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爱情生活,不是很浪漫(自传)
世界上只有两种可以称之为浪漫的情感,一种叫相濡以沫,另一种叫相忘于江湖。
——题记
一
十五年后的今天,我依然清晰的记得那个金秋十月,飒爽的秋风将天空吹的湛蓝洁净。一年四季里,我最喜欢阳春三月和金秋十月。
我就是在这个十月与他相识,那时刚刚毕业分配在一所中学任教。也刚刚经历一场初恋的夭折,身心疲惫的我仿佛再也不相信爱情。
在对的时间遇到一个对的人,是一种幸运,可是当时的他对于我来说,我不知道时间是不是对的,更不知道遇见这个人是不是对的,我的爱情与婚姻,成就在这一场赌博里。
他长得并不帅气,可是他人很厚重。他的工作单位不景气,相识不久被迫下岗了,但我觉得这和爱情没有关系。他说自己其实脾气不小,在别人眼里他是说一不二的。可是他对我无微不至,关爱有加,为这,我愿意拿一生来冒险。至于以后他会不会改变,我也无法预料,因为谁都没有未卜先知的本领。
所以,当他说我们结婚吧,我同意了。
嫁就嫁吧,不是人们都说,找一个爱我的人比找一个我爱的人要幸福多了。
后来,我才慢慢体会到,生命中也许一直认为是无法逾越的一场浩劫,会在不经意的转身时,柳暗花明。
二
也许,人生的一场遇见,就是一场革命,是脱胎换骨,是生命新的起点,是陪伴走向终点的过程。
依然是金秋十月,天空蓝得特别让人心醉。此时的阳光是干净的,天空是澄澈的,云朵是圣洁的,秋风是清透的。我一直觉得十月之秋是有内涵的,有层次的,它丰富而厚重,像一个成熟的男人,它温婉飘逸,极像一位美丽优雅的女子,我爱这个季节,更爱十月里的某个日子。
我没有说过爱他,他也没有说过爱我,我们在这个十月,结婚了。我家里生活条件不是很丰裕,所以嫁妆很简单。他家也不是很富足,所以结婚举办的也是非常普通的一场婚礼。
没有红地毯,但是我还是穿上了洁白的婚纱,没有奢侈的房子、车子,但是我新婚的小屋布置的还算温馨。没有多少多余的存款,但是我还是觉得活的挺充实。
远离了一场忧郁,我的人生发生了质的变化。我不再忧伤,在他给我的王国里做着我的女皇。
好像也没有蜜月的浪漫,我们便开始了柴米油盐的家庭生活。
也许我真正需要的东西并不多,只要一个人对我好。
三
开始,我们居住在学校二十来平米的一间半的平房里,是集体宿舍,屋子窄小而狭长,而且很潮湿。我们居住的屋子既是卧室,也是客厅。我们的床在屋子的最里面,因为屋子深,所以常年照不到阳光。如果赶上阴雨天,混凝土地面都仿佛要浸出水来,被子都是潮湿的。在这个小屋里,我们一住就是八年。
可是,在那里,我度过了一段人生中清浅而又简单、美好又充实的八年时光。
那段时光里,我用青春书写人生的华章,用热血烘托生命的昂扬。暑假里,我给班里学习差的学生义务补课,他在家里给我做好饭等我;周末,我带学生去野炊,他骑着摩托护航;偶尔,我俩和学生们一起去小树林里踏青,和学生们一起做游戏,在那个小树林里,留下了我们那年那月快乐的时光……
那时我和他挣的钱都不多,但是他和朋友在哪个馆子吃了有特色的招牌菜,他肯定会单独再带我去品尝。同事也经常来我家吃饭,那个十多平米低矮的小屋,总是洋溢着欢声笑语。我们的生活并不富足,但是他会满足每一个我不过分的梦想。我们也谈不上丰衣足食,但是我们活的轻松自在。
他从来不和我吵架。爱文字的人多少有点莫名其妙的多愁善感,但是他从不有半点疑虑,即使我有情绪不好蛮不讲理的时候,他也是用温和的语言为我化解心里的清愁。
许多年过去以后,我渐渐明白,他所有的说一不二,在我面前,都是春暖花开的五月蔷薇,馨香纯真。他所有的大男子主义,在我这里,都变成了满天星一样的细心叮咛,寂静守望。
爱情,是罗曼蒂克的一首夜曲呢,还是生活的琐碎里点点滴滴的身影?我想命运里注定有一个,无论是暮雨林风,还是踉跄跌跘,他都对你足够的好,与你不离不弃,那么这个人,是生命里值得拥有的人。
四
女人,都有自己的梦想,而我的梦想,是如果能有属于自己的一所大房子,该多好!
在结婚八年的时候,在城边买了200多平米的一块房基地,盖了三间平房。我们的房子是中国传统合院式建筑,其格局是一个院子四面建有房屋,由正房、东西厢房和倒座房组成,从四面将庭院合围在中间,故名四合院。
盖房子的时候,他一个月没有回家,白天黑夜守候在那里,很惭愧,我一次都没有去过。
房子装修好了,我倒是很喜爱我的大房子。像别墅一样的,夏天的时候,出门就能看到玉米,小麦,棉花等各种庄稼。空气新鲜明朗,比城里要干净许多,环境优雅舒适,没有车流嘈杂,比市里清净惬意多了。
在这所大房子里,给我留下太多的记忆。住进大房子五年的时候,忽然有一天,我说我想住楼房,他说他也想。于是我俩迫不及待的拿着消费广场的海报仔细查看,有一家120平米未装修的楼房,于是去约了房主看房,我俩居然一眼就看上了,当场用六千元作为定金拍下。
其实,那是家里仅有的存款,也是我俩多年来做的最潇洒最干脆的一次事情。
装修简单,色调很淡雅,浅粉色。朋友们都说虽然简洁,但感觉上很舒服。其实我知道,简单就是美丽。
搬进自己美丽舒适的新家园时,已经负债累累。
可是,尽管生活上出现了债务,他依然在情人节给我买玫瑰和心形巧克力,他依然会带着去桃花源踏青,依然会带着我去樱花园赏花,依然肯让我花大把的钱飞往云南的香格里拉,西双版纳,大理,丽江,石林……让我去蝴蝶泉,洱海,去神秘的普达措原始森林,让我去香格里拉大佛寺转动世界上最大的经筒,许下厚重的愿望,感受那种宗教的虔诚与信仰的膜拜……依然让我去看海,让海带给我灵感。依然让我去江南小镇,去素有人间天堂的杭州西湖寻得秀丽清雅的湖光山色,让我去十渡漂流,去野三坡感受怡然山水之愉悦……我真的很感谢他,是他,让我在不是很贫穷的生活里活的自由自在,是他,给我一颗自由的心去放飞,飞往每一个我向往的国度。
他说那句话说得好:放手天涯,心,才不会疲惫。
五
虽然如此,三年里,我们也在不知不觉中渐渐还清了债务,生活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好起来。
突然有一天,我的大房子没有了,因为拆迁,赔给我们几十万,又分给我们一栋楼房。
好像我们一夜暴富,可是,我心里空落落的,我还是想念我的大房子。想念那野外淡淡的夜风,还有那清新的空气。我怀念儿子在那里的童年,还有与公婆一同生活的身影。我留恋那个粉刷浅粉色的四合院,门楼,过道,庭院,以及客厅里每一件摆设,我都记忆犹新,尤其是客厅中央后墙上挂着一幅木质烫画《调鹦图》,让我喜爱有加。
他说那幅《调鹦图》的烫画送人吧,挂在楼房里不伦不类的。
我说我喜欢那幅烫图,不是不舍得送,是觉得那是我心爱的东西。可能不是很值钱,但是当初那个烫画师傅烫了好几天,从这一点就觉得很珍贵。
于是,这幅烫画随同我住进了楼房。放在了书房的某个地方,真的成了珍藏。
那一砖一瓦真真切切没有了,总感觉即使有再多的楼房,我都觉得不如我那个简洁明净的四合院。
他知道我喜欢怀旧,喜欢收藏曾经的所有物品,还有心情。当然,那座房子一直收藏在心里。
于是他说:在老家再给你买一块大点的房基地,盖一座大房子,以后我们在院子里开辟一个菜园,一起种植黄瓜,西红柿,豆角,辣椒,还要重西瓜,草莓……
我说:好,等我退休了,离开喧嚣,离开都市,去那里修篱种菊,写诗作画,过我喜欢的生活。
我还是喜欢做梦的,因为有梦,人才会活得精彩。
六
有一天,他问我:你的愿望还有什么没有实现啊?
我说:我的愿望还有很多没有实现。
他说:你出书的心愿实现了,该走的地方也走过了,原来你还有很多愿望没实现啊?
我说,如果一个人所有的愿望都实现了,生活还有什么意义呢?
他点头说是。
我忽然反问他:你的愿望是什么呢?
他居然不假思索地回答:我的愿望就是把你的所有愿望都能够实现……
他最后的这句话,让我感动了很久。不知道这算不算花言巧语,但是我觉得这是世界上最美最动听的语言。我也相信这是真的,这些年,他也是这样努力做的。我想一个男人能为一个女人一生如此,我的赌博也值了。
我去过的那些美丽的地方,他几乎都没有陪我去,有时我也会嗔怪他没有情调。
他说你去游历,用你的眼睛看世界,我用我的眼睛看你。
他说你的花、树、海的情节,我随手就能翻阅。无论黄昏还是清晨,都能闻到花,闻到海……
有时候总是感慨,仿佛生命里的一种遇见能够铸就人生一个的盛世,足以在生命的石碑上刻上“今生无悔”四个字。
多少年后的我,可以真心说:嫁给他,我一生无悔!
七
回想这许多年,他很宠我,好像没有受过什么委屈,婆婆也很宠我,像对自己亲生女儿一样的疼我,我真的很感激。
很知足他给我一个安静美好温暖的家。去年出书的时候,因为给好多文友邮寄文集,我在书房里签名,儿子给书签一个个打眼儿,婆婆在卧室里将书签的穗子一个个穿好,他在客厅里一个个打包,真的是一个很温馨的场景。
我爱我的家,爱我的简单却不枯燥的生活。
我一直不懂得什么是真正的爱情。但是我感觉爱应该是无私的付出,而绝对不是占有。
爱情不一定有富足的生活,也不一定有多高的社会地位,更和金钱没有一点关系。爱一个人是爱上她的所有,她的痛苦与微笑,贫瘠与富足,爱上她的优点与缺点,丑陋或美好。
如果这些年和他在一起也属于爱情,那只能是一潭明净的湖水,一往深情。没有波涛汹涌,风起云涌,没有轰轰烈烈,海枯石烂,只是平平淡淡的真,相濡以沫的情。
这潭湖水平静的载着岁月的清澈,荡着记忆的芳香,日久弥新,久而芳醇。
我的爱情生活,不是很浪漫,但是很温暖。
今夜,想着我的爱情,嚼着幸福的干草,依然可以睡个好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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