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

1

从傍晚到黎明

秋雨整整走了一夜

在拂晓的门槛上歇息一会

又起步赶往黄昏

这样一个轮回

是化解

还是引领

2

秋雨到来之前

一片叶子开始憔悴

唱出词语密集滴答的声音

经脉布满苍茫

手掌浸润寂寥的文字

一个清醒的人

睡进村庄如雷的鼾声里

身体如一根缠绵的线

一头连着麦地一头连着女人

一头连着雨水一头连着诗句

3

一个装满物质的陶罐

彻底倾倒。秋雨

透明的思想

终止对一切结果的寻找

粮食作为一种精神

或者信念

安放在雨水正中

粮食是雨水的孩子

我们是粮食的孩子

4

秋后。田野里

充满矮小的感激

泥土的余温

在雨水让出的道路上

等待最后的抚摩

秋天，一滴雨水的心思

一片土地的心思

一个女人的心思

一样明亮，而且

简单

5

枕着雨声入睡的村庄

做了一个丰腴的梦

明天不用早起

不用在意农具的方位

和响动

落叶随意溜达

麦子独自发芽

秋雨用细密的叮嘱

紧紧牵住已经离散

和将要离散的孩子

6

虽然，一同飘落

必定是秋雨一样的

丝丝白发

儿子闪着一脸雨水走来

一株株碧绿的麦苗

沿着雨水

走来

2009.1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