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过去的那些或重要或不重要的那些人

荡过去的那些或重要或不重要的那些人

2003年，你在成都。与他在春熙路初见。笑容里阳光的明亮味道让你一再忽略成都持续阴霾的燥闷天气。你们去好乐迪K歌到深夜。三天之后，再次相见，且相恋。他是成都电视台记者，你来自昆明。除此而外，对彼此所知无多。七天里，你每天准时搭乘公共交通到电视大楼下等他，然后逛街，看电影。还记得最后看的一部电影叫“生活秀”，影片很生活，很现实，他看到流泪。从影院出来后，他说，“其实生活真的不易，相爱、相守更不易”。走过春熙路口的采血车，他突发奇想拉你上车，看见自己温暖的血液沿着透明的管子导离身体，第一次觉到帮助别人也是一种快乐。你们在伊藤洋华堂门前分手，因为你要回昆明。离开那天，站在人流熙攘的成都北站，抵达或离开的人很多，其中包括你。没有送别的人，也包括他。或是信息时代，离别已成常态，再无十里长亭弹筝弄酒，遑论牵人心肠的永恒诗句。

森进入你的生活是一个意外，就像你一直在坐火车，突然有一路段中断，而你只好临时选择一条船，走了一段路。当铁轨下一站在船的前方隐现时，你知道，离开的时刻已然到来。在一个需要慰藉的日子里，你认识森。你们去波士吧喝酒。只记得那夜宿醉。醒来他睡你身旁，跟你讲你昨夜的失态，并默认你暂时不能释怀的过去。当负气出走的那人再次回来时，森选择默默离开，并对你说，我们从此不要往来。他如是说，亦如是做。你从此失去他的消息。

六年前初春，一场大雪纷至沓来。你却顾不上看雪。那时候，每天对着电脑屏幕等他上线。看见他闪动的狐狸头像，心底总能拥起一阵狂喜。他在盐城，你在昆明。空间的距离并不妨碍你们对彼此的欢喜。你们在SEYSEY开房，反复放王菲的《我爱你》，天马行空的话题如珠走盘，游刃东西，总也说不完。你们聊过很多，至今依稀忆及的只是他曾说过，等他大学毕业要来昆明，要和你生活在一起。海誓山盟在你们之间从不吝啬。因为已知的原因，你们失去联系，就像风筝飞进云层，而手中还紧紧握住断了的线。

他，或她，也许只是地铁车厢两头的一次对视，人群中不经意地一记回眸，在你生命中并不占据重要位置。你们在拥挤的人海中短暂擦肩，又在各自的纷繁里彼此遗忘。如同一枝花开，或短暂，或久长，有默放时的静美与萎顿后悠长的回味。花事一了，犹待来春，留下的，只是一些零散破碎的片段。多年后，或当某一首歌，某一座城市的名字在耳边响起，你还会诧然想起――生命中曾经走过的那些或重要或不重要的人。佛家把世间种种因缘归作十二缘起，缘生缘灭，性像本空。在佛家的辞典里，没有永恒，只有刹那。分秒是刹那，一生也是刹那。在短暂的刹那中有过刹那的相遇是好的，彼此在刹那间交会，又在刹那间各自转身，总归也是好的。若缘不散，他日有幸街角再遇，也许异口同声只有一句：“原来是你?”。

镜中影像，彩虹天上，描摹美景，皆成印象。然其本质，却非所见。深观世界，只见虚像，如梦幻之士。――七世达赖喇嘛.格桑嘉措：《无暇之路》

范以西

二0一一年三月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