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伤的西王母

（一）

没人知道她的真实模样，有说她身段苗条，面目姣好的；有说她肥肥胖胖，长着双下巴的；有人说她奇丑无比，身上还有一股恶臭；也有人说她身上的香气极为诱惑。反正说什么的都有，只要你提到西王母，就有人害怕，有人兴奋，具体怎么样，谁知道？

西王母的姐姐嫁给了天帝，就是王母娘娘了。西王母自己有没有嫁人？那就不知道了。反正西王母主管自然界一切生物的繁衍、生死，是自然之神。

西王母的家在遥远的深山之中，那里森林长了亿万年，黑暗潮湿、死树纵横。死树上很多的生物生活着，树虽然死了，树干却成了其它动物比如小兔、松鼠等等的乐园，死树也是这个原始森林中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呢。

有一次，山外有一个青年上山打猎，在树间张网，祈祷说：“山神啊，我并非有意杀生，只是想维持生命。请求山神赐予我几只小鸟吧。”

前方浓绿的树叶摇动，忽然幻化出一个美丽的女子：“年青人，你为什么不向山神多要些呢？你的网窟窿这么大，能抓住什么鸟呢？”

青年回答：“美丽的姑娘，我不知道你从哪里来，为什么在这个危险的森林中游荡？我只是一个谦卑的人类，不敢向山神索取太多。网眼很大，是因为我只想抓住一两只大鸟，至于小鸟，就让它们继续飞翔吧。”

“那么，让我来帮助你吧。”女子说着，左手挥动，一只五彩斑斓的野鸡撞到了网上：“那是你的。”

青年刚要感谢，一阵风吹来，女子不见了，面前依然是浓绿的树丛。青年惶恐之极，对着树丛叩头致谢：“多谢山神恩赐。”

回到家中，他的哥哥听了大笑：“你个傻瓜，为什么不多要？只有一只野鸡，够干什么？”

青年剖开了野鸡的肚子，一块鸡蛋大小的宝石滚了出来。他的哥哥眼睛瞪大了。

第二天，他的哥哥也到了山上，在树的四面张上大网，网线结实，网眼细密。然后也向山神祝祷：“山神啊，请你把山中的鸟儿全都赶过来吧。请给我你的宝藏吧！”

一只黑色的豹子咆哮着钻了出来，一个长发的女子赤着双脚骑在豹子身上。哥哥吓坏了，跌坐在地上。

“你这个贪婪的小人，不知餍足的人类，你们一定会受到惩罚的！”风吹动了女子的长发，一张面目狰狞的脸露了出来，牙齿尖尖。

那股风好像有生命，在林间盘旋，忽然变成了巨大的旋风，哥哥被风卷走，惨叫着坠入山谷。

（二）

西王母在大地上行走，赤脚踩过的地方，五色的鲜花开放。欢乐的小鸟衔着鲜花，将花瓣纷纷洒落，西王母就在花雨中行走。天空的云彩随着西王母的脚步变幻着形状，风轻轻撩起她的长发。

号称人间帝王的周穆王巡视到了西王母居住的山中，听说了西王母的事情。便到山中寻找，一路在茂密的森林中开辟道路，幸亏了手下的勇士。正走着，忽然前面树叶颤动，一只斑斓猛虎跃了出来，周穆王不由得后退了两步。

他的手下有个勇士叫做高奔戎，上前说道：“大王莫怕，待我为王生擒之。”跃身上前，一番搏斗后，将猛虎制服，跨身虎背，一手抓住猛虎的面皮，一手按住猛虎的后背，说：“请献给大王。”

周穆王大喜，命令将猛虎装在笼中，带回去饲养。当晚便在附近休息。

旁边是一条河流，周穆王半夜忽然醒来，再也睡不着，索性起身到河边散步，谁也没有惊动。河水静静地流淌着，只有偶尔的波纹能够看出来是在流动。走到跟前，就能听到河水和河岸摩擦，绕过灌木、树根发出的汩汩声。

此时，月亮从山的后面升起，银色的光辉让河水闪闪发亮。树木的颜色黑黑的，依稀可辨认出绿叶的晃动，高山巨大的黑影笼着周穆王休息的营地。世界如此静谧！

好像被月光吵醒，忽然一只小鸟叫了起来，清脆的声音在黑夜里听起来格外响亮。周穆王闻声看去，一个美丽的女子，全身好像披着月光宝衣，散着柔和的光芒，站在右前方。

周穆王惊呆了，激动地望着，不敢乱动，生怕惊了这绝世的美丽。那女子温柔的站着，月光将她衣服上那样动人的皱褶描述的温暖而亲切，她的一只右手臂裸露着，细嫩白皙，线条魅人。眼睛大大的，却让人感到一丝痛苦深埋着，忍不住让人想去抚慰。

啊，如此美丽的女人！周穆王怎么看也看不够，这个神秘出现的女子就是自己梦里多次见过的形象，自己曾经多么渴望，却从没有找到，谁知道，会在这里，突然的出现了。

“你就是西王母？”周穆王凭着感觉说，“听你的名字，我以为你是一个老太太呢！我手下的官员说你古怪丑陋，原来他们错了。”

“他们没有错，你们的力量还不够强大，所以，我才会显得那样不近人情。”西王母的声音如同月光曲，优美动听，周穆王有点发呆。

“你为什么住在这里？我的宫殿虽然简陋，可是很舒适，如果你愿意，我会让很多的人侍候你。”

“不，那不是我要的生活。我的生活在这里，离开，我会死，他们，”西王母用手指了指大地、山峰、森林，“他们也会死。”

“跟我来吧。”一只从未见过的大鸟飞来，西王母在鸟的巨大翅翼上招手。周穆王犹豫一下，向后面的营地看看。“不需要，你会很安全的。”

高山、森林在脚下闪过，鸟翼黑黑的影子掠过，原来天上如此的清冷，却又如此的神奇！

“我真希望永远和你在一起。”周穆王喃喃道。

“不，不是你。我在等，但不会是你。而是遥远的未来。”

“我不懂。”

“不，你不需要懂。你只要诚实的生活，不要疯狂地向着大地索取。”

后来，天地交汇的地方，太阳迈出了第一步，红光穿透了薄薄的晨雾，大地要苏醒了。

“三年后我会再来。”周穆王说。

回答的只是西王母温暖的微笑，后来，这笑容融化在清晨熹微的晨光里。他手下的勇士要豫走过来。周穆王还在看着西王母消失的地方，伤心流泪。

“大王，自古以来，有聚有离，无论天子还是庶人都如此。假若伤心可以不再离别，何妨伤心。假若不能，希望大王顾念百姓。”

周穆王这才擦掉眼泪：“走吧。”

（三）

几千年后的今天，有一个人，为了采矿，到了西王母居住的山上。他和同伴，这里敲敲，那里挖挖，不觉间走进了从未有人涉足过的深山中。

在这里的一条河流中，他用筛子慢慢的筛着，一粒粒砂金在河沙中闪光。他很高兴，却没有告诉同行的人。

可是，同行的人发现了他的金子，争斗中，这个人杀死了同伴。

现在可以疯狂地淘金了。就在他的金子越来越多时，一个枯瘦的老太婆出现了，双手犹如鸡爪，满脸褶皱，拄着拐杖，颤巍巍的问他：“你的欲望还没有满足吗？你的家里还不够富裕吗？”

“走开，老太婆！谁会跟金钱有仇。”说完，继续淘金。

“这已经是我最后的家了，你们为什么这么贪婪！”老太婆发怒了，狂风忽然刮起，合抱的大树被吹倒，那个淘金的人躲避狂风时，跌入河中，淹死了。

据说，这个老太婆就是西王母。她本来的美丽被人类毁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