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她要来

2015-03-20 17:38 | 作者:一凡 | 散文吧首发

“哦……你请坐!”回到办公室,面对这突然的变故,面这面前这位陌生的女郎,平时伶牙俐齿,思维敏捷的吕一凡一下子变得笨拙起来,一种窘迫、不安、焦躁的氤氲慢慢的弥散着,他心里像是十五只桶吊水——七上八下。

“你也坐吧,唉!……”一声长长的叹息,女郎的脸上掠过一丝阴云,她似乎若有所思侧身往窗外望了望,又转过身:“我今天来是为了了却一个心愿……”顿了一下,她又说:“你还记得我的表妹吗?”

“记得啊,怎么了?那天她打电话不是说她要来吗?怎么……”

“不,那是我给你打的电话,我答应过她……”吕一凡这才想起了那天就在中午下班时,电话里那似曾相识又有点陌生的声音,但,那时已被重逢喜悦紧紧拥抱着的他,只注重了电话内容,并没有在意声音,只是想毕竟好几年没听见她的声音,还能没有些变化,哪会多想?

“这是她要我交给你的东西……”说着,女郎从包里拿出一沓厚厚的信笺放在了吕一凡的办公桌上。

“那……惠她怎么……?”吕一凡不解中有些惊愕。

“唉!说起来话长了,惠她爸是我的姨夫,我年长惠一岁,我们两家住在一个城市,家也离得很近,可以说我两从小一起长大,一直到惠的爸爸出事那年……”

吕一凡呆呆的坐在椅子上,就像一个偶然犯错的学生听老师训话一样,认真的听着每一个音节,甚至忘记了招呼女郎吃午饭。

“那年,惠的爸爸的事终于有了着落,惠和她母亲回来之后,我们非常高兴,就在那天晚上,惠就像小时候一样,和我又挤在了一张床上,我们都很兴奋,整整聊了大半晚上,后来惠偷偷的告诉我她心中的秘密---她深深的上了你,并且有些不能自拔了,第二年,惠被照顾招进了工厂,虽说工种不好,但那毕竟有份工作啊,谁知道第三年三月,她不小心跌倒了被滚烫的炉水烫伤了头部,当场昏死了过去,幸亏抢救及时,总算捡了一条命,但脸上还是留下了疤痕……

吕一凡静静地听着,努力地在记忆的沉淀中搜寻着尘封的记忆,哦,那正是他大三的那年落红褪尽的时节,当他一封一封把那灼人的思念悄悄的装进绿色的邮筒,然后有一次次盼着绿衣天使带给他回音的时候,他一次次的失望了。后来就在他几乎绝望时他终于盼来了惠的回信,信很,他至今也能记得大概内容:她说她不配他,再说了,她父亲坚决反对,他没办法,只好认命……难道是?……

“惠,知道自己毁容了,整整哭了几天,我也陪她伤心落泪,为了不是她寂寞,我整整陪她有半个月,就在那伴陪着泪水无奈的日子,她收到了好几封你的来信,虽然我不知道什么内容,但从惠那噙满了泪水的眼眶里我感觉到她非常的在意你。有一天中午,当我从外面买东西回来,看见她又在看你的信,她在里经常喊你的名字,然后又是哭,我让她给你打个电话,或者给你写回信,她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天花板,一声不吭,我知道我表妹那认死理的脾气,除了无用的劝说、安慰,没有任何办法。那个时候,她承受着双重的煎熬啊……!你知道她多需要你吗?”

吕一凡心痛了,好像一柄利剑扎在了心上,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惠那么长时间没有给他回信,为什么说他们的事她父亲不同意,他真恨自己,恨自己的好强,气盛!恨自己的自卑,孤傲!时光要是能倒流,他一定会用一切,甚至是生命去弥补对惠的误解,去补上那份缺失了的爱!但是时光能倒流吗???

吕一凡清楚的记得,他毕业以后,好心人不断地给他介绍对象,他一次次的拒绝跟人家见面,时间久了,同事们开始笑他,说他有毛病,他只是苦笑一下也不做辩解。他不知道在等什么,或是心灵早已没有了空地。

日子悄悄地流逝着,不知不觉,他已经快到而立之年了,他实在扭不过父亲那一声声叹息,邻居的讥笑,第一次跟一个姑娘见面了。

那是一个暮的下午,麦苗浅鬣,寒气刚刚褪去。当介绍人找了一个借口离开之后,他就和姑娘一前一后的在自家门前的田埂小径上不紧不慢地走着,很长时间他们只是查户口式的对话,并没有多少实在内容。那天,太阳落山似乎特别早,月光明晃晃的悬在天空,这不仅又是他想起了那逝去的月,那醉人的麦香……

“我们在麦田里走走”他提议。

“嗯,”姑娘低着头应允到。

他想再次寻找那个月夜,寻找那种久违的 感觉!他走得很快,就跟那夜追惠似地的,姑娘跟不上了,远远地落在了后面,他只听到了那特有的飒飒声,那种久违的感受却再也没有找到……

第一次相亲无疾而终了!

屋子里的空气好像凝固了一般,吕一凡甚至感到那空气了好像全是令人窒息的煤气,使人压抑、难捱、焦躁……稍有一点火苗就会爆炸。

“她烫伤之后给你的那封信也是我替她发的,我不知她给你说了什么,但那封信很薄。后来她告诉我她再也无法面对你,所以才……”

“ 别说了 ,求求你别说了好吗?”吕一凡突然感觉眼睛湿漉漉的,他不知道是悔恨,还是感动,或者是二者兼而有之,他竟然肩膀一耸一耸的像一个虔诚悔过的孩子一样轻轻地啜泣起来,他一把拿起女郎放在桌上的信。那正是她写给惠的, 还有惠写给他,但他并没有看到 的——那一封封保存的很完好,几乎找不到岁月的痕迹。吕一凡突然忘情的想抱住惠的表姐,然后再好好的把他对她的思念,还有他对她几年来的误解,甚至怨恨,一股脑儿倾泻出来。但是他没有这样做,还是努力地克制住了冲动亦或是激动,焦急的问道:“那后来呢,后来她怎么样了,还好吗?……”

“唉!后来,她听说你结婚了,就随便嫁了。男方是一个瘸子,和他在一个厂子,再说了,像她那样心态能怎样呢?你们来往的信件也是我保存的,当时她只让我给她存一样东西,并且答应不许看。我答应她了,直到后来她出事了……”女郎迷人的双眸突然地忧郁起来,声音似乎有些哽咽:“那是去年的元月四日大约下午六点,惠她瘸丈夫突然在电话里竭斯底里的喊叫说惠不行了,叫我们赶紧过去。当我们赶到时,惠已经昏迷了,我们赶紧叫120把她送进了医院,但是,还是没有……”女郎有些说不出来了。吕一凡的脸死灰一般,就像一尊石雕,只觉得头重重的大大的,好像戴着刑具。

稍稍平静了一会,女郎又接着说:“我知道会出事的,但没有想到会这么早,刚结婚那阵,瘸子对她还不错,不久,因为厂子里效益不好,他们双双下岗,生活突然变得拮据起来,矛盾也就出来了,更要命的是惠得了抑郁症,整天四门不出,经常看着某个地方发呆,一看就是几个小时。她是割腕自杀的,就在她走后不长时间,我看了她放在我这的东西,才知道那是她的遗愿,希望我千方百计把这些东西交给你,并告诉你,她说过的话没有变,她永远记得那个月夜,那个让她铭记在一生的小山村……”

吕一凡久久的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他啥都不想说了,说什么都感觉是多余的。此刻,他想做一件事情,一件也让他了却心愿的事……

太阳不知什么时候躲进云层里去了,又起风了,静寂的走廊里,脚步声很响很响……(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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