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遗忘的岁月

三月末的早晨，凉意刺骨。为了按时搭上去乡村的顺风车，拜托五点就起做早饭的蒋妈送我一程。吃着早饭听着她在屋里走来走去的踢踏声，坐在电瓶车上看着她干燥的手听着她咳嗽声，或是一人站在路口目送她离去的背影时，突然很感慨。

十年如一日，不管严冬还是盛夏，她和天同起同眠，虽是同眠，但她却失眠到半夜。家里的早饭基本都是她准备好。她为什么要天未亮就起呢？早饭外面买花的了多少钱？气盛之时闹过，故意不吃一脸不耐烦的甩门而出或是大声埋怨早饭不是粉干年糕就是炒饭馄饨，那时总是带着脾气音线逐渐提高闹哄哄的结束早饭，留下一脸受伤的她。她到底为了什么呢？

十五年前，她牵着我的手，拎着书包，送我去车站赶往学校，我坐在车上，她站在路边，隔着一扇窗，仔细的嘱咐了一遍又一遍。车子启动时，她又是拜托司机售票员又是麻烦邻座的叔叔阿姨照顾下我，到站了提醒我下车。终于汽车要卷尘而去，那一瞬间望向她，她点点头摇摇手，又急切的喊上一句好好吃饭。回家的路上，她会怎么样？步伐匆忙往工厂里赶，还是......想不出。每当清晨在路边看见母亲们着急的拦车拜托司机带孩子一程，有时说尽好话陪着笑脸满身的卑微，只为自己的孩子能按时到校上学时，我都会想起那时候的蒋妈，我是她眼中的背影，她亦是我眼中的背影。

每个周末的下午，她会烧上一壶水，搬个椅子在屋外，脸盆一搭，就在暖和懒散的太阳里细细替我洗净头发。洗好后柔柔的擦干，抓抓虱子梳梳头，一下午的时间似乎都可以在这一件事上度过。那段满是光和暖的时光仅属于我和她，不需要什么言语，只需安静的趴在她腿上，就有双温柔的手拨弄着发，温馨的溢出水来。原来她这么温柔呢，那时的我应该很幸福，撒娇调皮卖懒，都有她包容着。我什么时候开始忘记这种感觉，什么时候开始倔强掩藏心事，什么时候变得懒于交流不可一世？我想我是知道的。时间，去哪儿了，时间好像去了她日渐苍老的容颜，去了她烦燥唠叨的脾气，去了她孤独心事重重的心里，解语花何在，小棉袄何在？我想我是知道的。如果我有一个女儿，像我这样，我一定会很伤心。

时至今日，她依旧在送我。只不过从步行到自行车，再到电动车。清晨天未亮，她做着放佛应该做的事，早饭、送我上车、等待车开，缓缓回家、继续忙碌。我所有远行的最后一幕，几乎都是她的背影。就如《目送》里写的那样：“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她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生活圈子，就是有人喜欢你，有人讨厌你；有人给你贴上标签，有人对你嗤之以鼻。以前碰到摩擦误解会反驳，如今发现偏见远比想象地更根深蒂固，什么都不需要解释。上周六，一姐姐睡前笑谈前男友，道分手理由是：你太独立，什么都自己干。如果那个男人了解我姐小时候的生活状况，也许他就不会说的那么可笑。条件艰苦之际，你怀着公主梦要人伺候，你范哪门子傻气？是等着在父母种地天黑未归时饿死，还是不管弟弟妹妹吃喝拉撒任由自生自灭？抱歉，我们出生寒门，那一份独立自强，需要自己去争取。而你，吃不起苦咽不下糠的人，需要找富美，也许你永远都不会懂什么是坚韧不拔自强自立。 委屈自然有，难过也会在。但是这社会，不被理解是常事，不需要太多解释，言语无法改变别人的看法，他人是爱是恨都好，选择一种生活方式，按照你想要的放肆过成无可取代的样子就好，真正欣赏喜欢你的人喜欢你所有的样子。

顺风车上家庭和睦工作稳定的人，大谈工资奖金年收入，时不时“关心”我一下，其实你们不必用一副或优越或是惋惜的语气。因为我清醒的认识到自己的处境：一个即将毕业面临工作的应届毕业生，一无所有。是，我们是到了一个略显尴尬的年纪：都不再那么年轻却也没有足够的成长，都想依靠自己却发现还差一点，都想要往前走却发现前路漫漫，前有迷雾后有压力。但我依旧相信，人的价值不会只有这么一点，敢想敢做没有不可能，跌倒，这都不是事儿！就是这么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