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逝的渡口

2012-09-23 11:31 | 作者:沙地苇 | 散文吧首发

消逝的渡口

——姚坚定

自古以来,滔天浊浪的钱塘江被人们视为畏途。两岸百姓要想往来都要靠船只摆渡,摆渡就有渡口,在萧山境内,以前有四个渡口,它们分别叫江边渡口、七甲闸渡口、赭山渡口、四工段渡口。

我的外婆生有四个儿子,二舅与三舅在沙地娶妻生子,外婆就带着小舅和大舅的二个儿子到对岸下沙那边去开垦荒地了。每年中,我与母亲就有二三次去对岸看外婆和小舅他们。可路途实在太遥远,当时交通工具很少,根本看不见有汽车,条件好点的人家,就雇人用羊角车推着妇女小孩走亲戚。

我和母亲走啊走,走过雷山,走过南阳,最后来到赭山,已近中午。母子俩就在赭山街上简单地吃一碗面或者其它的点心,在那个闹饥荒的年代,能填饱肚子就行。

我遥遥地看见了渡口,人真多啊。都是拖儿带女的,或者是推着自行车,满满一车货物的。若干年后,当我初中毕业,为了生存,也加入过这支队伍。好不容易到了渡口,遇到潮水大的时候,江船刚好靠拢在渡口。可有的年份,潮水干涸季节,这可苦了乘船人。我们所有的人都赤着脚,脚下的滩涂是那么泥泞,别看那滑腻腻的,走起来实在太累人了,你想抱着小孩的妇女有几步路可走?我实在走不动路了,从早晨家里出发我已走了三十多里路,再跌跌撞撞的走,毕竟我只有七、八岁的孩子。幸亏人群中有我妈认识的乡亲,他们一把背起了我,直至把我背上了船。后来,我长大了,那些背我上船的叔叔伯伯说:“小时候我常常背你的,”我把这种乡情牢记在心里。在我当了教师以后,我把一腔深情注在我那可敬可的乡亲们的后辈身上。

江船真大,可分两层,上面一层是装推货物的自行车,下面船舱里是乘人的。人真多啊,可以用水泄不通来形容,狭窄,闷热,加上船的速度真慢,我老想爬出来到上面透透气,可母亲不同意,她说:掉下江去就没有命了。遇到顺风顺水,船可以早到一个小时,可逆风逆水,这江船就不动了,我望着船下的江水发呆,这水飞快地流动,这船怎么象吸铁石那样吸住不动了?

初中毕业,我实在没有工作好做,因为大学生也都闲起来。我家旁边有一印刷厂,来加工印刷纸袋的是临平镇上几家食品店的,厂里的人同情我想帮我赚点钱,就动员我用自行车带纸袋。这带纸袋的活一要有力气,又要车技好,可这二点我都不具备,但为了不饿肚子,我咬咬牙冒险上路了。

平地里带货还可以,可要上大堤就困难了,到渡口要经过很多大堤。幸亏我嘴巴活络,快要上坡时递一根烟,嘴里说一声,“麻烦你大伯,帮帮我”。家乡人都是善良之辈,乐意帮忙的多。

最惊心动魄的时候到了,我终于到达在渡口。

这江船低低的,渡口高高的,架在两者之间的跳板长长的,人走在上面心惊胆战,跳板下面是咆哮的江水,人掉下去便会粉身碎骨,这该死的渡口,我的心一时揪紧了,怎么办?打退堂鼓无功而返,要把一车纸袋推上船我没有胆量,把纸袋解下来,以后再怎么装上去?正当我走投无路时,救星出现了。船老大看见我愁苦的样子就走过来:“小阿弟没有办法了,来,我帮你推上船。”我除了感激涕零之外,连忙拿出香烟,到了船上,我再次千恩万谢,袋里的香烟也快发完了。“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正是这些素昧平生的人帮了我一次次忙,看相的人说:“你在急难之中,肯定有贵人相助,”我一直深信不疑这句话。

我天天盼,年年盼,这江上再能多造几座

二桥、三桥……五桥,一座又一座大桥横跨在钱塘江上。2009年8月里的一天,我为了试试自己的脚力,看看九桥(下沙大桥)的雄姿,我带着照相机,起了个大早,骑着自行车,哼着歌儿,脚下生风,终于来到了这座用钢铁铸成,气势雄伟的大桥。从此天堑变通途。站在大桥上,我眺望对岸外婆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巨大的钢柱任凭潮水掀起阵阵巨浪,我看到彩旗飘舞,鼓声阵阵,无数辆载满货物的车子飞驰而过。后来表兄弟们告诉我,他们家到我的家只要35分钟就可以到达,我惊呆了。以前乘江船早晨出发到达他们的家,足足要一天时间。更让我高兴的是,我的家乡——钱塘江的南岸,将要打造成大杭州的“新浦东”。本来我们这边的房产2千元一平方米都卖不掉,自从有了无数座“彩虹”,房产一下子炒高到4千元一平方米,表兄弟们再不用脸朝黄土背朝天了,他们就住在江对面的36层景观房里,看看江景,看看电视,每月有劳保享受,他们说做都没有想到。

我再一次去了江边的渡口,再没有人去光顾它,只有江水和它默默地诉说着过去……

渡口,已成为逝去的一道难以忘怀的风景线。

杭州市萧山区义蓬街道文化路41号

姚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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