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字的温柔

结婚十余年了，转眼间，儿子已到了我的肩头。忽然间感到年岁蹉跎，阳光的颜色淡了，再没有棱镜折射的光芒，好像那七种色彩不再变幻，只剩下金色。

那个由陌生人变成熟人，由熟人变成恋人，由恋人变成丈夫的人，仿佛已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更像一个宁静的港湾，复制着出航和归航的痕迹。

何谓心动？我似乎早已淡忘了心动的感觉。仿佛一个陀螺一般，旋转着，直到筋疲力尽。可是那个夜晚，一支无言的歌，一首无字的曲，却让我的心澎湃如潮。

那一天深夜儿子病了，肚子疼得厉害。医院在四里开外的地方，我心急如焚地打电话给上晚班的丈夫。坐在丈夫的摩托车上，抱着儿子，初冬的夜风冷冷地舔着我的焦虑我的脸颊。我紧紧抓住丈夫的衣襟，在夜色和路灯的影子里，我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儿子在吊瓶的作用下恬然入睡，我疲惫不堪地挤在小小的病床上。迷迷糊糊的，我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放在一个平稳的地方，很柔软，我几乎要滑落下来的半个身躯也忽然有了温柔的依靠。恍惚间，我看见丈夫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用双膝和手臂支起我悬在床沿的身体。而我的手臂下面是一张凳子，是凳子上的那个枕头给我带来柔柔的舒适……不知是梦是醒，我的眼睛湿润了。沐浴着丈夫无声的关爱，我在那个最不踏实的夜晚做了一个最踏实的梦。

醒来的时候，儿子的点滴已经打完了。丈夫疲惫的面容漾着淡淡的微笑，我忽然想起和丈夫的约定：一人守吊瓶两个小时，轮流值班。可是……我内疚的神情让丈夫哑然失笑：你呀睡得像只小猪，小猪怎么值班啊？不过我也没闲着，那药水一滴一滴地滴，我就一滴一滴地数，想看这瓶药水到底能滴多少下，可数着数着数糊了，又重新数过，结果是数到天亮都还没数清。哈哈，这大概就是“夜半迷糊症”吧。

听着丈夫轻松的调侃，我的心却莫名地伤感。数十年来，丈夫从不知情人节是何日，从不知纪念日为何物……那芬芳的玫瑰只在梦中的花园绽放过。常在心中抱怨丈夫缺少浪漫的色彩，柴米油盐的日子似乎殆尽了所有的热情与激动。生活本是一首无字的歌，而丈夫是在用心去为它谱曲吗？此时此刻，丈夫的一脸倦容竟是如此生动，那并不伟岸的身躯也在刹那间给了我最温柔的依靠。

儿子的笑容伴随着阳光一同灿烂起来。回家的路上，阳光格外明媚，露珠在叶面上熠熠闪光，演绎着阳光的缤纷色彩，那不知名的小花，竟也是如此娇艳，一双鸟儿呢喃着掠过头顶，我的心也随之翱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