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子花香

天剛亮﹐就聽得鄰居王二嬸扯著嗓子在坡上罵開了﹕哪個殺千刀的喲﹐將我這些桔子花摘了一地兒﹐叫我怎么活啊﹗

哭鬧的聲音打破了梅嶺小山村原有的寧靜。大伙兒相繼的趕來﹐只見二嬸家的桔子樹枝丫上只稀疏的挂著少許的花骨朵兒﹐碎碎的花瓣兒密密麻麻的鋪了一地兒﹐還有不遠處的農作物上也是雪白一片﹐遠遠望去象是在昨晚突然間下了一層薄薄的雪絨花﹐甚是好看。

二嬸見大伙來了﹐更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嚎起來﹐罵人的話也越來越難聽﹕斷子絕孫的喲﹐有膽做沒膽認的五保戶喲…。。

大伙兒正在竊竊私語﹐議論紛紛的時候﹐人群中鑽出了扎一麻花辮的小姑娘﹕“王二嬸﹐你家的桔子花是我摘的﹐你不要在這兒罵得這么難聽”。

大伙一瞧﹐這不是老林家的招娣嗎﹖咋了﹐平時這丫頭挺乖巧的﹐今兒怎么做起這種事兒來了。大伙兒正在嘀咕時﹐王二嬸又罵開了﹐“你個丫頭片子﹐你有娘生沒娘教的喲﹐你不但沒招來弟弟﹐反而將你媽給招走了…。”！

忽然﹐只聽得“啪”的一聲﹐招娣的臉上重重的挨了一耳光﹐“爸﹐是她先摘了我們家的…。”招娣捂著發疼的臉蛋﹐盯著自己的父親﹐眼淚在眼眶中打著轉﹐招娣咬著牙好強的不讓它掉下來。“他嬸啊﹗對不住了﹐小孩子不懂事﹐你罵也罵過了﹐我也打了她﹐你就看在我們招娣是一個沒娘疼的孩子份上﹐你多擔待點吧﹗來年我賠你一樹的桔子成不﹖”招娣爸誠墾的言語讓大伙聽著心里酸酸的﹐因為這個才三十五六的男人看上去卻是一臉的滄桑﹐眼睛里此刻流露的全是對女兒的心疼﹐招娣爸蹲下身子﹐輕撫著女兒的小臉蛋說﹕“丫頭啊﹗打疼了吧﹗你現在摘了桔子花﹐來年就不結桔子了﹐二嬸家也不容易﹐有了桔子可以賣到錢﹐你跟二嬸家的狗子明年都可以不用輟學了﹐你從小便是個聽話懂事的孩子﹐可這回你怎么就這么拎呢﹖你娘不在了﹐這十年來是爸沒照顧好你﹐爸對不住你啊﹗”

“爸﹐你別哭﹐我一點兒都不疼﹐真的…。”﹐淚珠兒終于象掉線的珠子一樣“劈哩啪啦”的滾落在父親手臂上﹐招娣爸哽咽著將女兒緊緊的抱在了懷里﹐兩父女互相幫對方抹著眼淚﹐此情此景不免讓大伙兒更是忍不住淚水漣漣﹐各自擦著淚花兒。

忽然﹐就在大伙兒都在指責王二嬸的時候﹐招娣卻跑到王二嬸的面前深深的鞠了一躬“對不起﹗二嬸”﹐轉身回到父親身邊﹐將小手輕輕的放在了父親精糙但卻溫暖的掌心里說“爸﹐我們回家吧﹗”。

在大伙兒的注視中﹐兩父女慢慢的消失在清晨的薄霧中﹐留下了二嬸在身后窘然的沉默著﹐還有那一地兒純潔且散發著清香的桔子花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