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忆遇到了另一种生活2

2013-09-05 12:57 | 作者:萧忆 | 散文吧首发

遇到另一种生活

6.只当在历史的长河里兴风作浪,我们且可静静观赏。

兵马俑博物馆内意料之中的人满为患。进门便看见一行男男女女,声势浩大,白皮肤,金黄头发,旅行包,休闲鞋,数码单反并重,打着“国际旅行团”的旗子,正信步向管内走去。我站在馆外的广场,游荡着,打量着,张望着,迅速被人群淹没。

满眼皆是古墓风的建筑,正正方方的屋宇,肃穆的灰色调,秦小篆的牌匾……加上当日天气的半分影响,灰蒙的天空几欲落的样子,让人觉得这呼吸的空气里都弥漫着远古的凝重气息,透着股不寒而栗的阴凉。我打了个颤,疾步走向了“秦兵马俑一号坑”。穿过一段光线暗淡的廊厅,挤过密不透风的围堵人群,豁然间,整个秦俑林列阵气势恢宏地出现在我眼前,一览无遗。凌空似的拱形顶篷上排满了亮白的荧光灯,以及正东的看台上数盏硕大的探照灯齐聚,展厅里明亮如白日一般(忘了,此时外面正是白日)。虽相隔甚远,却也能看得一清二楚。甚至每个俑的举止动作,面部表情。

我忍不住趋炎附势地小小感慨了一下。想起《古今大战秦俑情》里的蒙天放和韩儿。当她穿着一身大红的嫁衣义无反顾地奔向蒙被放进的俑窖时,慢镜头中可以看得到她眼神里毫无畏惧的凛冽,以及生死相随的执着坚定,痛苦深处是无怨无悔如愿以偿的欣慰。那时,她一定在心里对他说:终于,红尘耗尽,世事再也奈何不了你我。我们约定好,待到枝头烂漫,你等在姹紫嫣红之中,等我撷花而来。你为我簪上一朵,笑看我红晕染开,笑捻我额前碎发。从此,携手归去,伴时光,惊艳至苍老。

历史的故事终归历史。

背烂的历史课本上,评述始皇帝的统一六国和暴政总是“一定积极作用”和“沉重历史灾难”的鲜明对比。我们没办法一口否定他,一个民族英雄和千古罪君的双合体。

今天我们回首看去,也不过是以一个匆匆来去的过客身份“信口胡诌”一番。未曾经历过那个时代,就不能站在那个时代的残迹旁批责它的是与非。站在它面前,已经体味不到亲王的暴虐,人民的水深火热。不需去计较是否真有童女血祭俑或是活人烧俑的事实与否。它们只是一堆堆泥土,是没有呼吸的千年生命

他一生索求长生术。其实他已经长生在这些泥俑里混迹于历史时代之中,至今未被遗忘。

他的一生,所作所为,造就了时代的过,留给历史的,是功不可没。

流芳百世,抑或遗臭万年,都是一种能力。毕竟,我们会毫不犹豫脱口而出说:这千年秦俑是秦始皇造的。可他不是俑匠啊,那么是谁的巧手慧心造出这一具具如此精美的俑呢?不重要,也没有人有兴趣去一探究竟。

这,便是差别所在。

回来时,再次路过华清池,坐在车上看着那组盛大的飞天雕像。李王和杨妃执手起舞,裙带翩飞,眉眼中的幸福足以羡煞这一世有情人

仍有人陆陆续续的赶来,新奇又愉悦地走进去。而我的一程,终于在这来去之中欣然结束。下一次,也许等到我尝尽人世沧桑逐渐成熟后,再来到这里,会用另一种沉稳不似年少轻狂虚浮的心态将当年看过的风景,一一阅览回味。也许,我会想到那时的自己,是何等意志坚决不顾一切地只身前来,走过,抚过。会想起,盟誓台上,我许过一个心愿,只有天知地知年轻的我知,以及恰巧路过的风知。而你,永远不会知道。

7.我为你续上半凉的茶,你且留下,听我细细的闲言碎话。

第二日的行程开始盲目而随机。

我从车站对面过城墙外的一个莫名站台上车,没有座位,站到一半便下了车,又是随机。于是,我到了大唐通易坊。一条街冷清少人,很干净。各具特色与创意的商铺,绿化得很好,葱郁一片。枝叶藤蔓掩映满墙,阳光投下来,叶子上泛着光,轻轻摇晃着,像一湖的波光粼粼。

徒步走到大雁塔,从西门到南广场,大慈恩寺里焚香的烟火味漫了出来。我站在数米高的玄奘塑像前,抬头,看见了蓝天,澄澈干净,蓝得透明了一样。顿觉身心都轻松了起来,心情愉悦至不可说。一路欢快地走着,莫名的开心涌过来推挤着,要把我撞翻了才肯心满意足地离开似的。后来想想,兴许这心情就是捉摸不定的。开心时便快乐,难过时便伤心。阴晴不定也不失一种纯真。林徽因形容徐志摩,说他是一个孩子。她说:“他快乐的时候,他快乐的翅膀可以碰得到天;他忧伤的时候,他的悲伤没有底。”简单,随性。人,若是一味走两个极端,反倒容易生病。快乐不是良久之药,须得悲伤时而调理。

后来的一整日,我便是在这样的情绪里度过。参赏了大唐芙蓉园外群女游园的水晶塑像,按着喷薄而出的喷泉,停在钟楼和鼓楼下百花齐放的花圃旁梳着头束起了马尾。在市图书馆内看了三毛的《里花落知多少》,出来时,已是下午四点多,阳光正烈,没有风,知了很躁。我摇着我的红木蓝绸扇,摇过了一路侧目的人群。

坐上901的车后,才觉身困体乏。想着说,还是睡吧,一路睡到终点,醒来就可以看见“阿房宫”的怀抱了。然而当我被司机喊醒,才发现自己已身处荒郊野外的不毛之地。车到不了终点站,原因竟是前面出了车祸路被堵死。我环望了整个车厢,顿觉命里机缘不可违的深远意义。当整车只剩下了两个人(司机除外),我回头看了一下后面那个穿着横条纹T恤的中年男子,他同时不可思议又茫然无措地看着我,我瞬间石化彻底无言。好在司机师傅好心看我一小女孩,便问了我情况,最后热心地千叮咛万嘱咐:你在前面路口乘车到制药厂下,然后做300路到兴庆宫,走过去可以到交大……直到我离开的前一分钟,他还苦口婆心的教导着:女孩子不要到处乱跑啦,现在外面很乱啦……正宗的西安话,听不清晰却很亲切。我跳下车,对他挥手,大声喊着谢谢,突然觉得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只是发自肺腑地觉得,眼前这个戴着黑色墨镜,双手扶着方向盘的五十岁男子,很酷,很帅!

,黑得一丝不苟,干净利落。兴庆宫公园里零零散散的都是临近出来散步的居民。穿过一小段灯火通明,绕在中央湖的周遭,荒无人迹的黑暗中,我忽而害怕了。恐惧来得措不及防。一个人孤立无援地疾步在黑暗里,突然期盼着奇迹:

此时此刻能多出一个人,与我并肩走过这一段路,哪怕不说话,不紧不慢地一路悄然走着,不会有惊慌害怕。等走到有光亮的地方,在彼此默契地对望一下,长呼一口气,拍拍胸脯,如释重负的喃喃着:吓死我了……

8.我的背包里,装满了远方的祝福。等我回来,我会将它全部送给你。

没有后话,断然不能再有后话。然而故事尚未完结。

一个人的旅行,简单轻松,来去随心。也会有偶尔的意外。比如,当我背着大包漫步在交大校园里,梧桐映日遮天的路上,在转了几个弯儿之后,突然发现:我找不着北了。西安古都的特色之一,同时也是交大的特色:街道小路纵横交错得全是直角,并且棱角分明。又分得细密,倒像格子棋一样了。

从樱花西路到学苑东路,兜兜转转,见尽了这所名校的风姿气派。研究所,科研中心,国家重点实验室,广播中心……如果没有标牌,我只会把它们当成是废弃多年的教职工宿舍楼一类。灰色的水泥外墙苔迹斑斑爬山虎疯长,两扇开的玻璃木窗看得出长年累月风蚀雨侵留下的条条伤痕,梧桐枝繁叶茂地排在窗外毫无保留地挡住了入室的微弱光线……一眼看过去,整栋楼竟是全然的绿色,密集,繁复,透不过气。可它在正午的烈日下,却又是如此的鲜活娇嫩,生机勃勃,仿佛生命的美好正从一叶一脉中丝丝缕缕的飘溢出来,心神舒畅,充满希望。散落了一地细碎的点点光斑,参差各异,都很像幸福的形状。

我站在梧桐树下,阳光自叶巅层层铺洒下来,我的头上,身上,半开的包里,洋洋洒洒的抖落满了这密密匝匝的,拥挤的幸福。

彼时,如果你在,也许,你会看到我从未有过的笑容,在你回首低眉的瞬间,缓缓绽开。

你会在日后一个人的空白日子里,想起我。或者想念我,曾经的某一日,那只为你一人展颜的笑容。

但,没有如果,我知道。所以才给了自己这样肆无忌惮的假设。

也因为我的想念,源不知所起,却又一发不可收拾地泛滥成灾。

突如其来的想念,自我孑然立于梧桐树下那抹绿色浓荫里细数一地幸福时开始,愈演愈烈。

9.我的青,荒废了四年。补不回来的,全是梦想

二十岁,我没有见过村上世界尽头里独角兽温柔的蓝色眼睛。没有到过唐古拉纳木错和布达拉宫。没有听过额尔齐斯河在春天里河冰破裂的声音。没有在远镇暮色垂死的落日里伤心欲绝地回头看你……我知道自己早已贫瘠得一无所有失无所失。——其实我们何曾富裕过?生命给不了更多我想要的,却忘了拿走我天生的躁动和不安份。我是一个贪婪又容易满足的人,内心空荡如旷漠烟海,莫名的不安与恐惧常常在深夜将我啃食得体无完肤,失落入骨。

那是你从未见过的我。

“16岁的时候,我独自去黄山。一个人在山顶看日出。背着大包在人群里挤上深夜晚点的火车。然后一直没有停止。当陌生的容颜和陌生的城市包围住我,我知道,我是在寻找心里真正想要的东西。”——安妮宝贝

20岁的时候,我独自去西安。走在仿古的街道,看着白云如纱没有飞的蓝天,突然忘了自己出发的原因。也许,我只是假借了旅行的名义,想去做从未做过的事,走我夙愿已久的路,呼吸一下陌生城市的空气,然后,原谅自己二十年来安分守己的荒诞青春

从此,开始另一种生活。

10.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身体在旅行,二是灵魂在旅行。——宫崎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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