?这么冷的天,车间的都让你回来。”张易最终挂了电话,心里对钟娅的关心稍感欣慰。张易打开电视,转了几个台,新闻,电视剧,张易忽然间对这些充满矛盾和斗争的信息一点趣味也没有,这些跟他的处境毫不相关。啪的一声关了电视,接下来是电灯。整个房间陷入一片漆黑。张易脑子很乱,充满了忧虑,想到今天种种经历,仿佛一场。今后该怎么办呢?找不到事做的话,这么冷的天,去那里睡?卡里仅有几百块了。过了一会儿,张易想掏出根烟吸两口,却发觉兜里早没了,想来是公交车上给人摸去了。躺在那里睡不着,心里想着今后的出路。忽然间,传来远方的一阵烟花声,想必是城里人在庆祝节的即将到来吧。烟花声一阵又一阵。房东家也不知道为何这么晚才吃饭,一阵阵欢笑声传来。张易心里突然一阵心酸,一墙之隔,却是两个世界。烟花声,欢笑声,都像是从梦中传来,他久久不能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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