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凉里的山路悄无声息

2011-06-15 23:32 | 作者:火石寨的石头 | 散文吧首发

十一点多了,忍不住又推开门,站在院子里,希望她的房间里电灯奇迹般地亮起来,多想听到那种走动的声响和爽朗的笑声。对于她来说,这里已是句号,对于我来说,已永远失去了一位并肩战斗的好同事。一阵微风吹过,她的房门前的小榆树的绿叶婆娑着,半轮月光透过纱般的丝云,偷偷爬上小榆树,显得格外的静悄,孤独里暗流着伤感无奈

忍不住又呆呆望着天空的半轮月亮,睁大眼睛寻找着对面大山上的一条土路,只有的是大山的轮廓,和大山的雄伟神秘。我曾经答应过她,要亲身走一趟大山的荒芜人烟的路,体会她步行几十里山路来乡政府坚持上班的艰辛,特别是六年来的来的持之以恒,和那种乐观向上的心态。

又是一阵微风潜入怀里,显示着夜的魅力,忍不住又直勾勾地瞅着天空的薄纱笼罩下的半轮月亮,仿佛看到她和她的故事从对面山路上走来。她从卫校毕业后,依然辞掉从事了三年村医的职业,应聘到了乡政府,成为了乡计生站一名计生员,只有月薪六百元的工资,吃着方便面从周一到周五住在乡政府上班。她的很多的故事是我从干部群众中听到的,当我要求讲讲她的故事时,她却腼腆的笑了,担怕我把她的故事写出来张扬。我试探着问她走在山路上的感觉,他告诉我不怕有狼,就怕遇上疯男人。有次远远看见有一个男人,她走的路很窄,路两边是悬崖,没有地方躲避,只有硬着头皮迎上去。果然是疯男人,她把手里的提着的水果全给了疯男人,自己才安全离开了。我嘿嘿地笑了,笑她机灵勇敢。我又岔开话题问她下走在大山上的感觉,她告诉我说雪特别厚,走着走着就走不动了,老牛北风呼呼吹着站不起来,手里能抓着天和云,那种感觉特别的刺激。我又哈哈大笑了,没有看出平时文静的你还真有两下子。再往下问时,她什么不说了。

今晚的夜已是十二点了,我进到我的房里,不由得坐在电脑前,把我对她的了解的零碎故事拼凑起来,在她离开的第一个夜晚写篇文章。记得有一次我郑重地对她说,你是一个值得宣传学习典型人物,我要把你的故事写成一篇文章介绍给读者。她急了,恳求我不要写,我答应了,但附加条件是假如她有一天调走了,我就可以写她的故事。

她的调令是上周星期五发的,今天星期一就来乡政府搬家了。是老家的一辆三轮车搬的,盆盆罐罐铺盖装了一车。我没有去打扰她,因为她是我们计生站的业务骨干,人品好,年轻能干,我们真的舍不得她调走。我作为分管领导,调来三个月得到了她在工作上的大力支持。我们对村上的育龄妇女“三查”“五登门”服务,常常是一天从早到晚挨家挨户的走,风吹日晒,晚上还要加班录育龄妇女信息,可她从不叫苦。有时候叫我休息,她带队爬大山,过深沟走家串户任劳任怨。我经常想,只有拿着六百元的月工资,连城里姑娘一个月的化妆品都不够。她对工作的一丝不苟,和平静的心态,真的让我难以理解。她今年三十岁了,假如转正不了,有一天会打着铺盖卷回农村老家种地的,那将是怎样的一个结局,而她是很清楚的。

我想她是不告别就会走了,没有想到走时特意到我房里向我告别,只说了一句:“马乡长,我走了!”她即转身走了,我感觉到了她要流泪。等我醒过神来追出门去送她,她却在一群乡干部的告别声里,坐着三轮车离开了乡政府,就这样简单的走了。我只看到了她的那身乡政府统一做的青色的上班服,和那脑后扎起的长发。空气里弥漫着是同事对她的回忆和念想,以及同事的对自己的将来调走时的心里体验,真正感慨“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的硬道理。

这时候已是下午六点多了,我一直沉浸在伤感和无奈之中,原来这种同事情感就像一杯浓浓的咖啡样美好。突然乡女鲜副书记叫我一起坐车督促沿路的环境整治工作,我们拉上村干部沿路检查,把没有拾尽的塑料薄膜和垃圾,再次一一通知村民捡拾。

突然,有红红的光照,抬头沿大山缝望山畔,夕阳西下,晚霞似火。坐在车里回来的路上,大家再次念想起计生员张彩霞来,女副书记说:“小张早应该调到兴平乡了,那样回家有客车坐安全些。她来回走几十里没有人烟的大山路,谁能负起这个责任。上级知道了这事,硬把她调了。其实我们都舍不得她走,她也不愿意走!”

当我写完这篇散文《荒凉里的山路悄无声息》的时候,已是今夜临晨三点多了。推门出去,月亮已移到了西边。没有一丝儿风,那颗小榆树格外的安静,静静地守候着仍旧没有灯光的昔日主人的房屋。今夜的环境和我的心里自然生发祝福,送给远方的她一路走好。

今夜的山路悄无声息。

谨以此篇拙文献给同事计生员张彩霞同志

2011年6月14日临晨四点多写成于宁夏回族自治区王民乡政府宿舍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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