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们爱下去（2）

2“因为不是只有我记得，所以即使我丢了回忆还是会有回忆里的人长久地保存过往。”

魏雨晨会永远记得雪儿决定手术时给她说的那番话，决绝，斩钉截铁！

2010年6月8日凌霄雪终于完成了高考的使命，脑袋也很给自己面子，没有在考试途中晕过去或者痛得叫出来。一出考场就看见爸爸和魏雨晨在阳光底下等着她，一起的还有很多陌生人，虽然一直会在人多的场合格格不入，但也许是特殊日子的缘故，心情特别舒畅。一只手挽着爸爸，一只手挽着魏雨晨，简单说了句“高考也没什么神圣嘛”之后开心地笑出声来。凌爸爸看见女儿的笑心里也放心了。自从医院无情地判决“你女儿大脑存在大量淤血并有扩散趋势”后，他是每晚都睡不踏实，想想宁愿自己替女儿忍受痛苦，毕竟已经活了半辈子了，可女儿的人生才刚开始。

还有高考！如果过度用脑会加剧病情的发作，本已考虑了放弃，可女儿无论如何都要将梦继续下去，并且不让告诉任何人。她说，如果不接受手术，那她的生命就只有短暂的时间了，可她仍愿静静地过完…如今看着笑靥如初如花的女儿他也放心了，一切波澜不惊，没有意外发生，走完了高中。

走出考场，凌霄雪最后望了一眼战场，眼波流转处望见了浅笑的林玮琪。真的是浅笑，步伐中透露着稚嫩的成熟和不改的大气。“你是路人甲，我要和你说再见了么？”收拾了隐隐的情绪，微笑着对魏雨晨说：“我们该去医院作检查了！”

虽然不愿接受手术，可仍关心自己的病情，她从来不否认，自己是贪生怕死之徒！好在那个慈祥的医生告诉她的是慈祥的情况。

“那些淤血没有进一步扩散，接下来只要没有过激的行为，情绪起落平缓头就不会痛，病情也不会进一步恶化。不过，从医生的角度讲，我仍建议你手术，毕竟它存在都会对你的记忆神经造成压力，不手术最后很有可能是大脑瘫痪然后…”后来那个戴眼镜的老头说了些什么雪儿根本听不进，她只要知道自己仍然健康着就好了。一直喜欢平淡如水的生活，现在只是多了个理由而已！

晚上同学们聚会，她到时已经错过了开场白，正赶上老师致词，凌霄雪悄悄走到了好友叶子留给她的座位，平静望着喜忧交织在脸上的同学们，静静地回忆3年来的点点滴滴。魏雨晨本来想陪着雪儿一起来，毕竟意外会随时发生。可，雪儿坚持一个人。他知道温润如水的雪儿却有着如藤般执拗的性格，所以悄悄走在她身后再悄悄地等在饭店门口。

同学们见着迟到的凌霄雪纷纷要求罚酒，却被叶子婉拒，但雪儿还是意思了一小口。一饮而尽后瞥见了在角落独酌的林玮琪。该是有多久没有勇气和他说一字呢？

很多桎梏其实都是自己造成的，可明明还是那么在乎。如果一天自己失去了记忆，岂不是连你也忘记？在乎的那些疼痛的过往没有过多珍贵和愉悦的回忆，甚至是页页写满忧伤和泪光，然而于她——凌霄雪，简单花期给了她那个年岁一样又千差万异的成长，而爱情也只是在人生中悄悄放光。

因为爱情只是她凌霄雪一个人的事，所以，只有她留着的回忆，倘若丢去，谁又能许自己？

一直都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得那种，所以酒量豪放的她那晚几小口就已醉，挪步走到林玮琪面前时，见他一脸惊愕，噗哧笑出声来，抬首竟是未准备的陌生感。该是有多久没有勇气和他说一字呢？也就遗忘了他曾经的模样，瞬间进入眼眶，泪代替了唇齿留香——

林玮琪端着酒杯说了很多，在雪儿说了“我们都要快乐且幸福着”之后。听到后来，凌霄雪已没了气力和勇气听下去，只看见他的瞳孔里满满都是她，然后惊慌失措。她就在毫无预兆时虚弱地倒在了地上。周围的喧哗声和着林玮琪的叫听得不那么真切，在看到慌乱中的魏雨晨时闭了双眼。

最后的那句话却烙在了魏雨晨心上，字字疼。

“我去手术好吗？接受手术，安放回忆，再寻记忆，有人记得，所以它有土壤存放，生长。”

3“一个人对你千般好抵不了一次狠心的伤害，我那样珍视这个女孩，也甚至终会伤害。所以，任她自由喜欢，不给任何希望，没有失望潜伏，可她那般固执，最后遍体鳞伤！”

2007年的夏天，凌霄雪在经历了一场不大的手术后开始了她的高中生涯。心里念的有个已渐渐陌生的人。当所有人脸上写满燥热和不安分时，她永远沉静地走过行人，背影显得单薄而坚定。

一直以来的生活习惯不过是简单地过自己的生活。

所以在遇见林玮琪时，她惊异于自己疯跳的心脏。后来的时光里她爱上了去寻纯粹的蓝天，还有幌眼的日中太阳。那天，倚窗站在阳光中的林玮琪恍若隔世般对她浅笑，雪儿似乎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转身逃离，留下不知所措的林玮琪——他只是从未见过那样彤红的容颜。

站在教学楼下的雪儿狠狠地拍拍自己的头，她似乎刚刚侧身45°愣愣地站了很久，傻傻地丢掉了很多东西，孤单瞬间滋长。

“可她从不知我透过玻璃窗见到她的惊魂甫定，心海绽放了妖艳的花，也许只是因为她侧身45°望我时的模样看起来好傻好傻。”

接下来的日子里，雪儿始终忘不了林玮琪那日的浅笑，所以当他站在不大的讲台上竞选班长时，她偷偷记下了他的眼角眉梢，觉得他定是个优秀到指点江山的人。那样渺小地望着他，一直研究为什么林玮琪只有一个酒窝呢？以至于根本没听清他到底说了什么。只记得他离开时再次浅笑，似对她，似对所有人。

“如果雪儿有认真听得话，一定听得出我近乎颤抖的声音，只因我看见她那样目不转睛的看着我，仿佛世界只有我们两个。所以当我离开时，我对她微微一笑，谢谢她那样的专注给了我巨大的信心。”

凌霄雪太在意魏雨晨当年留下的忧伤，在她含苞待放时，看到那个阳光的大男孩被自己弄得满目憔悴。所以，爱情定是伤人的，于彼此。

所以当同桌叶子将她的情绪定义为爱情时，雪儿只想逃离，逃开那份感觉，逃开爱情。可后来谣言四起，凌霄雪明显感到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有了波澜，然而林玮琪却始终浅笑着，问她那些绕口的英文。

“当我听到有人说她轻佻时，我多么恨，为什么不是我先于她表现出对她的喜欢。看见她坐在座位上安静地任泪倾盆，我忽然发现从一开始我就是只能带给她眼泪的人，虽然见她时我总是忍不住笑。”

后来雪儿很疑惑为什么林玮琪不再浅笑，不再问她英文，总是以一种陌生人的眼神看她，眼神里是无法逃避的凌厉。也许，本来就只是陌生人。她那样卑微，卑微的喜欢，看着那样优秀的男子，闪耀在每个踏过的地方，所以本就是同一个世界中的不同路人。

然而，凌霄雪仍然会因为在某个街的转角遇见过而留念那个地方，TOT苏打红茶的广告语是“遇见就不再错过”。也会在平安夜之前的一个月收集24个硬币，在风雪中寻很久，只为找到一个2块4的苹果。会在烈日中走很久很久，只为找到一个风起时最为悦耳的风铃作为他的生日礼物。

“我和她在那个转角擦肩而过，反方向走很久之后回头望她发现竟在原处立了很久。她的平安夜苹果是我收到的最珍贵的平安夜礼物，听叶子说她问很多人要一毛的硬币，在冬初的街上冻伤了手和脚，如果她亲手送出，我定会拥住她，给她冬日的温暖。她的风铃一直挂在我的床头，每次抬头似乎都可以看见她通红的脸。”

林玮琪坐在病床边静静地述说那晚对凌霄雪说过的话，魏雨晨忽然觉得自己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似的，听过那些他们之间的错过，那自己又算什么？

难道真的，过错是一时的，而，错过就是一生的？

“因为早猜到了结局，就不打算有开始。我选择和别人在一起，我看见她在雨夜的泪，我听她哭泣的言语，却始终不说一字，只因，她是我放在心底深处的女孩。”

林玮琪离开时的话在魏雨晨心里久久涤荡，他恨，如果林玮琪不那么长远地考虑，就那样像深爱的雪儿那样义无反顾地在一起，是否，再次遇见时就可以是看见她明媚的笑脸，她就不用那样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