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坡和山猫

2016-11-18 16:55 | 作者:苏穆 | 散文吧首发

“跋山涉水来到这里,就是为了看一只猫?”

“嗯,可能还有别的原因。”

“说来听听。”

“比如现在,你就坐在我旁边。”

对面的人目光清浅,多年来,这双眼睛还是原来的样子。一番简单的对话之后,彼此陷入长久的沉默。

时间回到九年前吧。虽然我不过去开始说故事,但偏偏每个故事都有从前。”

“嗯,我认识你也是以前的事情。”他嘴角扬起。

“我和这只猫三年没见了。没想到它还在。”她抚摸在她脚边窝着的猫。

“你怎么不来看它?”

“我回来过,只是没有见到它。这里房子很旧,没人住。你知道的,我奶奶去世以后,这个房子就空着。猫不愿意跟我走,有几次我抱它到公路上,它都想挣脱我,我不想勉强它。”

“哪有愿不愿意的事,只要你想带走,它就挣脱不了。”

“这里是它长大的地方,你不要以为猫能跟任何人走。它喜欢这里,它野惯了,我想它不会喜欢城市里的生活。这也是我喜欢它的原因。只有这里才是它的天下,它累的时候可以爬上树睡觉,它调皮的时候可以来这个山坡抓抓老虎或者蝴蝶。”

“你不怕它饿死?”

“怕。所以拜托邻居见到它给它些食物。它比我想象的要强大,即使没有人照顾,它也能适应流浪生活。不过它应该有固定的活动场所吧,不然我怎么会在这里遇到它。”

“就像你一样啊。我经常回这里,也只是偶尔才看得到你。”他看着她的侧脸,眼里有自己都不知道的温情。

“它都成野猫了,跟我可不一样。”她摇摇头,“它有顺顺的皮毛,柔软的肢体,却有锋利的爪子和独立的个性。我离开这里很久,它已经不需要依附我,我和它不一样。”

“是你不想禁锢它罢了。”

她转过头微笑,“我才没有那么伟大,它是奶奶爱的猫,我不想带走它。”

“你也是奶奶爱的孙女,但你的父母依然带走了你。”他说这句话并没有看她,顺手摸了一下猫的背。

“你呢?”

“什么?”

“你会一直在这里吗?”

“我也离开这里很久,同样会回来待很久。”

“奶奶一起告诉我,如果猫不在了,那她肯定也不在了。如果猫还在,那她可能还在。我一直不太明白这句话。现在才明白。以往回到这里,门前晾着衣服,猫在长凳上窝着,奶奶笑眯眯接我。所以我总盼着回来看到这只猫。”

“我一直相信,如果猫在,那你肯定会回来。”他笑的很大声。

“知道我妈要带走我的时候,我很不情愿。奶奶一个人在这,我怕她孤单。所以才去了你家抱回这只猫。”

“我记得当时你跑来我家,半天不吱声,一直盯着我家一窝猫崽,它还没断奶。你每天来我家一次,看着猫也不说话。第五天的时候你终于指着这只猫对我说,可不可以把它给你。我永远忘不了你那个时候的样子。”

“这只猫十岁了啊。我十五岁之前都有轻微的自闭,不爱说话,连去你家都用了很大的勇气。想到很快要和奶奶分开,我就忍不住想为她做些事情。”

“你不怕我吗?我只觉得你很有趣,莫名其妙跑到我家门口,天色晚了,你还光着脚跑出来。”

“当时是天,我喜欢光脚走路。我没有朋友,光着脚让我感受到这个世界的存在,让我没有忘记自己的存在。我的自闭症从那只猫和你开始慢慢消失。猫还没断奶就被我抱回了家,每天再抱到你家让它去母猫怀里吃奶。世界真是奇妙呢,我当时就那么想着。”

“那样的日子过去了很久。你父母带走你的时候,我其实在这个山坡站了很久,山坡下的公路,有载走你的车子,我都不知道你去了哪里。”

“那不重要,你现在不是见到我了。”

“你是来见猫的,只是恰好碰到我。”

“你觉得我跋山涉水来这里就是为了见一只猫吗?”

“可能还有别的原因。”

“说来听听。”

想念你的奶奶,也有可能会想想我?”他挑眉看着远处。

“嗯,我很少做没意义的事情。”

“这么执着会开心吗?总有一天,猫也会消失的。”

“至少这个时候,我觉得很愉快。猫确实老了,你看它就知道睡觉。”

“听说它生了很多小猫,都成了小野猫呢。”

“那就让它们自在的活下去,我相信它有这个能力保护它的孩子。”

“我会经常回这里帮你照看。”

“我也还会回来。”

“在某个遥远且不知名的地方,我一直在寻找着她的踪迹。我寻找她的理由,正是因为她同样也在寻找我。是她的味道,沉重的铁门,她在门的另一边。我最喜欢的她,我是她的猫。我会永远记住这个瞬间,直到我死去,我一直都是你的猫,从未变过,她与她的猫,希望再一次的相遇能注定永久。”——《她与她的猫》

在某个亲切的地方,我一直在等她的到来。不知她是否会想起我。那是她的声音,在呼唤那只猫。徒步走到山坡上,看到我最喜欢的她,抱着她的猫,长发依旧,眉眼如故。我会记住这个瞬间。我一直会等她,我知道总有一天会重逢,总有一次相遇会永久。

——End——

后记:虽然我是狗奴,但是小时候也养过猫。伯伯家有一只黄色的猫,后来一家人搬家,那只猫始终不愿意待在新家。偶尔在老房子旁边看到它,我觉得惊讶,猫原来可以这么独立。很久没见过它了,它应该还在老房子周围守着自己的家吧。喜欢猫的可以看看动漫《她和她的猫》,平淡温馨又有点虐,反正我是看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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