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如花,花似梦Ⅰ

2014-04-03 05:54 | 作者:木凡 | 散文吧首发

女人如花,花似Ⅰ∕穆帆

一 梅艳芳菲

“凉风有信,秋月无边。思娇情绪好比度日如年……今日天各一方难见面,是以孤舟沉寂晚景凉天。你睇斜阳照住个对双飞燕,独倚蓬窗思悄然。耳畔听得秋声桐叶落,又只见平衰柳锁寒烟。第一触景更添情懊恼,亏我怀人愁对月华圆……”。

咸丰年间,一个风尘女子穿着俏皮的男装,对着来往群客字字吟唱,百转千回的唱腔缠绵悱恻,余音绕耳不绝。

身在红楼,侍着酒客。她花好般的容貌多了几份妖娆,同时也增了几丝哀愁。所以当她唱着《客途秋恨》的时候,眼角微微泛起一层水雾。朦胧了十二少,十二少说她是“如梦如幻月,若即若离花”。

曾经几何,十二少,她入骨。她亦爱的执着。所以她接受了他的“聚宝床”。也接受了他对她“浓妆”、“淡妆”、“男妆”、“不化妆”的迷恋。可惜的是她的命运似乎冥冥之中早已被安排,她注定似的被上了锁。终究是秋声落叶、衰柳烟寒、愁对空月……

陈家嫌弃她身份卑微,便不让她进门。十二少亦给不了她永久的归宿。

最后生活窘迫,人世淡漠。她已心灰意冷。于是她与他相约来一场阴世姻缘,长久与共。没有尘世的骚扰,只有两颗靠近的心灵

可是命运偏生作弄,那一晚她穿着华丽的旗袍,涂了一层香红的唇膏,细心地雕刻出一张精致的脸,与他吞食鸦片殉情。然而她死了,他却活着。

53年过去了,她终于焦虑地在一个漆黑的晚带着暗号“3811”来寻他,城市繁华,灯火阑珊。只是她形单只影,辗转迂回,不知何往。

数十年间,她的容颜未变,她的情感未减,只是她的神情有些迷离,面色有些苍白,她抬头望眼,身处的世界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一次离别,竟隔了一世,此时她已是“鬼”的身份来到这个世上。

在人群中她迷茫地在寻找十二少,还在原来的地方,还是传统的戏曲,台上的戏子唱着:“楼台一别两吞声,泪似帘外,点滴到天明,空房冷冰冰,山伯孤零零,刻骨相思唯有病,思看恨怨解不胜。英台妹呀,梁兄唤你千声不应”。昔日的红楼不在,昔日与她听戏的人也不在,此时,阴阳相隔,相聚茫茫。所以,她听得泪流满面,伤心难掩。

后来当她得知:“青楼情种,如花魂断倚红,阔少梦醒偷生。”的时候,她已经绝望,终是一腔爱付错了人。

最后在七日还魂期即满之际。她在一个十分偏僻的角落找到他,此时的他早已变了模样。身姿残老,容颜迟暮。

她渐渐地走近他,仔细端详,在他耳畔轻轻唱:“你睇斜阳照住个对双飞燕,独倚蓬窗思悄然。耳畔听得秋声桐叶落,又只见平桥衰柳锁寒烟……”。她恍惚间感觉回到数十年前。她依旧美丽,他依旧英俊。在那间雅室中她唱着“第一触景更添情懊恼”,他接到“亏我怀人愁对月华圆……”。可是浪漫终归不在,承诺已随风而散。此时的她,只有让泪水浸湿胭脂。让等待氤氲韶华。

她从脖子上解下胭脂扣还给他。她说:“十二少,谢谢你还记得我,我不想再等了……”。

夜色凄凄,迷雾蒙蒙,他迈着蹒跚的步子,驼着背,老泪纵横,他紧跟着她,他对她说:“如花,原谅我……”。

可是她已经离去,已经不知所踪,已经再也听不到他忏悔的声音。也许,她真的去喝孟婆汤了,如她所说,忘记前尘爱恨情仇的烦恼,安心地投胎。只是红尘中,这个佝偻的老人,凄凉楚楚,叹息难安。

香魂已去,风月无味。 如花 悲惨的命运使得她对人生充满怀疑,甚至绝望。她身处在三十年代时期香港的风云路口,不能操纵自己的命运。内心已经厌倦疲惫。年华似好,十二少迷恋她的美貌,她被他的热情追逐打动,十二少重新燃起了她对生命的激情,于是,她每逢初一、十五便不再去上香、祈祷、求签。而是更加真实的、有力量的面对现实。然而风未得意几许。身份悬殊的传统观念让她濒临到从未有过的窒息。她更加的沉沦,堕落,只能用吸食鸦片来麻痹自己脆弱的神经。

她是一位烈女子,她的爱是执着的,是强烈的,她的内心有些高清冰洁,所以她不甘被传统桎梏的刑具质押。她宁愿玉石俱焚,也不愿委屈做小。 然而十二少面对她的爱,有些退缩,不够挚诚,他有着纨绔之第的陋习,他的爱终是没有给她带来精神上的慰藉。脱离经济来源,他一无是处,更无法自立,还需要她的接济。

面对陈旧古典,颓废凄迷的香港,面对楚馆秦楼,莺梭织柳的醉生梦死,面对幻月空花,片时欢颜的纸醉金迷,如花也是南柯一梦。

有人说:” 最强的女人会最弱;最弱的女人会最强。女人就像一颗眼珠:从来不痛,却禁不起一阵风;一点灰尘叫它流泪,遇上酷热严寒竟不畏惧“。如花便是这样的女子,面对现实她自站一格,而面对她想要的情感寄托,却哀愁满目,最终独步黄泉。

我想,如花,是一朵美丽的“彼岸花”罢,传说它是引魂之花,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花如血一样的绚烂鲜红。是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与色彩。

隔岸亦有人唱:“我有花一朵,长在我心中,真情真爱无人懂,遍地野草已占满山坡,孤芳自赏最心痛,女人花摇曳在红尘中,女人花随风轻轻摆动,只盼望有一双温柔手能抚慰我内心的寂寞……”。

这首低沉伤感的歌曲,仿佛是如花的哭诉,又似如花轮回之后又一次悲伤的绝唱。她便是梅艳芳。她已经清洗了脸上的胭脂,脱下了华美的旗袍,站在舞台中央深情地诉唱着世间况味。她是影后,亦是歌后。

她幼年丧父,由其母抚养,家境窘困,四岁便登台出演,后来被同学歧视,呼为“戏子”、“歌女”。

童年是她喝下的一盏苦茶。为生计苦恼奔波,坎坷卖唱。也许正是如此,她才有侠义豪爽的性格和大气沧桑的气质。成就了一代“百变天后”、“东方麦当娜”。

她一路走来不易,在现实中,她是笑的一脸温柔的“侠女”。可是谁人又知道她内心的苦楚呢?

也许,在戏里,她借着别人的故事留着自己的眼泪,在舞台,唱着别人写下的词,诉自己的心思。

人生于她苦岁月又在不断变迁,似乎没有给她留下什么,金钱与地位,对她而言,已不是最重要的。她繁华的背后是孤独、是寂寞、是脆弱、是眼泪……。其实她不过是像很多女子一样找一个人能在她哭花脸的时候帮她擦掉那串泪痕。在她疲惫不堪的时候给他一个依靠,在她花好的时候许她一个归宿。她如此而已,可是到底是谁负了她呢?

尘世真假难辨,也许只有她和某个人知道吧!也许,她从未遇到,他也从未来过。所以她到最后穿着婚纱把自己嫁给了舞台。只有舞台才真正属于她、接纳她、懂得她。

2003年12月30日,在病魔的吞噬下,她安静的闭上了眼睛,与世长辞。

黄沾说她是“如烟花的彩,空余光影在脑海,人间已再难见其人了”。

我想也是,她是一朵最璀璨的烟花,绽放在每一个人心中,绽放在每一个舞台,绽放在世界的每一片天空上。她是一个时代的符号,也是一个时代的标志,她的陨落,令夜晚无星,令皓月无光,令彩虹无色。

她一生致力公益慈善,推进大中华演艺事业的交流合作,被誉为“香港的女儿”。她的美丽带着几分迷幻,她的笑容带着几丝哀伤。她的辉煌带着几丝失落,她的完美带着几分遗憾。

红颜弹指,芳华易去。残留一梦,无处觅迹。就让她安静地躺在岁月里罢,时光的指针会留下她所有的声音。苍老的静夜会抚慰她的内心,她的歌声会冲刷她的寂寞。

她的品格与精神,她的爱与奉献,都会随着秋天的来临而硕果累累。也许,待到春暖花开的时候,她已经化作满天星辰。成为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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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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