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前的枣树

文/草未央（汪勋英）

“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今年的中秋被一场阴雨淋湿，天上少了一轮明亮的圆月，可此时他乡的驻客，这秋思应当不减反增吧！一场秋雨一场凉，寒凉的秋雨肆意地下着，全然不顾这人间的乡愁。秋雨无情，一片片叶子在雨中飘零，憔悴的躺在地上，任由雨水浸透，等待着化为春泥，也许这就是它的归宿，也许只有这样，它才能重生。

又是一年枣熟时，在这样的夜晚，让我想起老家堂屋前的那两棵枣树来，从能记事时，这两棵枣树就是那样挺直高大，不知它们长了多少年月才长到那个高度，更不知是哪位先人栽种，只觉得它们本该就在那个位置，像两位德高望重的长者呵护着后辈人，又像两位忠诚的卫士守护着这方家园。村里种了许多枣树，上上下下就数这两棵大，它们似乎也比村里任何一棵枣树要老，然而每到夏秋，它们依然枝繁叶茂，叶绿如墨，枝头挂满了红灿灿的果实，引来了许多偷嘴的鸟儿，这季节也就成了人与鸟争食的季节，树底下男女老幼，仰着脖子，嘴角挂着丰收的微笑，大人拿着长长的竹篙，来回敲打着树枝，不时大大小小的枣儿如阵雨般撒落在地面上，发出“嘭嘭”的声音，此刻最高兴的要算我们这帮小孩儿，丝毫不顾枣儿落在头顶上时的生痛，个个如饿急了的馋猫，争捡着地上枣儿，第一颗准是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家乡的味道就这样融入了儿时的味蕾，吃在嘴里甜在心里的感觉恐怕只有那时那刻才能体会到的。

后来离开了农村，来到了县城，吃到乡下大枣的机会少了，不过偶尔也还能吃到，那是奶奶徒步几十里崎岖的山路挑到县城的，每次都是那瘦削而熟悉的身影，熟悉的布袋子和那熟悉的枣香，后来，渐渐的，奶奶走不了山路，终于有一天离开了我们。我也从县城去到了更远的他乡，很多年过去了，再也没有尝到老家堂屋前那两棵枣树上结的枣了。在都市的大超市里有来自各地的鲜枣，虽然个大肉甜，可除了水果本有的味道外，无论如何也是尝不出家乡的味道的。许多年过去了，我也终于明白老舍先生为何那样眷恋北平老城墙上长着的红酸枣了，因为那果中深藏着家的回忆和对乡的依恋。

如今老家的老屋已很少有人回去居住，门前的那两棵枣树是否还像从前那样枝繁叶茂，是否还能结出令人眼馋的红灿灿的枣儿呢？此时只有聒噪的雨滴声和马路上汽车车轮驶过湿漉漉路面的碾压声，这样萧瑟的夜晚如果还有点情趣的话，那就只有李商隐的诗句“留的枯荷听雨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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