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风筝上的信

2013-04-03 13:42 | 作者:nanbing | 散文吧首发

写在风筝上的信

(作者:南冰)

大姐:

你还好吗?

古人说,每逢佳节倍思亲。今年的清明时节乍暖还寒,不见一丝意。春分这天又飘起了花,南方有落冰雹处,竟若鹅蛋大小。这样的天气,周末只好宅在家里,无聊的翻出了咱家哪本发黄的相册。

先看到的就是那张“全家福”。上面有爷爷、奶奶、姑姑、小叔还有你。你那时大概有四、五岁模样,梳着两根羊角辫,胖嘟嘟的圆脸,鼓鼓的小手紧紧贴在裙子上,笑过之后的滑稽相,着实的逗人呐。照片上标有时间,是1958年摄于牙克石,背景是一片冰雪和林海。当时,全家人就生活在这个遥远的北疆小城。风光迤逦,天高云淡。这是我向往已久、未能成行的想之地。“照片上为什么没有咱娘哪?问话时我还有些忿忿不平,你曾笑着对我们讲,那个时候啊咱娘正怀着二姐,我还是个未知数吆。

接下来是咱们姐弟四人围着姥爷的照片。姥爷坐在太师椅上,瘦小的身躯佝偻着,有些凹的小眼睛神采奕奕,微翘的山羊胡子一抖一抖,显示出长者的威风,你个最高,头贴在姥爷左额,我和二姐愣愣地站在两边,弟弟被姥爷搂在怀里。姥爷在四里八乡可是个响当当的人物,悬壶一生,救人无数。三八入党,药铺就是地下党的联络点,还营救过回族抗日英雄“三少爷”刘格平呐。解放后他是村上的第一任党支书。“文革”中,被当权派赶出家门,漂泊度日,终老乡外。姐姐,让姥爷落叶归根是母亲的一生憾事,也是你的最大心愿。去年清明节,老爷的灵柩风风光光地“荣归故里”了,村上召开了迟到的追悼会,老干部、老街坊们挤满了巷子……。灵柩两旁悬挂了一幅对联:老党员老支书老中医一生执着励后进,喜诗文喜书画喜烟酒七旬慷慨厚乡邻。这幅

对联是表哥写的,我出的词。这下你该放心了吧。

你戴着钢笔的这张,我至今记忆犹新。咱娘从背后揽着你和二姐,你们都一脸的灿烂。后来你说,当时你在班上考了第一名,学校奖了支钢笔,戴在胸前,一幅“臭美”的样子。好生让人羡慕。在姐弟中你是老大,我们平时叫你“班长”。咱娘虽生在书香之家,却识字不多,对子女要求严格。你就是妈妈的影子,脏活累活干在前头,新衣服、好吃的总是让着妹妹弟弟。姥爷通书画还懂些周易,给咱们姐弟都有批语,说你是,“眉心宽,乐无忧”。我是听着你的笑声长大的,清脆、爽朗、质朴,你走到哪里,欢声笑语总萦绕在周围。你是咱们兄弟姊妹的主心骨,有事都愿意先跟你絮叨,再向“上面”汇报。

这张是我背着你拍下的“化妆照”。那年县城的公园刚刚建成,你率领着“大嫂秧歌队”,代表乡里来县城汇演,你穿的是彩绸灯笼裤和对襟印花袄,头上带着花环,双手抖着舞扇。谁看了不说这是一幅小康农民的喜庆相啊。听说你自发组织了村上二十多位家庭妇女闲时候跑起了秧歌,给全村人带来了欢乐,村干部,给你封了个不拿补贴的官,叫“娱乐队长”……

手抖的越发厉害起来,我再也翻不下去了,脑子重现出最后一次见你的影像:你坐在轮椅上,背倚着墙,依然那么端庄,只是脸庞浮肿,胖的吓人,下肢强直的难以弯曲,眼神呆木木的……这是你吗?我活泼开朗、能歌善舞大姐竟这样了?!

2009年深秋,我有幸在北京参加了国家局举办的全国县级局长示范培训班。刚住下就接到了你昏迷住院的电话,第二天就收到了要给你开颅手术的信息。我慌了,外甥让我为你的手术做主,谁又为我的心做主呀?我和在北京的表弟商量,连雇车赶到沧州医院,已是凌晨四时。你已经下了手术台,呈现在面前的是一个近似植物的人。泪,再也止不住了——又失去了一位能交流的亲人。

“幸亏早转来了一小时,命算是保住了,”主治医生如是说。经再三询问,我才弄明白,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现状,源于一家县级医院草率的违规操作,医疗事故致人于阴阳一瞬间。

都说亲人的心是相通的,命运是相连的。就是这个黑色的十月,那个没有上身的精灵,也莫名地愚弄了许多善良一把。“灰色利益”流行在医疗单位就会让本应纯洁的领域,失去底线,“灰色利益”蔓延在社会,定会产生怪诞。庸官误政,庸医害命。悲痛?悲哀?!

前天,三五文友聚会,小顺子“大师”诡秘地讲,如果有什么愿望写在风筝上放飞,对方是能感应到的,很灵验很灵验的。于是,我买了黄绢、竹篾子、尼龙绳等。在黄绢上写下了这些话。眼下已到了清明时节,离春暖花开的日子不会远吧,准备亲手做一个风筝,看着它慢慢飞向天空,将我的念想带给你。

弟弟

于癸巳年清明节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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