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心雨

2012-08-15 23:59 | 作者:荷塘月色 | 散文吧首发

喧嚣的七月,你会陪我赏吗?

都说六月天孩儿脸,说变就变,你看这七月雨,左一天,右一天,前一天,后一天,一天又一天,一阵接一阵,老下,天爷不睁眼,阴沉着脸不开晴,还时不时鼻涕一把泪一把,也怪缠人的!

这不,刚过午,老天这张脸,黑一阵,白一阵,亮一阵,暗一阵,在人家还没琢磨透他是要风一阵还是雨一阵之时,远远的几声叹息似的闷雷滚过来在头顶宣言似的炸响之后,这几天来一直挺勤快的雨滴,便又受到召唤似的毫不懈怠地赶起趟儿来。

撂下手中的笔,暂时搁下心事,去到客厅关后窗。

风并不大,还没有潲窗的危险。或许,赏雨景也不错啊。于是,拉开纱窗伏在窗沿上,望向外面。只是,你不在,怕这清赏会少了些许的惬意呢。

楼下的水泥路面上,已有了麻麻点点疏疏落落雨滴的痕迹。紧接着,雨点由少到多,由小到大,由上而下,这一头,那一头,犹如你我寻找丢失的过往似的东一箩西一箩地筛下来。

路面上的雨斑,这时也就由疏而密,由密而稠。渐渐地,湿斑先连成小片,小片又连成大片,大片边沿再互相对接,互相渗透,洇开,扩展,最后连成一整片,直到完完全全地霸占了整个路面。这景致,你知道吗?无论怎么看,它都像极了我此时此刻的心空。只是,你不在,你看不到,也听不到。

雨声渐急。随着雨滴串成雨线,那湿透的路面由开始的晦暗逐渐到出现亮色,雨水的增多又使这亮色加强,直到在雨线排成雨帘,雨帘遮成雨幕的浓稠里,变成明晃晃水花花又长又阔的一大片。水面上还泛着接连不断地绽开,放大,消融,再绽开,再放大,再消融的圈圈涟漪,仿若我心空里被打散了的曾经的美丽的云朵……

风加紧了些。有雨滴斜敲过来,撞在铝合金防护网上,叮泠,呯泠,叮泠泠……呯泠泠……地唱着脆曲,宛如你曾经送我的《禅思》中轻轻的,静静幽幽却声声涤濯心尘的清韵,美妙,悠远,空灵。有的砸上防护网的横栏,那溅碎了的细小水花,便和着这清曲轻歌曼舞,还时不时地偷吻几下人家的脸颊,似有意还无意地挑逗着心海底处的湿漉漉的情思,让人不经意地联想到远方的朦胧细雨般的那个你。忽然想知道,此刻的你,也和我一样,在静静地赏雨吗?

拉上纱窗,再关上玻璃拉扇,雨滴进不来,雨声也远了许多。只是如此,外面的雨景便无法欣赏得真切。不能看,只能听,不能触摸,只能凭断续模糊的声音想象,一如从安静的朦胧的婉美却透着淡淡忧伤文字里读解的你,似乎,终究欠缺了某种韵趣。你说,这感觉,是不是不够完美?

于是,我跑到阳台,趁风还没有转向,赶紧打开窗子,继续欣赏,想把这雨中的一切,美好也好,伤感也罢,即使不能尽揽入怀,也尽可能地在有你的记忆底片上,留存尽量多的可供回忆时取暖的影像。

楼前是一方一方的菜地。一畦一畦各种各样应时的蔬果长得正好,此时正在风和雨都还适可的这个暂时刻,安然地享沐着甘霖的滋润,抑或在心中做着一个个果实成熟甜美可心只不要出现青涩味道的绮。因为她知道,雨,从来都是上天润泽万物的忠实信使,一如你一次次默默然却如风化雨般的呵护。

不过,再美的信使,也有被挟迫的时候。不是吗,你看,风,来了!风,狂起来了!那些果蔬都在颤栗,在不由自主地狂舞,至于如何挥动舞袖,却全然做不得主,一任浑天搅地的狂风疯狂地撕扯,撕扯,撕扯成段段,撕扯成片片,撕扯成星星点点,在空中做片刻的浮浮沉沉,之后,便被狂风裹挟到不知何处,瞬间无影无踪。菜地边上的那片小小的杨树林,此时也正在狂风里俯仰着,撕扯着,怒吼着。那狂啸的林声,分明盖过了飓风中的幽谷松涛,惊心动魄。

惊雷在远处和近处不断交替着炸响。那道道五彩焰火般灼眼耀目的闪电,追随着云脚,一次次毫不客气地把沉沉的天幕撕开,点燃。

雨,不再从容,此时她也无法再从容。开始时直直地潇洒着的雨滴也好,雨线也罢,此时全在狂风里以四十五度的倾斜角度斜斜地潲落。那风一阵急骤的猛刮,倾斜的雨幕又被幻化成一阵阵浓浓淡淡的雨烟,在犯了神经发了狂的风的驱策下,在远远近近的地面,楼顶,空中,狼奔豕突。这阵势,恰如千军万马撕战沙场,狂吼着,震怒着,奔突着,忽而急骤,忽而舒缓,忽而停驻迷迷茫茫,忽而又奔掠飘逝得无影无踪。就这样上下翻涌,远近舒卷,瞬息万变,幻化重重,就这样彻天彻地地搅成一团,怦然惊心,悚然动容。

惊悚着关上刚刚开启的窗子,想把风风雨雨推拒到窗外,想把悸动的心蜷缩在你柔暖的怀,贴近你温热的心,听你轻轻告诉我,有你在,不会让我感到害怕;想用这颗颤抖的心,悄悄地说与你,有你在,我不会害怕。转回身,却发现,梦已走远,你,已然不在身边。而这曾经灿烂着的心空里,却依然还在下着凄凄迷迷的小雨,淅淅沥沥,冷冷凉凉,怪缠人的。

七月,一场风风雨雨淋淋漓漓、痛痛快快的宣泄,如心碎前一秒终究难以拥住的温柔,相携挥别的离歌,一步,一步,走远,走远……

在这湿透的季节里,在湿漉漉的心空里,轻轻地问一声,喧嚣着的七月,你,还会陪我一道赏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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