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逐或者在诗歌中寻找灵魂的话语

2008-10-27 08:28 | 作者:济南陈忠 | 散文吧首发

牧翰的诗集《一个精神饥民》就要出版了,是一件可贺之事。嘱我写点东西,欣然从命。牧翰是我多年的挚友,也是心灵通感的诗友。我曾去过他那在茂密的东北大森林环抱中的寂静的城市,我们曾经长谈诗歌,构建着我们理想中的诗歌王国每一条语言的道路和词语的河流;他也曾多次到过“家家泉水”、“户户垂柳”的泉城,和我及我的文朋诗友一起寻找诗歌的思绪和源泉,在谈笑风生中度过了一个个愉快而难忘的夜晚。牧翰是开朗的,和他在一起,即使是寡言少语的人也会被他风趣幽默的语言而感染;牧翰是忧伤的,他内心隐藏着很深的与生俱来的忧伤情结,孤独寂寞伴随着他走遍了许多山山水水;牧翰是聪慧的,他的思辨能力和独特的思考常常会在他的诗歌中展现出来,使读者在自己心灵感受中感受到他所要表达的思想和诗意。在这个生活节奏越来越快的时代,很多诗人都逃避了自己曾经理想的诗歌追求。很多诗歌的好者都面临着沉重的生存问题而困惑着,他们在迷惑中越来越感到在诗歌面前舞蹈的空间越来越少,而神灵的召唤在生存的边缘也越来越值得怀疑。他们在生存和死亡中徘徊着,在永恒和轮回中痛苦着,诗歌越来越像书架上摆放着的思考者的铜像,纸上的浪漫和理想在不安和忧郁中变得不再博尔赫斯波特莱尔,孤芳自赏的儒雅和激昂的吟唱正在嘲笑中终结着每一个诗歌写作者的精神生活。六七年没见到牧翰了,但我知道,他同样也面临着对生存的困惑和精神的孤愤。但我也相信,生活的磨难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容颜,却很改变一个人的信念。曾经的追求和理想,即使生活的无奈使许多诗人日益走向社会的边缘,也不会背弃诗歌创作的快感。近几年,我和牧翰又在网络中相逢,也断断续续读到了他很多诗歌作品,我第一个念头就是他依然没有改变他诗意的浪漫情怀和对生活的热爱,唯一改变的是,在他的诗歌里越来越多地出现了日常经验写作的特征,并在现实与个人命运及诗歌的相关性中修补着空洞的哲学概念和哗众取宠的语言技巧,也正是这些来自普通生活的经验是他的诗歌出现了真实和具体的特点,从而富有可触摸的质感。“最近这几年,虽然我一直没有放弃写作,但是因为生活的压力以及个人的思想原因,的确是很少写诗,也许是因为年龄的原因,缺少了激情,以前写诗是靠激情,现在是靠感情。”是的,我们已经不再年轻,我们在靠我们对生活的感悟和思考在总结性地写作,我们不再需要吹捧和喝彩,我们懂得了诗歌需要耐得住寂寞,需要用心去润滋每一个汉字,同样也需要对母语倾心地热爱。

好多年了。我都体味不到阳光洒落花蕊的感觉或者是坚韧的性格使我在挤压中,坚持着穿过沉默的缝隙之间抵达你纯净的居舍你的声音突然像一块玻璃破碎我瞬间穿过又戛然而止。我感到无尽的虚无和负疚此时,多么渴望你呈现心灵舒展的形状与柔情

也许,许多“80后”的诗人们不太喜欢这种抒情的语言风格,会觉得很传统的抒情已经被所谓的“解构”打乱了,诗歌应该需要仅仅呈现“内心的幻象”,但我相信,当你经过生活的挤压之后,你会慢慢体会到作者内心的渴望不是来自一时的情感冲动,这段诗歌并没有经过“语言变形”的处理,也不是“痴者的语”,恰恰是我们这代曾经充满激情而又曾经破灭之后清醒的呼唤。若是有一天,你看到一只清贫而又无力飞翔的老鹰停在琳琅满目的玉石山巅,你是否还会对我残破的灵魂一如既往?现在我想叫你一声:爱人惟有你欣赏我的才华钟情我的诗歌懂得我追求尽善尽美我坚信你对我永远心领神会。在你面前我能低下我的高贵但是我绝对不会在别人面前卑躬屈膝

牧翰的诗歌中常常出现“鹰”的意象,读他的诗歌,总会感到宽阔的大地上空飞翔的着鹰孤独的影子,并且能听到翅膀与风摩擦的声音。心是最大的舞台。唯有心才能展开自由的飞翔,但是,现实总归是现实,许多的生活的不如意和精神世界的失意常常会让我们自己打开风的天窗,并且需要我们随时携带着美好的理想和憧憬才能飞的比自己的影子还高。每一个人都不想成为生活的悲剧者,也都不想在生活的陷阱中看到自己憔悴的面孔,所以,我们既然活着就应该在追求“尽善尽美”的理想生活中像对待自己的爱人一样痴心不改,并且高昂着自己不屈的头颅。俄罗斯文学批评家别林斯基曾经说过:“真正的诗人的每一首诗都是一个自成一体的独特世界,他的作品尽管如何多种多样,他在任何一部作品或任何一笔线条上都不会重复自己。”由此可见,独创性是一个诗人追求的最高目标之一。牧翰的诗歌语言近几年来变化很大,突出的一点就是语言的的本真,并且在澄清中趋于简洁和明快,克服了过去对语言的依赖性和固有的思维惰性。

开始觅食的时候,我还站在八楼的窗口凝望。不远的街灯如同我此时的目光这似水的夜晚我每一个敏感的部位依然呈现你花朵一样的渴望在我还没有来得及大声深情地喊你妹妹的时候你走了,留下冰冷的语言在这初秋的夜晚让我感觉漫天飞舞着花那么的寒冷。你没见过宁静的白桦林

所以你感受不到枯如死潭的双眸中那份孤独的忧伤,那份忧伤中的眷恋我曾经用一生幻美的爱情早已是秋蝉般黯哑早已被蒙尘的手掌送上祭坛。

落尽枝叶的秋天,没有人看见我的歌吟饱经沧桑那些不动声色的鸟群在我头顶掠过时你所看到我的欢乐都是虚构的不会散发任何芳香

天来临前,我会用泪水洗净身体还有灵魂。然后深情地喊着你的名字用微笑的方式倒下。阿妹,你皱着眉回家我的孤独在四处张望

这首《我的孤独在四处张望》读后,不能不让读者动容。牧翰曾经是个营造和编织意象的高手,但在这首诗歌里,语言却显得如此的朴素,如此的纯粹,他通过“觅食的鸟”、“目光”、“洗净身子的泪水”等几个意象组合,让其在时空的转换中丰富了读者想象的空间,并且用发自内心的情感构筑起一首感伤的诗歌,特别是“在冬天来临前,我会用泪水洗净身体”一句,更是让人过目不忘,颇具通感之妙,令人回味。既然置身于这个充满疑问和困惑生活之中,那么,势必会与理想和浪漫有一种纠缠不清的西绪弗斯的情结。牧翰的诗歌写的少了,但也更注重思想性和理性的思考了。“寂静在寂静中消失/那些无与伦比的/美隐藏在鹰的羽毛/和羽毛之间/相互抗衡的是未经许可/而侵入的尘埃”《或者继续》。牧翰的诗歌大多以孤独的行吟者出现,因而,他的诗歌基调也就难免是低缓的,色彩是冷调的,读他的诗歌你只有慢慢地品味,细细地揣摩才能触到他那颗忧伤而深情的心灵。“爱我的人不挥手告别就穿过人群/穿过我熟悉的街道/把她想丢掉的/垃圾扔在我心灵最洁净的地方”《或者谁知道》。牧翰是有才气的诗人,我一直很羡慕他的灵气和独特的悟性,作为他多年的兄长和诗友,我为他继续在诗歌的边缘勤奋地写作而感到欣慰和高兴,毕竟我们是由诗歌而结识的,那么,必将也会随着诗歌而延伸下去,这不仅仅是指友情的时空,也是我们在诗歌的长河里寻找灵魂栖息地的飘泊过程。不知不觉天亮了。北方的天空随着窗户的打开,也在我们共同的视野里出现了一轮红日,不知道大森林背后的那座安静的小城市,是否有人看见了一只飞翔的鹰,正在展开翅膀向上盘旋着……

一张白纸,阳光一样洒满了语言的碎片。

而泪水一样的,是向北的凝望。

2005年7月23日凌晨匆匆写于济南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