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头往事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一篇小文，借以怀念我的父亲！

记得从前，村口有座拱桥名叫跃进桥，大概是建于大跃进时代，桥底下是条旱沟。所谓旱沟，人工而为之，平常是没水的，也就是春秋二季浇水灌溉的时候才会像条小河的样子！沟东是村子，沟西全是庄稼地，从跃进桥往西行五里，是乡政府驻地，逢五逢十是方圆最大的集，所以通过跃进桥的这条土路虽然疙疙瘩瘩高低不平却经常是人来人往，这桥就成了我们村西最重要的交通枢纽。

我家，在村西头，家里的地就在这桥的西边，所以这桥对我愈发重要，几乎也成了我儿时最大的游乐场：从桥下的旱沟里挖出淤泥（红土），在桥头上的石头矮墩儿上摔哇呜、捏泥人；从桥两边的柳树上折柳枝、做口哨；去沟里积水的地方捉青蛙，蝌蚪甚至水蛭拿到桥上来玩耍；玩的口渴了，无论谁家的菜地里去摘点黄瓜洋柿子，跑桥头来分着吃，顶多是换来一阵骂；傍晚拿着手电筒去沟两边的树底下摸蝉蛹；反正是大人们在地里干活，而我们呢，就在这最天然的游乐场里嬉戏。

为什么想起了这些呢？因为突然就想起了儿时的自由自在、天真无邪，尤其是心灵的美好！

记得有一次，也是我们几个孩子在桥头上玩耍，大人在地里忙活。应该是快晌午的时候，我家的一位邻居（按辈分我应该叫爷）骑着个二八大杠的自行车晃晃悠悠的从西往东而来，车把上挂着个黑书包，鼓鼓囊囊的，赶集满载而归！小时候的我不像现在经过岁月的洗礼，变得沧桑不堪。那时候比较可爱，平常这个爷爷就特别爱逗着我玩，比如拔个萝卜什么的，所以我也总爱没大没小的跟他闹。这次也不例外，看着他晃晃悠悠的来了——因为路不平，好像那时人们的车技也都不太好——我站在桥中间，伸开了两条小胳膊，做起了拦路大王。他往左我也往左，他往右我也往后。他嚷着让我让开，拦路大王怎么会听他的呢？结果他摔倒了，而且不偏不倚，砸在了我的身上！

恰好这时，大伙儿也都散工了，父亲刚出地头，看到了这一幕，几乎是冲刺的速度跑了过来，邻居爷爷也站了起来扶好了自行车。我呢，坐在地上，小手一挥：你走吧，我没事！大人们看着我小大人的样子，简直的哭笑不得。邻居爷爷一个劲儿的问我有事没，我都笑着说没事，叫他快走。邻居爷爷和父亲寒暄了几句骑上车子走了！父亲弯下身子喊我起来回家，这时候我才呲牙咧嘴的撒娇耍赖不起身，父亲伸手抱起我，发现我的小屁股上划破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都出血破了，怎么还说没事？”

“刚才我也没觉得太疼啊！”

“那你还让他赶紧走？”

“是我跟他闹他才摔倒的，怨我自己又不怨人家！”

“行，是个爷们儿！下次可不能这么闹了！”

“嗯，记住了！”

那时候我正上育红班，也就是五六岁。这件事被父亲和其它看到的人添油加醋的大肆宣扬了一番，虽然那时候村里的人不懂说对不起，但从那时我就落下了一个懂事、仗义的好名声！

如今，几十年风雨的跃进桥依然横跨在村西的旱沟上，而几十年风雨的父亲自从最后一次被村里人抬着进了村西的地，就再也没有回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