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戒堕入凡间

2008-10-24 08:33 | 作者:平畴千里 | 散文吧首发

(一)

八戒在天上做天蓬元帅时,本来不叫八戒,而是叫做火赤,后来打入凡间时,跟了唐僧,本名反而没几个人知道了。

天上的神仙很无聊的,吃饭不能多吃,以免胃不受纳,也避免不必要的浪费,再投胎时得到报应。你听的没错,神仙也要投胎的。神仙虽然好,可是福气终有时的,时候到了,再大的神仙也会堕入无边的黑暗中,再来人间。

神仙的福分,其实人间也能看到。比如有些人嗜欲很少,面色平和,生活非常简单,神仙在天上也差不多。平时也是过午不食(中午一点以后就不再吃饭),隔三岔五还要停食一两天,以便清洁肠胃。一年只有一次可以大吃大喝,就是王母的蟠桃宴了。

这蟠桃宴摆在云山之中,瑶池水酿的美酒顺着竹管流下,香气可达千里。神仙们乘坐着自家牲畜拉的车子,身穿着五彩云霞织就的衣服,在宴会上戏笑。鸾凤和鸣,银河水从高高的空中坠下,宽阔的瀑布变幻着五彩的虹霓,美丽的仙女在云中舞蹈。

这个八戒资格不够,只能呆在远远的角落里,望着远方云霞升腾,依稀可辨仙女的曼妙身姿。仙乐虽可闻,却总被不间断的吵闹声打断。那是神仙们在做游戏,互相比赛谁驾云跑的更快。

就是在那时候,八戒看到了嫦娥。当时淡蓝色的烟雾,忽然被一股强风吹散,嫦娥便在众仙女中出现。天上虽然美女如云,嫦娥的冷艳仍是让遥远的八戒感到了很久没有感到的战栗。

八戒于是向旁人打听,才知道原来这是嫦娥,因为受不了丈夫后羿的打骂,偷吃了后羿珍藏的神药,飞升天界。王母娘娘害怕丈夫玉帝受到诱惑——这可不是无谓的担心,要知道,玉帝第一眼看到嫦娥,眼睛就发直了——就听了太白金星的话,收了嫦娥为干女儿,又让她到渺无人迹的月亮上居住。

那天在宴会上,吴刚打翻了王母最的一个碟子。王母气极了,就让人将吴刚发配到月宫,砍伐那棵长得太高的桂树。又用仙法让桂树的伤口随时愈合。于是,就像希腊神话里的那个西西弗斯似的,吴刚必须不断的砍伐,每次斧子刚刚离开树干,那砍伐的斧印便自动愈合了。

押送吴刚到月宫的是八戒,这本来可以让他手下的将军做的事情,可是八戒听说要送这个犯人到月宫,来了精神,决定亲自押送。

(二)

桂树在月宫的花园里。可是,嫦娥还住在月宫的内院,平时总是大门紧锁,除非王母自己将仙法解除,一般的神仙,是休想进去的。

这个八戒让士兵回去,假说自己要看着吴刚是不是尽职。天天就在月宫内院的门前徘徊,一边唉声叹气,就像人间那些被爱折磨的情圣一般。

总这么转悠也不是办法啊!那个吴刚一边呼哧呼哧喘着气——因为他要不停地砍伐,累的——一边就说了:“元帅,我看你也甭叹气了,我有办法让你进去。”

“哦?什么办法?”八戒太着急了。

“我肯定有办法让你进去,可是你得帮我砍倒桂树。”

“切,你以为我是白痴啊!我帮你砍桂树,你趁机溜了,我就得替你天天在这里砍树,休想!”

“哎呀,你怎么可以这样想我呢。我也是个好人啊,只是不小心打破了碟子,就受到这样的惩罚,这也太没有公道了。”

“那我怎么帮你?”

“有两个办法,一个是将我杀死,这样仙法自然失效,可我不想死;一个就是让七仙女编织一张大网,裹在树上,树就可以砍断了。你去求七仙女帮忙,我就告诉你这个办法。”

于是,八戒找到了七仙女,七仙女不肯:“我可不想帮你泡妞。“

八戒只好赌咒发誓,表明自己的爱是真诚的。七仙女说:“那你要做一件事情,证明你是真心。“

“什么事尽管说好了。”

“你去找到太上老君,帮我弄来隐身丹药,我好和牛郎、还有孩子见面。”

没办法,八戒到了太上老君的宅院。

“老倌儿好,我来看你来了。”

“元帅不是来看我,是来求我吧?”

“嘿嘿,你看出来了。实不相瞒,我想跟你讨要隐身仙丹。”

“哦,这样,元帅张了口,我也不好反驳。可你知道,我也有难处啊。自从那个孙猴子踹翻了我的八卦炉,少了一百多块砖头后,我这个炉子就不好用了。原来炼一锅仙丹,七七四十九天就好,如今呢,却得要九九八十一天啊!我这个老头子哪熬得了这么长时间。”

“你这个老倌儿也是,你再弄点砖头补上不就行了?”

“哎呀,元帅有所不知,我这个炉子的砖头必须得是昆仑山上西王母那里的才行呢。别的地界儿的砖头不耐烧,丹还没练成呢,砖头就烂了,那哪行啊?”

“好办,我帮你弄点行吧。”

“就盼着你这句话呢。我老了,跑不动了。”

“什么跑不动了,我听说你给了西王母一颗丹药,就想要人家一百多块砖头。是你太小气了!”

“嘿嘿,元帅真会说笑话。”

这样,八戒找到了西王母。西王母正在桃园里看着桃树发愁呢。

“拜见西王母。”

“哦,元帅啊,有何贵干?”

“不敢,我是想来向你老人家讨要点东西,只是一些砖头而已。”

“是那个臭老倌儿要你来的吧?”西王母看了看桃树,桃树上结的桃子很小。“我不能像那个穷酸那么小气,可是呢,我也不愿意白白给你。这样吧,我的桃树种的时间不了,树都退化了,你去找南极仙翁,帮我要来最好的种子,改进我的桃树,就给你。”

八戒叹口气,找到了南极仙翁。

“就知道你小子是为了泡妞,要不,你会这么好心?”虽然这样,仍然给了八戒种子。

(三)

八戒兴高采烈拿着种子往昆仑山去,半道上碰见自己手下的文官,气喘吁吁的说:“元帅,可找到你了!不好了,托塔李天王刚才到咱们营帐查岗,发现您不在,大发雷霆,您快回去吧!”

八戒只好把种子揣进怀里,赶回营帐一看,托塔李天王闭目端坐在营门口,旁边一个士兵举着扇子挡太阳

“拜见天王。”

“干什么去了?”

报告天王,小的奉王母之命押送吴刚到月宫。”

“这种小事什么时候轮到元帅亲自动手了?”

“您也知道王母娘娘正在更年期,脾气暴躁,我害怕下边的人办事不利索,再连累了天王。”

“混账!你私自离营,本官责问,你居然还谎言狡辩,试图威胁本官,好大的胆子!”

“属下知罪,请天王明察,此事确为王母差遣,属下不敢不从。”

“也罢,念你一向忠勤职守,也不罢免你的官职了。你去,沿着银河跑上一圈,作为惩罚。”

“是,遵命。”

八戒边跑边骂托塔李天王混账,骂了足有二十多天里,忽然,脑筋一转:“这大中午的,河边寂静无人,只有我一个人在跑。这个天王也是混蛋,居然没有派人监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呀,趁此机会干我自己的事情要紧!”

于是,八戒一拐弯,跑回了昆仑山。闲话少说,八戒终于拿到了七仙女编织的天网,交给了吴刚。之后,迫不及待的问:“快说,我怎么进去月宫内院。”

吴刚不慌不忙,把八戒带来的大网裹在树上,咔嚓几斧砍断桂树,然后,冲着倒在地上的桂树啐了几口:“哼,你个臭老太婆!”之后,拿起两瓣桂花放在嘴里嚼着,顿时一股浓郁的桂花香气冒出。

“你倒是说啊”八戒实在是着急了。

“着什么急啊!其实,你想进去还不简单,看你也忙了一脑袋汗,我也挺过意不去的,就告诉你吧。你想进去是吧?”

“废话,还用问!”

“那个嫦娥可是有了名的冷艳,打她主意的人,你可不是第一个。再说了,那样的冷美人,有意思吗?”

“这关你什么事!你快说!”

“好吧,看你猴急的样子,好吧,就告诉你吧。可别后悔啊!你想进去,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吴刚故意沉吟一下,眼珠子滴溜溜转着。“那就是——敲门。”

“什么?”

“没错,敲门!” #p#副标题#e#

“你让我跑了这么一大圈儿,还让托塔天王抓到我旷工!就,就这么简单?”

“对,就这么简单。虽然简单,可谁让你想不到呢?”

“好好好,我现在就去敲门,要是没用,看我不收拾你!”

过去一敲,门果然开了。嫦娥笑盈盈的等着呢。

(四)

八戒当年在天上时,可并不丑,而是仪表堂堂呢,又一身戎装,自然容易讨得女人欢心。所以,他和嫦娥倒也快活。毕竟女人长居冷宫,也很寂寞啊。

可惜,好事不长。有一天,逃跑的吴刚在天上闲逛,和朋友喝酒回来(神仙有时候也不守规矩啊),酒喝高了,失去戒心,让游神抓住了,带到了玉帝面前。

玉帝一看:“哟,这不是打破我老婆最珍贵的醋碟儿的那个主儿吗?”于是,交给了王母。王母一问,这个吴刚就把八戒抖搂出来了,说是八戒教唆的。

王母倒没事,玉帝一听:“怎么,这个八戒居然跟嫦娥勾搭上了?”一时,嫉妒、愤恨等等说不清的感觉全来了,正好托塔天王也听到手下人告密,说八戒那次被惩戒沿着银河跑一圈儿,半道溜了号儿,也来要求惩治八戒。因此,八戒就被打入了凡间。

其实,下凡有好几条路可走,可是,玉帝很恨八戒勾引嫦娥,就指定要他走七号路线,那可是最可怕的一条路线了!不像别的路线,还有铁链、灯光指引,那里漆黑一团,掉下去,只有听天由命了,掉到哪里算哪里。

到了这个时候,众神仙没有一个给他说情。谁都明白嫦娥早成了玉帝的禁裔,都躲的远远地。这个八戒也不知道是傻,还是聪明,居然敢碰嫦娥!这个时候出来说情,不是找着倒霉吗?谁愿意平白无故的卷入玉帝和王母的内斗中?找死啊!

不过,等到八戒被押着出了大殿,赤脚大仙过来了:“兄弟,你也是,怎么勾引嫦娥去了?天上的美妞多的是。唉,孽障啊,孽障。”

“呸,我们那叫缘分。再说了,一个未娶,一个没嫁,谈谈恋爱有什么关系。这个玉帝纯粹是个疯子,老了老了,还不忘风流!”

“哎哟,兄弟,在人屋檐下,你得学会低头啊,要不,有你瞧的!”

说着,赤脚大仙给了押送的士兵一些仙药,又找来了马,让八戒骑上,这才告别。

一路走,一路这押送的士兵就嘟囔:“这个赤脚大仙,仗着自己是玉帝的大舅子,居然用这么点破药就打发咱们,真他妈的!”

过了天关,前面忽然失了所在。云雾蒸腾,形状变幻,一重重的雾气飘过来,冷的刺骨。八戒不禁直打哆嗦:“有酒吗?来一口。”

“啊呸,还要酒,我们还想喝呢!前面就是投生崖了,识相你就自己跳下去,别让我们哥俩再过去了!”

“不是听说路上都坐电梯吗?怎么你们让我往下跳啊?”

“电梯,想得美!这可是玉帝特意嘱咐的,让你自己跳下去,投胎到哪里,活该!我们也是奉令行事,你可别怨我们,哪天玉帝高兴了,再找你回来,你找玉帝算账去。”

这个时候,吴刚也被押送回月宫。八戒看见吴刚在云彩上站着,手被反背,带着脚镣,大喊:“吴刚救我!”

吴刚扭头看看:“元帅,到这时候了,自己救自己吧。”

“我要被扔下去了,我没去过下面啊。”

“我也没去过,去过的都没回来过。你呀,去一回不就啥都知道了。”

(五)

所以,八戒掉下了无底的深渊。

人和神仙都一样,最害怕的是未知。假若从高处下落,白天和晚上,感觉截然不同的。这个可怜的八戒,因为犯了恋爱的错误,被迫跳下最最黑暗的七号通道。这一路上,那个心啊,就算是有八个,也有七个半,都提溜到嗓子眼了,光剩了恐怖的大喊了。

风婆婆正在洞中打瞌睡,听到惨叫,赶快转身排了个屁出去,顿时一股粪臭之气,吹的八戒滴溜溜打了个转转,下坠的方向就偏了。你道这是风婆婆故意的?不对,这是为了增加下坠的不确定性,让这些神仙也判断不出自己会下落到什么地方,自然也就不可能再施展什么诡计了。

这个八戒被这股恶风一吹,打了个转转,身体就偏到了一个通道中,刚要喘口气,身体又开始下滑,那种感觉,就像如今的人们乘坐过山车一样,闭上眼睛,反正死也罢了。

也不知道经过了多长时间,八戒从昏迷中醒来,忽然闻到一股香气:哇!接着,肚子就开始咕咕乱叫起来。定神再使劲的用鼻子吸着气,闻着味道不觉走入了一条黑黑的通道,只见前面似有火光,好像人家的炉灶。八戒不禁想象着炉灶上锅里的东西,口水哗哗奔流起来。

这个八戒,因为是元帅,所以从没有像其他神仙那样不时的“辟谷”,保持身体健康,而是每天吃的饱饱的,然后训练士兵。倒也因此成了美食专家。此际闻着这香气,不禁的分析起来这是什么菜肴,用了什么材料,加了什么香料。可是,琢磨了半天,所有的美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也没想出来是什么。不禁好奇心更盛。

一边琢磨,八戒的脚下可没停着,此时,那个光亮越来越大,接着,一个巨大的机器出现在八戒面前,机器在不停的响着,不断的有各种粗细的灌肠从机器里出来。原来这是个自动灌肠机。

这个灌肠机很奇怪,不停地在动着,后来,八戒才明白,自己到了一头猪的肚子里。不过那时,他已经被机器卷入里面,塞进了肠子里,前面、后面全都是猪食。这时八戒才明白:吸引自己的香气,居然是猪食!

就这样,八戒转世成猪,唯不食“五荤三厌”——就是葱蒜之类辛辣有味道的食物,还有大雁、狗、乌龟——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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