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小溪，静静地流淌

期中考试成绩终于揭晓了，我班的甘月同学以总分529分的优异成绩名列全校文科第一名。这有点出乎我们的意料，但想想又在意料之中。面对她的成绩，这不由得使我想起刚开学发生在她身上的故事。

那是开学一个星期后的一天晚上，我在吃晚饭时，接到甘月同学的家长的一个电话，在电话里他问我他的女儿甘月能否再回到我班上就读。我问甘月怎么回事，在尖子班呆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回来？他的父亲说她在尖子班很不适应，在尖子班的这数十天里，她根本就听不进课，整日无精打采，情绪很低落，象生了一场大病似的。

甘月在高一时就是尖子班的学生，但在班上的成绩一直不稳定，且处于班上中下等。应该说，尖子班集聚了学校最好的最优质的教学资源，让自己的孩子进这个班，是家长们是梦寐以求的，对一个学生来说，进了这个班，是一种幸运，更是一种荣耀。然而在高一第二学期的期末考试中，她却没有考好。因为她学文科，而她的文科成绩没有达到尖子班的要求，结果在高二分班时她被分到了发展班，通过分班抽签就这样她来到了我班。刚来我班，她也很不适应，压力特别大，毕竟是从尖子班掉下来的。成绩的下降让她的家长很恼火，她的父亲准备让她转校，甚至也动了不让她继续读的念头。在我几番工作做下来后，她的父亲终于打消了让她转校的想法，并且嘱咐女儿要在我班上好好读书。她刚进我班的成绩也只有第七名。由于她很勤奋刻苦，期中考试在班上考了第一，且在全校排名第20名，也就是说，她的成绩在尖子班也已经是上等了。期末她又向前迈了一大步，不仅在我班依然保持了第一名的优势，而且也是全校第四名了。她的家长非常高兴，记得在大年三十他打电话给我，万分感谢我对她女儿的关心，没有陶老师，也就没有她甘月现在的成绩。然而新学期一开学，学校却做出政策规定，非尖子班的学生在期末考试中名列非尖子班的前四名的可以重新进入尖子班就读。这样，这次三个文科发展班各有一名学生和基础班的一名学生共有四名学生可以进尖子班，理科生同理。甘月原来是从尖子班下来的，这次有机会能再回尖子班，应该说是一件非常高兴的事，我也替她高兴，虽然我有点舍不得。不过在学校正式通知之前，我还是找她谈了一次话，希望她能好好地考虑一下，不要轻率地作决定。在和她家人商量后她就正式告诉我她已决定到尖子班上去。当天晚上她的父亲打电话给我，说他并不同意女儿的决定，因为她在高一时，在尖子班，成绩并没有搞好，相反她到我班来，各方面的发展都很好，可女儿不甘心，想到尖子班取得更大的进步，他做父亲的也不好过多地反对。既然她这样想，我作为班主任不会阻拦的，而且还会鼓励她回到尖子班后要好好学。虽然她也有点舍不得我这个班主任，但还是带着美好的憧憬去了尖子班。后来还是有两名学生没有去尖子班，他们说到尖子班可能不适应。

我以为她本来就是尖子班的学生，况且现在尖子班依然有三分之一的学生还是她原来高一班上的同学，老师依然是她高一的老师，她进去了应该不存在不适应的问题。然而她却感到了很不适应。后我了解到她曾经找过我班上的同学聊过，说，她着急死了，想再回到我班来，不知我能否再接收她？

我在电话里告诉她的父亲，刚进去，不适应是正常的，再做做她的思想工作。我作为班主任，接不接收她这不是问题的关键，问题在于她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任，不能反反复复，既然选择了就不要后悔，否则这样下去容易害了自己。

让我没有想到是，晚自习的时候，她的母亲又带着甘月来到了我的办公室，问如果她回来，我能否接收她。我做了她很长一段时间的工作，但她非常坚决要到我班来。据说刚才她们就是从她尖子班班主任那里来的，她的班主任要她再考虑一个星期，不要急着做决定。可她说，她不能再等了，已经有一个多星期几乎没有学到东西，再过一个星期损失就大了。

其实，我也挺为难的。应该说，她现在不适应，正象她刚到我班不适应一样，属于正常的现象，所不同的是，那一次，她只能选择进发展班，因为学校明确规定，尖子班掉下来的学生只能按成绩来，不能留在尖子班上，所以她别无选择。可现在她有选择的余地了，因为学校也同时规定，能进尖子班学生也可选择不进去，班主任一定要尊重学生和学生家长的意愿。不去尖子班，怕失去发展的好机会，进了尖子班，怕赶不上别人，要面临更大的压力！看来，在生活中多一次选择，确实多一次困惑。那么，我到底该怎么办？是接收还是不接收？如果不接收，她就又没有选择了，或许过几天她会好起来，但真如她所说，再等几天她的学习损失可就大了，我也于心不忍啊！

最后我还是心软了下来，说，晚上你们回去再好好考虑一下，如果真想回来，我表示欢迎，不过，这次不管怎么选择，一旦决定了，就千万不要再后悔了！

第二天早读课刚下课，甘月和她的母亲来到了我的办公室告诉我，她已经把课桌椅从尖子班搬回来了，已正式决定在我班上读下去。她们已经和尖子班的班主任说好了，并已向学校作了汇报，学校也已答应了她回发展班的请求。我笑着问，这么快就决定了？以后要后悔了怎么办？她说，我不会后悔的。说这话时，她那略带苍白的脸上，因激动也乏起了腼腆的红晕，一丝微笑也从红晕中透了出来。我把有关的事情交待了之后，她和她的母亲高兴地走出了办公室。

我随之来到教室准备安排她的座位，却看到班上好多的女生正围着她问这问那，甘月显得特别的兴奋和轻松，和她的同学边说边微笑着。

看到她那快活的样子，我也笑了起来。

为此，第二天还我写了一篇文章，题目叫做《让她回来，是对还是错？》来表达我当时较为复杂的心情。真不知道她的这一番折腾会给她带来什么的损失，如果来我班后她的成绩下降了怎么办？

但从她在班上的表现，我感觉我的担心又是多余的。她依然那样的平静、安静和文静，象山中的小溪一样，默默静静地流淌，却富有活泼的灵动。每次的学科测试，她都能考出非常好的成绩。我也很少特意找她谈心，课余偶然相遇，我只是简单地关切地问一声“感觉怎么样？”，而她总是微微一笑地说“还可以吧”，说着，从我身旁轻盈而过。期中考试一结束，我问她考得怎么样，她还是对我微微一笑地说“还可以吧”。

她的微笑，让我的心也慢慢地平静下来，她的微笑，是一种淡定的自信，也让我找到了老师的自信。因此，期中考试她考了全校第一名，我感到有点意外，但不感到突然，这可能就是所谓的“水到渠成”吧。

如果真要说一说她为什么能考第一名，说实话，我是“只可会意，不可言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