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半身像

整理行李箱的时候从破旧的皮夹里抠出了一张初一时的半身像，顿时那些被我禁锢的记忆和心情便像冲破封锁线的军队在摇旗呐喊，疯狂而且肆虐。我的情绪随着记忆的延伸渐渐低落，无法自拔。

记得这张照片一共有两张，另外一张是贴在团证上，毕业时被我撕下来了，已经不知去向。我试图沿着记忆追寻出的它的最终命运，可想着想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原来那些岁月早已如同火车般轰隆远去，只残留下一些关于沿途风景的记忆和锈迹斑斑的铁轨；然而我看不清来路和目的地，于是我更悲伤了，无以复加。

隐约记起毕业晚会那天，很多同学都哭了，但我没有哭；而今天，我却哭了。那天我们齐唱《朋友》，《感恩的心》，还有袁老师教我们的《萍聚》，每首都像是为我们的初中生活唱起悼歌。我曾用手机录了下来，但那张内存卡在我三年来浑浑噩噩而匆忙的打工路途中遗失了。

我们曾豪情万丈的相约同一所高中，可是最后我们许多人都违背了那个诺言，包括我。中考后我们各奔天涯，有的同学甚至至今未见。

如今的你们在哪里？经历着什么样的故事？什么样的幸福伤痛？不由想起许巍的《少年》这首歌来，泪珠滚烫。我曾以为，那时的极度叛逆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于是将它禁锢。可我忘了，那段记忆里还伴有许多关于校园的美好。

前些天，得知已被大学录取后的班长在与我通话时问我有没有后悔，我只是笑笑，无所适从。我没有后悔，只是悲伤。当初选择不上高中的原因如今想来甚是可笑，不过也已经不重要了。漫漫人生路，难免几步错，况且有失有得。我并不是原谅了自己，只是宽恕了自己。就像现在，我依然喝酒抽烟，不亦乐乎。

夕阳透过玻璃窗照在我的脸上，我才感觉眼前一片模糊，空荡的宿舍是如此沉闷。我拭去泪水，握着照片起身走到走廊上，微风袭来，脸庞冰凉。楼下的一地废墟被风卷起然后又急速落下，零零落落，很像我破碎的生活。突然觉得并不是自己怯于回忆，而是无法面对当下的生活和迷茫的将来而在刻意回避。

如今的同学们星散各地生活各异，有的已经开始了大学生活，有的已经成了家，有的还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像我一样。想到这里，我把手里纯真稚嫩的脸撕成碎片洒向天空，它飘落在我上班的路上，像我那一时期的青春尘埃落定。我燃起一支烟，以示缅怀。

二零一一年七月邹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