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河
一个初春的下午，难得空闲。携家人去郊外踏青。
驱车三十公里，来到秦岭脚下的环山公路。一路同行的有祖母、父母、妻和女儿。大家在车上其乐融融。
我开车，祖母坐在我的旁边。后排坐的是父母、妻子和女儿。女儿今年2岁7个月，可谓家里的掌上明珠。一会给大家唱个歌，一会表演一个幼儿园学来的节目。引得车里笑声不断。
她像一个小精灵一会坐在爷爷的腿上唱歌，一会钻进妻子的怀里缠着妻子讲故事。而我的母亲在旁边总在忙着给小家伙喂一块苹果，喝一口饮料，生怕小家伙饿着。
车驶过市区，走在郊外，路两旁是大树和绿色的农作物。打开车窗，让风拂过面孔，那样的清新和愉悦，那样的沁人心脾。天有些阴，远山在雾气中时隐时现。
放慢车速，打开收音机，传来那首老鹰乐队的《加州旅馆》，熟悉而悠扬的旋律。看着窗外自然风景，嗅着风中飘荡的田园气息。此时此刻，放松着身心，体会着一分一秒难得的亲情的温馨。让我顿时沉浸与旅途畅快的心情中。
车行驶到沣河桥上，远远望去。透过阴天云雾中看到的秦岭山脉格外巍峨，从他的脚下流过一条清澈的小河，这就是沣河。
一路上，苍翠的绿树、灰白的岩石、清澈的小河、星星点点的野花交织成一起，宛然成一幅水墨丹青的山水画，而在河道旁是一户农家乐，屋顶上升起了袅袅的炊烟。这让我想起陶渊明笔下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也不过如此这般惬意吧！
车驶进农家院子，院子挺大。农家乐依沣河东边而建。院子里种了一些桃树，桃花绽放于花枝上，红的、白的、粉的花瓣。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桃花在微风中摆动，放佛在迎接远方的来客。
院子东边是两亩见方的鱼塘，西边有一个室内的餐厅和室外凉棚搭建的餐厅。
刚打开车门，女儿便迫不及待的跳下车，向前边的鱼塘跑去，妻子忙跟了过去。父亲和母亲搀扶着祖母下了车，找寻一个休息的地方。看着眼前祖孙四代相聚在这里，心里有说不出的满足和幸福。
“师傅，看吃啥，有烤鱼、土鸡、煎饼、锅盔、野菜。”一个操着陕西方言的小院女主人热情的介绍这里的食谱。
“先坐，坐下，看菜谱。”女老板热情地带着我们坐在了西边的露天餐厅。
露天餐厅建在沣河东河岸的河堤上，一个长方形的亭子，亭子内有十余张桌子摆放错落有致。顶棚是木质结构。环顾四周，风景尽收眼底。东边有一个半亩见方的鱼塘，一些钓客正在聚精会神的垂钓。西边就是沣河河道。
不一会儿，绿莹莹的凉拌野菜、油光润滑的红烧老豆腐、晶莹光亮的萝卜玉米粒、扑鼻飘香的辣椒炒土鸡蛋、外焦内酥的锅盔和老板极力推荐的香气四溢烤鱼很快摆满餐桌。
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欣赏着这里山山水水的风景，听着院落里鸡犬相闻，享受着农家别样的饭菜，体会着家人团聚的温馨，心里有些陶醉。
大家吃完饭，顺着一条泥泞小路来到河边。父亲和母亲搀扶着祖母坐在一块平坦的石头上，女儿此时兴高采烈要下水嬉戏，被妻子一顿训斥。结果嘟嘟着小嘴，想要哭。父母忙哄了半天，孩子不一会儿又活泼起来，瞬间，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不快。
正当大家说着：“山里天、孩子脸”的时候。一阵毛毛小雨，星星点点地落下。阴霾的天气，从山里吹来凉爽的气息夹杂着水气，清新宜人。让人不由得在大自然的怀抱里尽情的呼吸。
城市繁忙快节奏的生活，让我压抑很久的性格得到了最大限度的释放。我向河对岸放肆呐喊。声音逐渐都被小河“哗哗哗”的流水声取而代替，河水从上游流下，冲刷着河涧大块的顽石，激起朵朵浪花，水到中游如少女长长、如丝的秀发拂过小石子，再到下游汇成清澈见底的河面。
为讨女儿的欢心，我用尽力气，搬起河边大小不一的石子，扔进河里，溅起了朵朵浪花。女儿开心地笑着、跳着、拍着手，并也学我，拾起小石子，扔到河里。
此时，祖母坐在石头上，微风掠过苍苍的白发，她的目光有些混浊，呆呆地看着远处，岁月如刀，在她干枯脸上刻上沟壑，但是今天祖母格外开心，总是乐呵呵的。
五个人，四世同堂。这让我想起了长眠地下的祖父。
祖父病逝，至今快三十年了。祖母守寡至今，操劳一生，身体日渐憔悴。沧桑的岁月，病痛折磨着这个身材瘦弱的八旬老人。
父亲说：“你奶奶现在日子是按天算了。”
我的鼻子有些酸楚，眼眶有些湿润。想起那首歌：“如果有一天我老无所依，请把我留在时光里，如果有一天我悄然离去。请把我埋在这春天里。”
回想起小时候坐在祖母的怀里，听她讲讲牛郎和织女的故事，但是眼前的老祖母，老态龙钟、步履蹒跚。我的女儿，她已经抱不动了。
忽然，河边传来女儿银铃般的笑声，只见父亲找了一块干净的石头让小家伙坐在上边，自己则席地盘腿而坐，逗着女儿，看着小孙女咯咯咯的笑，父亲脸上也像孩子一样露出天真、灿烂的笑容。母亲在一旁拿着水杯一边给孙女喂水，一边用手帕耐心而细致的给孙女抹嘴。我用相机记录下了这一刻。两个年龄加起来一百多岁的老人逗着这个不到三岁的小家伙。从父母疼爱的眼神里，我读懂了深深地怜爱和远大的期盼。
父母已退休，本应颐养天年。可是自从小家伙出生后，他们没少操心。心甘情愿的为小孙女付出一切。
我和妻属于80后，都说三十而立，可是生存压力和生活的琐碎之事，一次次让我们感到焦头烂额、无能为力。
居高的房价、飞涨得物价、孩子上学的赞助费等等一系列现实的问题摆在我们的面前。需要我和妻必须有一双强壮的臂膀挑起生活的担子。
女儿已经到入托的年龄，而中国特色的应试教育给这些孩子稚嫩的脖子上套上了解锁。奥数、奥语已经渗透到日常课程中。我和妻子也不得以，经常讨论给孩子是否报跳舞、钢琴、书法等兴趣班。
想起鲁迅那句话“救救孩子”，看着小家伙在山水间无拘无束的蹦蹦跳跳、兴高采烈的玩耍。心里涌上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沣河自秦岭山流淌而下，在河道穿行，向北流去。人生也许就是一条大河，从自然而来，又回归自然。也许，这就是大自然的游戏规则。河水在上游奔腾着与石块激起朵朵浪花，象青春的生命，年轻、活泼。
河水顺流而下，水中的顽石已被水流抚摸光滑，没有了棱角，水流缓慢平坦如象年长的老者，经过了岁月的历练，变得沉稳、豁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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