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窥文化的双重性格

2015-06-19 20:44 | 作者:翟可 | 散文吧首发

仔细思考人类历史,不难发现,其实质本是文化发展的历史。从旧石器时代到今天的后现代、后工业主义时代,人类文化从单一化、二元化(即官方文化和民间文化),直至多元化文化一路发展而来,其间经历了几多艰辛,几多曲折。文化在这些艰辛、曲折中既流露着屈辱,又彰显着尊严;既夹带着软弱,又浇筑着坚韧;既充满了茫然,又描绘着希望;既沾染着尘埃,又保持着清纯。就在这种种矛盾中,文化形成了其独有的双重性格——坚强和软弱。

自人类建立政权之始,执政集团在以军事手段扫灭异己的同时,也在用说教方式同化民众,在说教过程中,一种新兴文化——官方文化诞生了。从此,文化在质朴、亲切、清纯的性格中,便多了几分唯诺、趋炎、功利。看看文化出现的这些性格泯灭了什么?带来了什么?泯灭了民贵君轻,带来了君权神授;泯灭了有教无类,带来了礼不下庶民;泯灭了大同社会,带来了三纲五常;泯灭了民主氛围,带来了专制高压。如此,文化在政治强势力量的迫使下,开始了自我否定,自我改造、自我重建的过程,由此而来的结果是文化的自我束缚、自我刻板、自我性格分裂,终致自我奴化。无需历览世界文明发展史,仅在我国从秦至汉的历史过程中,便可窥之一二。秦尊法家,实行以法治国,借之以严刑峻法,迫害异己,摧残文化。焚书坑儒——这四个字,至今犹如一颗尖锐的铁钉,依旧锥刺着中国文化和中国文人的心。至汉初,吕雉崇尚黄老之学,迫害大批儒士,中国官方文化以一颗绝对顺从和恭维的心,瞬间摇身一变由法入道。逮至刘彻继位,抑道尊儒,此时的官方文化,看到了道家文化已被新主子抛弃,便又笑颜迎逢,立即撕下了“圣人无功”的“面具”,画上了“君权神授”的“脸谱”。这一撕一画,暴露了官方文化何等软弱的性格,迸溅了官方文化何等污浊的血液,书写了官方文化何等卑微的屈辱,又饱含着文化何等强烈的无奈

有其文化,必有其文人。为了登相封侯、光宗耀祖、封妻荫子,一些所谓代表主流文化的文人,双目圆睁,两耳直立,他们无时不在注视着执政者的所思所欲。那些执政者的思维有了任何风吹草动,主流文人们便将这些思维大肆加以渲染、美化、提纯,而后又为其量身裁定奢华的外衣,将之堂而皇之地公布于众,并树立为万世不变的“圭臬”。这些所谓的“圭臬”又是什么?粉饰太平、指鹿为马、本末倒置,以至助纣为虐、篡改历史、污损祖先。当这些所谓的圭臬一旦树立成功,所谓主流文化的传播者们顷刻间揭下圣人代言人的面孔,代之以某种温顺、忠实的面孔,以他们特有的四个支撑点着地,乖巧地跑到执政者身边,汇报战果。执政者肯定他们战功之时,便是他们的演艺水平发挥最为极致之时。看,他们在做什么?无非是耍乖弄巧、奉媚呈笑,丑态百出。听,他们在说什么?不外乎辞至极美、信誓旦旦,闻之瞠目。在执政者达到目的时,便随手抛出些许好处。这些文人们看到好处,便一边快速晃动着身后的某个部位致谢,一边享受着那些好处带来的所谓荣耀、地位。

何等可叹?本应是传播正义、民主、文明、进步的官方主流文化,一经这些文人之手,竟变得如此奇形怪状;何等可悲?仅为无休止的华衣锦食、金屋华盖,这些文人们竟不惜出卖正义、出卖历史、出卖祖先、出卖灵魂;何等可惜?人类千百年的精神财富,竟由这些人毁于朝夕。何等无奈?文化在深受篡改、蹂躏时,却无法立即反抗,他只能选择沉默、沉淀、沉寂。他在强忍剧痛等待、等待、再等待,等待着历史为其控诉,等待着时代为其平反,等待着文明将那些摧残、迫害自己的人推上历史、文化的审判台。

此消彼长,也许是世间一切事物的必然规律,文化也不例外。在官方饱受篡改的文化,一到民间却显得大气、深沉、宏伟、永恒,且带有道德、涵养、人情味。不需翻看民间文化典籍,只要在三里八乡走一走,看一看,即可知道文化在民间是何等的亲切、可。村口古戏台廊柱上的雕刻——杨家将、岳飞抗金,是人们对国的概念亘古不变的诠释;民居正门的横匾——家和万事兴,是人们对家千年的感悟。还有,民间戏曲、社火、民谣,等等此类,不胜枚举,不都体现了人们最质朴,最美好,最善良愿望吗?较之文化的官方一面性格,文化的这些性格,少了功利、虚浮,多了淳朴、本真。

此时,我似乎也走入了思想的荒原。不知如何审视、思考文化的本性。我突然想起了《三字经》中的首句:人之初,性本善。人的初始性格是善良的。这是儒家二圣——孔孟的思想。然而,几百年后,儒家的继承者荀况,颠覆了儒家历来秉承的性善说,提出了人的性恶说。上世纪九十年代,《新编三字经》又以“人之初、如玉璞、性与情,俱可塑”为首句,意在说明,人之本性无所谓善恶,所谓善恶的形成,在于后天的塑造。我想,人性如此,文化之性也应如此。所谓文化性格在官方与民间的性格差异,本是文化塑造者的差异吧。其差异就在于:一个淳朴,一个浮华;一个本真、一个功利;一个淡定,一个趋炎;一个高大,一个猥琐;一个脚踏沃土,一个心向天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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