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忧虑

2012-11-22 08:14 | 作者:三牛先生 | 散文吧首发

昨日午饭出门,天气微冷。今早跑步时便感觉寒风刮面,路上行人都缩脖子搓手,哈着白气。午饭后就大风中夹着冷,众人都在感慨,天真的一下子就来临了。缩在办公桌前的我也觉得这个冬天来得很是突然,好像秋天根本没有出现,冬天就直接横在了眼前。残冷至极。 每次给父亲打电话,他好像从来没有快乐过,言语间仿佛明天就是世界末日。我总是极力地安慰他,告诉他不要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就长吁叹,忧虑重重。我不敢向他问母亲的情况,一问他就是一串叹息:“你妈怕是不行了……你妈看起来濒死……你妈他危险了……你妈心肌梗塞……你妈走起路来腿发软……你妈长气不接短气……你妈忽然很能睡……”。我就劝慰说在这边医院里检查了,是肺气肿引起心脏压迫,导致心慌胸闷,不必担心,医生说坚持吃药,不要吸烟。慢慢就痊愈了,这是肺气肿早期,还能治疗……我想我的劝慰也许能给他些慰藉,但又怕激起他更强烈的担忧。我转移话题,我说这边天冷了,冷风中夹着冷雨。他就忽然问我在医院体检情况。我说没事,就是太胖了,医生叫减肥,不能吃猪肉了,饭也不能多吃了。没想这又引起了他的担忧:“不吃肉怎么行?别听医生乱说,要多吃肉。饭要吃饱,哪能少吃?”父亲不知道吃猪肉是肥胖的罪魁祸首,认为猪肉还是最好的营养品。也不知道吃半饱是养生之道。我之道不能再父亲跟前辩解,只能嗯嗯啊啊说是是是对对对,我多吃。我只想问的是老家冷不冷,年纪大了不能冷着,他说老家一直阴雨的天气晴朗了,他收获的一千多斤高粱可以卖给酒厂了。说着又忧虑起来,说因为阴雨天气耽误了高粱的晾晒,茅台酒厂不按4元一斤的价格收购。许多中转商乘机压价,3.3元一斤,这样一千斤高粱无缘无故少收入七百元,这农民什么时候能逃出被压榨的生活……

父亲提到被压榨的生活,我就想起老家那些在煤矿里死掉的年轻人,那些因黑心矿主不规范操作而死在瓦斯爆炸里的亲戚、邻居和小时候的玩伴们。又想起那条伴随我长大的坑坑洼洼的马路,修了几十年修不好的马路。又想起那座歪歪倒倒的乡政府楼和那些逃计划生育背着孩子四处奔波的邻居……我就对父亲说:“,别说了,你赶紧处理完家里的事情上来吧,上来我和你同甘共苦……”。父亲说:“三儿啊,上来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家里的很多事情十分具体啊。”父亲只是说十分具体,但是他却不告诉我具体是什么。我知道他说的具体不外乎就是他养的那只狗,那只猫,那几只鸡,那几头猪,还有他种下去的油菜,白菜,菠菜,最主要是他厮守了将近七十年土地。一个人在一块土地上生活了将近七十年,那里的水,那里的山他怎么舍得下?青山绿水,烟气氤氲里有他深厚的感情。当然也有他对母亲不弃不离的深厚感情。要是让他一下子离开生他养他的土地到了陌生的城市,他会无所适从——他去年就曾在大城市里迷失过。适合他的就是那片热土。

所以对于他的儿子可能把他接走到外地生活,他的深深的忧虑就流露了出来。他就有了无穷无尽的牵挂。正像我的母亲来我这里一样,每当和我一起时,她的话题总是离不开老家,从老家的村口数落道村尾,说的很多老人我都记不起来是谁。他不允许我说老家的不是,我说老家的土医生没有行医资格不可靠,她就生气,说这个医术高那个医术高,不比城里这些大医院的医生差,甚至比城里这些诊所医生好,满脸自豪……

父亲的忧虑在电话那头像冷风一阵阵地刮向我,让缩在办公桌前的我很难过。他说我母亲很危险,我也担心起来,因为从小我父亲一旦说村里哪个老人很危险,不久那老人就会死去。我真怕我的母亲被我父亲说了之后哪天就溘然长逝了……

母亲说从我这里带回去的药吃完了,拿着药盒子去药店买不到,老家土医生开的中药吃了效果又不好。我前天赶紧给母亲邮寄了治疗肺气肿的药,她在这里吃这药的时候一直有效。父亲知道我寄出药之后少了几许忧虑。我说你别光顾着叹息忧虑,也注意下自己的身体。他响亮地说:“我眼不花耳不鸣,能吃能睡,身体好得很……”。

但愿明天不再刮风下雨,能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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