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登旗峰山

2012-01-26 12:57 | 作者:悠悠我心 | 散文吧首发

数不清多少次到过旗峰山了,也数不清多少次爬上山顶看云卷云舒、日出日落了。但却从来没有在中登上过旗峰山,因为雨天登山确实不是很安全。因此每当天气不好时,我就呆在家里,上上网,看看书,从没起过去登山的念头

今天早上一起床,就听见外面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隔着玻璃窗可见外头白蒙蒙的一片雾气,屋里也是湿气很重,地板上、墙壁上都沾着细细密密的一层水气,看上去湿漉漉的。下雨最无聊了,屋里也呆不住,正不知所措时,突然想着去爬一下山,下雨爬山那将是一个什么样的景况?想到这,马上就按捺不住,换上防滑登山鞋,拄一根登山杖,担一把雨伞就出门了。

俗话说:“至黑,过年疏;冬至疏,过年黑。”意思是说,冬至这天如果没有太阳,那么过年一定晴天,反之,如果冬至放晴,过年就会下雨。现在离过年就剩7天了,我想想冬至那天,确实是艳阳高挂,因此现在虽还没到过年,雨却像被算定了似的,淅沥哗啦的就下来了。

于是我在路上一边走一边暗自佩服中国古代的劳动人民,总结出来的东西那才是民族的精华。

或许是临近节,或许是下雨的缘故,今天的旗峰山显得格外冷清,公园里几乎看不到一个游人,有的只是静立在湖畔的垂柳和泛着无数个水晕的湖面以及飘摇在水上的空游船,而整座旗峰山却被雾气迷漫着,笼罩着,隐隐约约露出山顶的红灯笼,但很快又被飘过的云气给遮住了。

有人说登旗峰山比较刺激,原因是山路是弯延直上的,只要一走上去,基本上都处于一种登山的状态,没有平路可走。确实也是,有很多山是爬一段山路后就有一段平路可歇息喘气的,而旗峰山则是一个劲地从山脚一直走到山顶,除了半山有一平台可略作歇脚处,其余的路都是向上延伸的。然而对于户外活动的人来说,这样的山路,活动起来运动量适中,又能起到较好的锻炼效果。

但是今天的雨确实下得很密,我一手拄着登山杖,一手撑着雨伞,还得防着不实诚的雨珠,趁我不注意,溜进我的颈脖里,走到半道时,内衣里满是汗水,内衣外却是风寒雨水,内外冷热交炽着,着实走得辛苦。诗经里有说:“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感觉到这简直就是在描写现在的我,往日我走时,湖边杨柳依依不舍,可现在想起时,却要面对漫天的风雨,而且还要载渴载饥,真是苦不堪言啊。

因此,正当我一个人苦苦登爬于上山道中时,望着密如金针的细雨,听着打在树叶上的噼啪雨声,思绪紊乱,恍惚中仿佛一下子回到了930年前的一个下雨天,也就是宋神宗元丰五年(公元1082年),也是这样的小雨天气,一群人穿着长衫,戴着布帽,由于没有带雨具,正狼狈地在雨中奔跑着,欢笑着,而其中却有一个人斯条慢理地漫步着,任由小雨敲打在头上,他不仅不惊怕,并且还告诉同伴“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这份淡定,这份悠闲,到底是什么原因呢?“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哦,原来是这样,就算风吹雨打,我自闲庭信步,一句谁怕,道出了主人公对一生充满烟雨的坎坷人生的豁达态度。

是的,这个人就是苏东坡,他是我在史书中见过的最具豁达人生观、完美人格魅力、多才多艺绝世才华的诗人之一。本来竹杖芒鞋行走在风雨中,是一种艰辛的生活,而苏轼走来却显得那么潇洒、悠闲,一边吟啸,一边徐行,还轻快胜马,这种气定神闲,笑看风云的人格魅力,不仅感染了当时的人,也感染着千百年来的后来者。

我们现在没有竹杖芒鞋了,有的只是登山鞋、登山杖了,然而却在名利的种种压力下,气喘吁吁的,迈着沉重的步伐,于生活的凄风楚雨中奔走于都市的繁华路上,真是笑煞古人了。

想到这里,我便把外衣脱掉了,把鞋也脱掉了,放下登山杖,寄放于山间一小卖部处,只带一把雨伞,轻装上阵,感受一回单衣赤脚轻胜马的洒脱,与大自然来个亲密接触。

这时才感受到南方的冬天,即便是三九严寒,却也不冷,一阵小雨,更仿佛是催生了春天的提前到来,除去了外衣,更是有一种春江水暖鸭先知的感觉。也只有这时,才得以细细品味雨中旗峰的美景:山道两旁种满了各种耐寒的松柏竹等常青老树,像针一般的叶子,经过冬雨的洗礼后,更显得熠熠发光;而挂满紫红色花朵的马蹄树,那些略显骄嫩的花朵啊,在风雨中就像一位刚睡醒妇女的装饰,发乱钗横的,而经不住风雨的花瓣,就洒落在道上,红红点点的,浸泡着雨水和泥土,狼籍般铺在山路中,正应了“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的绝美诗句;那些掩映在青松绿树间的古寺和亭台,琉璃光瓦的,在雨雾中若隐若现,恍若天阙;此时抬头望去,山路一直蜿延向上,而顶上却被一层厚厚的云雾环绕着,锁住了半个山头,那些山上的树,好像是种在了天上一般。

一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我独自默默地绕着山道走着,聆听着敲打在树叶上的雨水声,仿佛又像是双脚行走在积水里的啪啪声,空山深处不时也回荡着嘤虫鸣声,这正是我之前一直苦寻不到的天籁之音。此时心灵空前的澄清,就像是经过洗礼般的,没有承载任何的尘思,任何的故念,更像一位千百年来一路走来的行者、诗人、游侠儿。

走到了山顶,有一巨大的标志性建筑物矗立在眼前,有人说像红灯笼,有人说像鼓,但不管怎么样,它就是旗峰山,我已经上到了最高处。四下望去,真可谓云海茫茫,什么景物都消失了,四围全都沉浸在白茫茫的一片雾气中,像棉花团,不,像云团,也不是,它是带有小颗粒状的水蒸汽般的,看似朦胧,又似清晰的,若隐若现般的水,雾,气相交融的产物,漫无边际,绵延几千米,壮观无比。“登高壮观天地间,大江茫茫去不还。黄云万里动风色,白波九道流雪山”,这与李太白的匡庐美景虽然景不同,但心境却极为相似,“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手持绿玉杖,朝别黄鹤楼。五岳寻仙不辞远,一生好入名山游。”青莲居士一生的写照,我相信凡登高者,振臂而呼,皆有同感。

今天是数九中三九的最后一天。所谓数九,就是日子一天一天地数,每九天为一个单位九,一直数到九九八十一天,这就叫数九。据说民间有用贴绘"九九消寒图"的习俗,消寒图是记载进九以后天气阴晴的“日历”,人们寄望于它,来预卜来年丰欠,是一种很有传统特色的日历。

于是我望着茫茫的天地,百无聊赖地唱着最古老的消寒歌:“一九二九,伸不出手;三九四九,冻死猪狗;五九六九,沿河看柳;七九河开,八九燕来,九九寒尽,春暖花开。”按照《红楼》里说的“年年那里必是有个老规矩,要办消寒会,齐打伙儿坐下喝酒说笑”。我生性不喜杯中之物,无法消寒,那只有暖足了,经过一番攀爬,虽不能尽驱寒意,却也倍感舒坦。、

下得山来,雨细风和,颇有“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之春日气象,假若山中无甲子,还真以为春天已经来了。漫步在湖边,看着低垂的杨柳枝条,还有湖畔的若隐若现的一抹嫩黄小草,不知不觉中一首描写春天的诗便吟诵出来:“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这时我不禁想笑,笑我在这三九冬日里尽想着春天的物事,吟诵着春天的诗,感受着春天的气息,幻想并期待着春天的到来。难道是我过于奢望,还是我心里一直深藏着有这种信念,面对着这样的风,这样的雨,这样的寒冬,不管怎样:冬天已经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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