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河情韵

2013-07-06 13:28 | 作者:关山垂钓者 | 散文吧首发

在城南的这条河流自西一路奔来,绵延横亘在小城的边上,而北边的这条河流源于千山,浊而不清,小城的南北被两条河流夹裹着,小城犹如一条舰船横卧在中间,南边的河流源于莽莽关山林区,两条河流在小城的东边交汇后合而为一,祖祖辈辈生活于河两岸的人给了它一个名字——千河。静静漂浮其上的浪花荡起了一圈圈涟漪,牵动了千河的经络,也漾起了历史的沧桑。千河就这样年复一年汩汩流淌着,每有孩子问起千河的“年岁”,坐在河堤边柳树下纳凉的老人总会认真的闭上眼睛算了又算,想了又想,然后告诉询问的孩子们:“记不得啦,多少辈以前就有它,可是有头了”。

河道虽然有些年头了,可是精气神一点都不老。河道背依关山,一路伸展沿川谷向东而去,在河道岸边曾经留下了苍凉而幽远的脚步和丝绸之路曾经回响的叮叮咚咚的驼铃声。河自关山深谷涓涓小溪汇聚而成,关山自古就是一道天然军事屏障,它又曾闪现过刀光剑影,听闻过多少鼓角争鸣。昔人已去,而留在关山深处 、千河岸边那西去的古来多少征战将士和文墨骚客的浅吟低唱,依旧散发着些许苍凉悲愤的隐愁。汉代胡瓒的《陇头》:“陇头林密,流水其内。陇水到地,陇木到天。”,寥寥数笔,为我们勾勒出了——遮天蔽日的古木森森,从六盘山南端到陇山,其间流水潺潺,顺势而泻,赤根丝丝,水草萋萋,大地、溪水弥漫在天地之间。

古人用像汉代茂陵的石刻一样简约、粗犷的大写意手法,着意营造出一幅有意境、有画面,并使人产生联想的古代关山千水诗意图。古来文墨骚客对千河无不刻意着墨描绘,梁元帝萧绎的仿乐府《陇头水》“沙飞晓成幕,海气冰楼。欲识秦川处,陇水向东流。”正是描写关山下千河两岸人文的韵调,质朴无华中透射出一种深沉冼练,格调雅致中调动起了人的无限联想。苍凉的河水透着一股张力,滋养了一代代生活于河两岸的儿女,更是伴随历史的进程,让它的魅力印在了一页页褪色的史册上:六千年前,先民即栖居千河两岸台塬,繁衍生息,西周秦非子崛起于斯地,牧马有功,受封附庸后,一路休养生息发展壮大。正是关山的高峻与博大,千河的滋润与丰盛,赋予、培养了秦非子的后辈从马夫到帝王的气魄与雄心。秦代的先祖在历史的衍进中,由千河岸边一路东进,到秋时,秦襄公建都汧邑,开疆启土,奠基立业;到秦文公时,他率七百兵卒东猎时,在汧水(千河的旧称)和渭水交汇处,又选定了新的都邑。从此在千河谷地畅想成就霸业的秦人开始走向更为开阔的创造千秋霸业的新天地。以至到了秦昭王以后,在千河谷地积蓄了数十代人的气血终于孕育出一代傲视天下的千古一帝秦始皇。那是在千河谷地繁衍壮大的秦非子的后代子孙走向登峰造极的辉煌顶点的时代,也是中国历史新时代的开始。又是历史的脚步牵动着秦始皇沿着祖辈畅想霸业的千河谷地过回中宫巡视天下,汉武帝登临陇首,唐太宗狩猎鱼龙川,张骞出使西域,唐僧西天取经,文成公主和亲吐蕃,南宋名将抗击金兵,让人每每漫步在千河岸边时勾起对历史的思古寻幽之情。我从小就喜欢在父辈的臂弯下,一遍遍听他们述说千河岸边那幽远的传说和故事,直至成年后走上工作岗位,闲暇时坐在电脑前敲击键盘,放纵想象,尽情发挥,试图让那些早已堙没在浩瀚尘埃下的历史秘密和情感,再度绽放鲜活的生命光芒。

人生的步履匆匆中,徜徉在故乡的千河岸边,心情总会随着汩汩而逝的浪花,回忆起儿时的调皮与淘气,联想着儿时怎么背着大人去河中游泳,又是怎么翻起石头摸鱼虾、螃蟹,又是怎么被父亲拧住耳朵从水中光腚拎出来狠狠打一顿的往事。随着指尖在键盘上的敲击声,那印在脑海深处不可忘却记忆,屡屡被在千河岸边垂钓者上下摆动的鱼竿牵引着。在我童年时候,稍比我年长的农家后生,总会找些细铁丝,在石头上磨得铮光发亮,而后想方设法弯成鱼钩,再用扫帚棍拴上一根细尼龙丝,将自制的鱼钩绑上,用镰刀去泥土中剜几条稍粗的蚯蚓穿在鱼钩,甩进河湾稍深的漩涡中,静静的等待鱼儿吃钩,我则在一边睁大眼睛大气不出的观看,不时一条条鳞光闪闪的小鲫鱼被收进了鱼篓中。那时对河水的记忆,似乎脱不了“清澈”二字,三十多年,千河里的水清的几乎能见底,很美。天,河面上往往会结起一层薄薄的白冰,远看如同一条蜿蜒的白色长龙,缠绕在千山边缘。到了来年的春天,天气转暖,河面上的冰刚褪去踪影,而在河中便可涌来成群的野鸭、灰鹭、鸳鸯、白鹭等水禽欢快的觅食。关于千河的段段往事,不管是低语的河水,欢畅的河水,沉默的河水,呜咽的河水,都像是能触动我的心弦,让我在以后远离家乡的日子里,每当想起故乡的一弯清流,总能将心情渲染成河水夕照呈现出的橘红色,那是一种家乡烙印在我心底特有的颜色。

有水之处总会有,自古亦然。千河上的桥也给故乡演绎了几许美丽,曾有古诗这样描绘“小桥夜静人横笛,古渡月明僧唤舟”。桥水相映,才能衬出水的灵动,桥的稳重。沿着千河的足迹追寻,既能追寻那远逝的帝王之幽,又能体味到现代经济飞速发展,给千河两岸带来无尽的变迁,宝中铁路开通了,宝汉高速公路又接踵而建,更让人随时可以看到那横亘在河面上大大小,形态各异的桥,在县城千邑大道上,连接南北拱桥,仅两边的桥桩上就镶嵌了四百多个身体各异的石狮子,犹如著名的卢沟桥,这便是众多的石桥、拱桥中颇具特色的一座。桥虽不古,却又具古韵,它承载了过往的无数人的脚步,完成了助人渡河的使命,它将会尘封起岁月匆匆中无数的云烟,给远观近看的人们一个寂寞的侧影。

古老的千河,从莽莽的关山密林深处奔涌而出,日夜不息地奔走着,冲走的是一幕幕历史岁月中金戈铁马,号角争鸣的红尘往事,留下的却是无数生活在千河两岸的万千民众深埋于心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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