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的旧时光

晨曦，昏暗的光线朦朦胧胧，古老的小镇还在酣睡中，浅白的光线在河面洒下一道亮影，小河沸腾了，码头上集市喧嚣起来，机帆船嘟嘟嘟的马达声欢快的燥动起来，似清晨嘹亮的号角。小镇如一尊雕塑，朦胧中巍然屹立。河对岸的农民赶早来小镇批菜相继过河，惟恐误了一天的时光。集市上买菜的砍价声，卖菜的无奈的声音混杂，最后还是成交。卖菜的说，这次我便宜给了你，希望我们下次继续合作，卖菜不就是图个老主顾吗？你说？买菜的老板沾了便宜，忙说一声，是的。把菜送到摊位，付款后忙催促卖菜的快回家，生意要开始了。

集市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卖肉的老板很辛苦，刚从乡下进猪回来，收拾完杂碎，温上一壶小酒。放松一下清晨的疲倦，所以卖肉的大多喜欢喝酒。喝酒还在继续，大肠、小肠、猪肝都已被餐馆预订一空，剩下的猪头、猪蹄、舌头，顺风，尾巴悉数被卤菜的馆子包了，生意长远了，生意久了，顾客们都已经相互了解各自品性，生意好做了。往往一上午猪肉卖完了。有个姓陶的阿姨卖肉二十年，全家致富了，二个儿子都开起了大超市，批发兼零售。有时偶尔听见主妇埋怨，当家的为何不多进一头猪回来？老板说，你知道吗？我跑了几十里路，老主顾只有二条猪了。我难道不想多做生意吗？天渐渐放亮，老街的集市人欢马叫，卖包子的烟雾袅绕，茶馆香逸飘远，几位老者黑发童颜，品一壶茶端坐茶馆大桌旁，一根油条 ，一个卷子，几个煎包，或者几个饺子在慢慢品尝，品尝时聊起了一天的生活。诸如天气，茶余饭后的笑话，比如某某高官落马，中国航天载人等等话题，不一而足，只要喜欢聊，都可以议论。老有所依，老有所靠成了他们幸福的生活。

有些主妇早上买菜，丈夫外出务工，她们遇上对眼的朋友，叽叽呱呱聊一上午，她们有说有笑，坎一些那个衣服漂亮了，那个穿好看了，还有谈论她们闺房的秘密。那些话当然只有女人知道了。

清晨太阳照亮了明瓦天棚，天空瓦蓝瓦蓝的，挑货囊的手持拨浪鼓，轻轻转动手柄，拨浪鼓咚咚咚的鼓声响起，只听见卖货囊悦耳的声音：香烟糖果桂花糖奈了，香烟糖果桂花糖奈，孩子们喜欢吃糖果，桂花糖，听见叫卖声，一阵风的来了。

卖麻花的，卖卷子的，卖锅巴油条的挑着担子叫喊，他们很辛苦，穿街过巷一天可能走上几十里的路程。小镇上的卷子好吃，远近闻名，不亚于小镇上的豆腐乳，香菜、罗卜响。父亲经常一二个卷子下酒，以至经年的我喜欢吃卷子，只是小镇的卷子再也寻觅不到了，寻不到它酥、香、脆的风味，这个正宗的手艺失传了。

八十年代那个时候满满一箩筐油货，也许只能赚到十元至二十元的，工资也就几百元，不像现在人民币贬值，钱不值钱，一百元买不到什么日用品、衣服之类。

那个年代烤山芋生意好卖，卖芋的老者不管刮风下雨，风雨无阻。我记得山芋烤出来色泽老黄，软软的山芋最好吃了。吃了一个小山芋似乎还期待下一个，眼角不时瞟一眼老者，有一种余味未尽的感触。

我几个姐姐都喜欢吃烤山芋，中午母亲煮好了饭，姐姐们往锅洞里放进几个山芋，一人一个，上学时带着吃。我父亲的一个老朋友家住农村百母塘，女儿经常捎一些山芋、玉米、花生等土特产。表姐人漂亮、水灵 我们全家都喜欢她，廿年时光过去，想起了山芋的香，想起她的好，怀念美丽的表姐。

中午的时光，工作了半天的主妇，回家洗菜、做饭，只听见菜板嘟嘟嘟的跺肉声，哗啦啦的水声，有节奏的切菜声，锅铲炒菜的美妙乐曲。

我有个卖毛线的朋友，她开了一个毛线坊，一年四季忙碌着，上午忙生意，下午忙进货，闲的时候要守候着，还好母亲做饭给她吃，忙得不悦乐乎！人充实了，不知不觉得致富了，那个时候正流行穿毛衣，她赶上了。现在生意做大了，已经搬家到宛陵发展。我那时在药房上班，一天半天班，有时去她那逛逛，那时候青春年华只觉得时光缓慢，缓慢得能听见时光的呼吸，韶华时光遗误在美妙的年华。

那个年代午后的时光非常静谧，人们和时光似乎都进入了午休，街上没有人走动，只有数不清的帐篷迎风招展。当太阳西斜，下午时光渐渐走远，小镇又开始了盎然生气，学校放学了，自行车清脆的声音划过耳膜，主妇接孩子回家了，服装厂下班了，药房下班了，百货公司下班了，框档的上门声此起彼伏，人们的回归脚步从不同方向回归，迈向家的港湾。

华灯初上，霓虹闪烁，小镇的灯光依次明亮，孩子还在嘻戏，母亲一声呼唤，孩子们哎了一声小鸟一般的飞回了鸟巢。

黑夜降临，小镇星星点灯，当小镇的灯火渐次熄灭，哐啷一声关门，一切进入了阒谧。当学子的灯火还没有熄灭，多年以后，那一盏温馨明亮的灯火，使我懂得了生命的意义，生命的价值。

五彩斑斓的旧时光过去了，喧嚣、难忘、温馨、琐碎，他似一盏温暖的灯光照亮了我，惹人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