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鳖(小说))

2014-02-07 07:14 | 作者:何老三 | 散文吧首发

吾友景公,好极广,花鱼虫,琴棋书画,无所不能,又颇得个中神韵,故收获颇丰。

忽一日,景公吟出“我持此石归,袖中有东海,置之盆盎中, 日与山海对”的东坡夫子名句,想必他又将移情于“一峰则太华千寻,一勺则江海万顷”的盆景了。

果不出所料,景公所制"冠云峰"盆景,假托黄山之始信峰,主峰高而险势,侧峰参差叠重,山脚小石,由低向高叠攀,又有几只飞鸟点缀其间,真乃半盆造化,半盆境,在全国第二届盆景大赛中,“冠云峰”以绝对优势蟾宫折桂。

喜讯传来,景公自然置酒大宴诸友,觥筹交错,杯盘狼藉,自不待说。

酒宴过后,又是荔枝、桂圆等干鲜果品,毛尖、雀巢之类饮料,竟使诸友二次酩酊。

席间,一友酒后吐真言,指着“冠云峰”大发感慨:“此盆景好则好矣,然缺少生灵

游弋其间,不免白玉微疵!如有鱼鳖在内,往来嬉戏,岂不锦上添花!”

景公已微醺,闻此言,折筷为誓:“三日内,不亲手捉得鱼鳖,枉为人也!”

次日晨,找来《钓事秘诀》,遂翻至“钓鱼篇”,扛上鱼竿及鱼饵、抄子、塑料桶,来至郊外苇塘旁,先将泡湿之麦麸打“食塘”,略停一刻,即把装有红蚯蚓之钓钩垂入水面。不过片刻之功,一白鲦鱼即上钩。如此反复者三,桶内鱼儿击水声已成“噼啪”之响。

景公得胜回朝,安然就寝,欲次日捉鳖,以了誓言。

然钓鳖绝非易事,除钓者须有极好耐性外,又须熟谙鳖型、水性,还须带有血腥味之新鲜猪肝等诱饵。景公除诱饵外,其它均略欠火候,三次下钩未果,即跳入水中瞎摸一通。又如此反复三次,景公已精疲力竭,空手而归。

眼看三日期限已到,好事者竟把酒宴摆至“冠云峰”下,专候景公捉得鳖来庆贺一番。

为使景公不致难堪,吾自掏腰包二百元,上得集市买来两只小鳖,以防景公万一不能得手时,即玩个“猫儿腻”,将小鳖送与景公,并当众声明“此即景公所钓之鳖!”

景公闻讯大为感动,然又不愿作此“下流之举”,正色道:"为人者,信也。此举倘能成功,只骗得一时之光彩,而不能长久于世,吾不为也!如老弟能陪我去钓鳖,倘吾不能遂愿,亦可捞上吾之全尸!”

说罢,即蹬车疾驰。

待吾追至河边,景公已下水捉鳖多时,钓钩扔至草边,诱饵已尽,水桶朝天,景公气喘如牛,浑身精湿。此情此景,令围观者无不为之动容。

景公站至齐腰水中,闭目片刻,口中念念有词,然后环睁豹眼,举起左手,用力咬破五指,鲜血淋漓,急速猫入水中。。。。。。

“钓住了!钓住了!”景公猛然冒出头来,打声疾呼。只见他左手五指均有一鳖,死死咬住手指,上下蹬腿。良久,景公竟不知疼痛,直望着五只鳖出神,燕赵豪气,令人不敢直视,脸色渐已苍白。。。。。。

出院后,景公左手仍缠绷带,然豪气不改:“吾钓上了鳖!吾钓上了鳖!”吾及诸友皆暗自潸然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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