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鬼一夜情难忘

2008-10-24 08:33 | 作者:平畴千里 | 散文吧首发

时候,在今天江苏丹阳,古时称作“曲阿”的地方,有一个叫秦树的书生,到京城寻找前程几年,没有得志。

这年秋天,秋风摇落秋叶,已经是北方的秋天了。风送块云,在空中疾驶,地上的落叶被风驱逐,一会儿成堆,一会儿飘散。

秦树望着落叶无助的奔窜,心里愀然。又想:落叶终会化为尘土,回护大地,自己孤身在外几年,事业无成,不知父母如今是否安康?正此时,一阵饭菜的香气袭来,仿佛中是母亲做好了饭,在呼唤自己。定神一看,却是别家的炊烟,母亲倚门呼唤贪玩的小儿。

等到第一场落,天气变寒,秦树再也耐不住乡愁,便收拾行装,别友登程,回家去了。

一场大雪之后,四外皆是白茫茫一片,只偶尔有人家的房舍、光秃的树木点缀,给这雪添了一丝人气。

走了几日,前方忽然失去了道路。天寒地冻,本就行人稀少,到这里,更是无人可问。太阳冻了一天,此时也急着赶回家中,坐在热炕头上吃自家的热饭,急匆匆将最后的一点橘红点缀一下西天。日暮途远,家乡何处呢?

日落了,风也起了,冷风从衣缝钻入,骨头都要僵了。天眼看着被北来的黑云遮住,大概又有雪了。秦树迷茫四顾,触目皆是白雪堆积的荒野,莫说人迹,兽之声也不得闻。这可怎么办呢?如此黑暗,难道今夜要冻死在异乡?

正惶恐无计,左前方忽然一点灯火亮起。当此之时,这一点灯火真若神佛之光呢!秦树连忙打起精神,踏雪而去。

那灯火走着走着,忽然消失了。眨眼又出现在右边,秦树也顾不得许多,只管循着灯火而去。灯火却奇怪的很,时远时近,有时还突然异常明亮,转瞬变暗。就在秦树以为永远也到不了时,灯火却突然变为明黄色,接着,秦树面前出现一座篱笆院落。

小院只有一排北房,屋顶铺瓦,被屋里的热气熏着,雪化掉,已经露出了瓦楞。院里很是干净整齐,两棵松树植立。

秦树走近时,忽然门口窜出一只半人高的黄狗,狂吠起来。房门应声“吱呀”开了,一个黄衣翠袖的女子一手护着蜡烛,倚在门边,一边出声喝止黄狗:“阿黄,莫叫了!”一边将蜡烛举远些,问道:“什么人?”

秦树慌忙上前:“小生曲阿人氏,回程迷失道路,特到贵府讨口热饭,休息一晚。”

女子往前走了两步,黄狗警惕的跟着主人,眼睛盯着秦树,作出随时扑出的姿势。女子打量一下秦树:“对不起,先生,小女子独居在此,不方便留宿客人。由此往前三十里,还有人家,先生还是到那里去吧。”

秦树哀求:“日暮路远,又赶上大雪,肚中饥饿难忍,实在无法再到别处了,请姐姐行个方便吧。”

女子笑了:“什么姐姐?人家比你小呢。好吧,看你也不像坏人,天也要下雪了,那就进来吧。”

秦树千恩万谢,进屋。屋里一样洁净,秦树不敢造次,站在屋角,等待女子发话。

女子擦完桌椅,回头一看秦树在门口呆站着,“扑哧”笑了:“先生莫呆站着了,快请坐吧。看你鞋子都湿透了,快坐下脱了鞋子,我拿去厨房给你烘烤,顺便再弄点热饭。”

秦树不好意思的坐在椅子上,女子也不客气,蹲下就脱秦树的鞋子。秦树惶恐:“小生自己来,自己来。”女子“咯咯”笑:“先生坐着吧。不要客气。”

之后,拎着秦树的靴子到厨房去了。

此时,大黄狗也进来,围着秦树左嗅右嗅,大概确定了秦树不是个坏蛋,这才放心的趴下,头冲外边,一只眼睛睁着,尾巴时时晃动一下。这个时候,屋外被烛光照耀的地方,晕黄的光亮中,大片的雪花开始飘落了。

雪花无声,却逐渐密集,很快院落中就有了一层薄雪。屋里很暖和,秦树已经很疲乏,忽然就睡了。

正在乡,被女子轻轻的摇醒,秦树迷迷糊糊的抬头:面前女子笑颜如花,看着自己:“先生,先吃饭吧。不知客人来,准备的简单。又下雪了,吃点热饭,肚子才会舒服。“

秦树不好意思:“我也确实饿了。“顾不得客气,大吃起来。狼吞虎咽的样子,让一边的女子不时掩口轻笑。

吃饱了,肚里有了食,喝着女子端上的茶水,秦树问:“姐姐贵姓,为何一人独居在此?”

女子微笑:“奴家姓云,单字名依。父母远游,又无亲戚,只好一人在此,聊过余生。”

也是可怜人呢!秦树望着屋外大雪,片片雪花犹如天外精灵,轻盈舞动,忽然就叹了口气。

“先生何故叹气?”

“啊?没什么,只是听到你的身世,想着天下又曾有何人不是可怜人呢?苦心费力,却无所得。就象我,出外几年,毫无成就,愧对父母啊!”

“先生太悲观了!人生一世,但当努力前行,至于福报,在天不在人,先生又何必忧愁。”

屋角的火炉中,火柴“哔剥”响亮,女子走到火炉边,往火中添了一把柴禾。火势又旺了起来。黄狗被火吸引,走到火边卧下。女子轻轻的推推大狗,让它离火远些,免得被火烧掉皮毛。

秦树看着女子动作,忽然发现云依美貌惊人,不禁呆了。

云依回身坐下,看见秦树的痴呆样子,脸儿不禁羞红。

“云依可有丈夫?”秦树红着脸问。

“奴家尚未婚配。先生家中妻儿等待,一定很幸福吧?”

“啊?我还没有那种福分。再说,事业无成,也不敢多想。”

“先生此言差矣。人生有遇有不遇,当不遇之时,便你是龙,也会被鱼虾所戏。何必焦心!”

“我家中要有你这样的女子,我一生也就足矣!”说着,秦树冲动的抓住了云依的手。云依的小手冰凉。

“先生……”云依羞涩,手却没有缩回。

第二天早晨,雪停了。秦树醒来,不见云依。慌忙穿好衣服,正要下床。却见云依进屋,端来了饭菜。看见秦树起床,忙说:“吃点热饭吧。”坐在秦树对面,看着秦树吃饭,却一动不动,脸上泪珠滚落。

秦树也吃不下去了,两人对望,不知说什么是好,只默默相视。良久,云依转身,在一个小箱子里拿出一对玉环,默然走到秦树身边,柔情的替他结在衣带上,俯身将脸贴在玉环上,之后起身:“与君一别,只恐后会无期了!”

大黄狗好像也替主人伤心,不停地用头拱着云依,尾巴摆动。

秦树低头出门,疾疾前行,不敢回头,深怕眼泪无法控制。走出很远了,看到大黄狗依然跟着自己,便低头抚摸黄狗,说:“快回去吧,看好你的主人,等我回来。”

再站起身,才敢向来路眺望,却只是一片荒野,哪里有什么屋舍?秦树大惊,跑回去,仔细查看。最后看到地上一片积雪稍高,蹲下用手一抹,出现一个石碑,上书:“女云依之墓”。这才知道昨夜遇鬼。再转身寻找黄狗,早已不知去向。

秦树将墓碑重新立正,认认真真的擦拭干净,恭恭敬敬的鞠躬三次,心里说:“云依,我终生不敢忘记于你。”

太阳已经升起,秦树呆立良久,只好起身回家。等到了家中,检视衣带,却发现不知何时,云依亲手系结的玉环不见了,可是衣带上的系结没有松散,还保留着佳人当初系上的样子。秦树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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