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那棵永远的树

2013-08-01 08:21 | 作者:关山垂钓者 | 散文吧首发

记忆中,那棵永远的树

每次携妻带子回家,看到门前那在沧桑岁月的侵蚀中依旧挺拔的古槐,那是记忆中,一棵永远的树,它在我的心灵深处如影随形,每每使我想起那不能忘却的往事和心中对母亲深深的祝福。

自打我记事起,古槐就长在家门前。据父辈人讲也有上百年了,那是祖上人植于门前的,缘因先祖的根在山西大槐树下。摸一摸它粗犷的树皮,看一看它挺拔的树干,岁月悠悠,镶嵌在它身躯的道道印痕,总是牵动着我忆起童年的缕缕情丝。

父亲家庭的沉负中病故去世了。那是我上小学三年级时候的事了。记得那是个天气晴朗的早晨,母亲喊醒了贪睡的我,为我挎上了花布做的书包,整好衣服,将一颗未扣好的衣钮系好,在门前的古槐树下看着我向一里外的学校走去。走出了老远,我回身看见母亲手扶树身还站在古槐树下,殷殷挥手望着我渐渐缩小的身影。我生性好玩,在上学的路上经不住几个平素调皮的同学的串掇怂恿,便跟着他们去了村后的一条小河中嬉水逮鱼,与小伙伴们犹如脱缰的马,任由自个儿散漫,早把上学的事搁在了脑后,这一去就是一晌,临到上午放学,母亲还不见我的人影儿,便在这古槐树下的石凳上坐着等我,午饭凉了又热,热了又凉,一直折腾了好多遍。虽然家境贫寒,但母亲却把那仅有的麦面留给我和几个弟妹吃,她自个儿吃的却是玉米面裹着高粱面的关中西部农家特有的“金裹银”。天近停黑我背着被泥巴沾的脏兮兮的书包,挽着湿透的裤腿,提着马偕往家走,远远望见母亲站在古槐树下,眼中噙着泪水。待我走近身边,母亲从我肩上取下书包,和我走进了家门,端来一盆温水,给我洗了脸上的脏物,并将洗净补好的衣服拿来让我换下了被泥水弄脏的衣服。待我吃完那碗热腾腾的。面条,母亲才问起了我为何逃学的事。我说出了在路上早就编好的谎话“今儿个是礼拜天,老师开会去了不到校。”母亲气得一个耳光抽在了我的脸上,我抹泪哭了,我这一哭,竟惹得心软的母亲撩起衣角也抹泪了。母亲的责怪使我的心里非常难过,母亲用那如古槐树干,饱经风霜粗糙的手将我牵到家门前的古槐树下,母亲让我看一看这树树。我不解其意从上往下细看了一遍,树上除了我熟悉的巢外,还是那粗黑的树皮,归巢的鸟儿在树枝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母亲坐在了树下的石凳上,细声慢语的“我的儿呀,娘去过学校的,你咋能逃学,咱这级辈人在山里,就是吃了不读书的的亏了,就这槐树,没有地里头的水能长这么粗么?你现在不好好读书,将来能有啥出息,你那过世的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安然的”。大字不识半个的母亲,一下让我明白了事理。原来我逃学的事是骗不了她老人家的。以后每次放学,我总看那挺立在家门前的古槐。来,伴我在古槐树下走过了风霜的11个年头后,我以优异成绩考上了省公安学校,母亲还是在那棵老槐树下依依不舍千叮万嘱送我背上铺盖上路的。离开山村,离开母亲我也走向了人生的新征途。

掐指算来,在岁月的更迭中从警已有30多个年头了,如今我已是一级警督了。记得那是20多年前的的一个星期六的下午,一起复杂的跨县区赌博案件搅得我这个小镇派出所所长心烦意乱,案子历时一月余,在我和同事的辗转辛劳中总算是结案了。按照法律程序将参与赌博的人员全部依法进行了处理,并将参与赌博的我家祖上几个老亲戚也毫不留情面地作了处罚,可是处理了48名违法的,竟来了有头有脸的56个说情的,你说让我这个小小的芝麻官该咋应付?在东躲西藏中好不容易熬到了周末,难得休假的我脱身骑上自行车回家了,已有两月没见母亲的面了。刚到院前,我将车子撑放在门前的古槐树下,叫了一声“娘,我回来了”话落声,母亲就笑嘻嘻的迎了出来,上下将我一番打量,说我黑多了、瘦多了,帮我将车架上的菜疏解了下来,进屋后,看着鬓角已染成银色的母亲,我一阵心酸,这个家难得母亲一手操持呀!依母亲的脾气,我寻思着这下母亲横竖是要数落我这个“六亲不认”的倔货了。因为受罚的亲戚必定找母亲帮忙说情。没成想,我还没开口,倒是母亲就先说开了“这一阵子可难为你了,你单位的事我都知道了,我儿你依法办事对着哩,谁叫他们瞎折腾胡成精哩。咱家村上人常说贼盗出于轱辘(指赌博),咱家那几个老亲戚成天往屋里跑,让我出面给你说说留点面子,这不,昨个你那没脸面耍钱的表叔来家提着一大包烟酒还要我给你说说,我把拿来的东西要往门外摔哩他才走了,他走时丢下一句不中听的话“你不承情了,咱这亲戚路就断了”,我也没好气的说“断就断了,你再不要丢人现眼了”。显然母亲知道我秉公处理了这起赌博案子。母亲张罗着给我做好了爱吃的面条,一边吃着这诱人的油泼辣子面,一边和母亲叙说着,母亲又唠叨开了“公家的事这年头风气不好,难干的很,吃那官饭也真不容易。你处理的事不要叫乡亲们骂先人就好”母亲的朴实地掉渣,虽没有哲人的气魄,但对我来说句句在理,掷地有声,那分明是要我这个人民警察竖起公心,心里时刻装着群众,替老百姓办好事,形象也就会像古槐一样高大了。这一,与母亲叙谈了好多,我失眠了,翻来覆去总是掂量着母亲那话的分量……

如今,我身上的警服从上白下蓝到橄榄绿,再到藏蓝色,警服的色彩已变换了好几种,手头经历数以千计的大大小小的刑事、治安案件,一桩桩、一件件犹历在目,没有一件由于我的徇情而让百姓去骂先人,光阴荏苒,从警校毕业的儿子又走进了公安机关,握起了接力棒,这古槐情结又将在人生的更迭中传递。

家还是在山里,面貌随着改革开放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母亲如古槐却是已老了许多,古槐依然在家门前挺立着,伟岸的身影萦绕着我心中一个永远的情结,它或许是我从警的标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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