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小昆山

2015-01-31 16:02 | 作者:黄忠杰 | 散文吧首发

文化小昆山

松江 黄忠杰

现在有许多松江人乃至上海人完全不知道小昆山的神奇所在,这实在是不应该的。

小昆山确确实实是一个神奇的地方。凡有神奇一定时有千秋,奥秘深藏。

小昆山的这种神奇使我有了一个惊奇的发现,中国古代好几个大文豪、大诗人、大书法家、“神童”----晋代的陆机、陆云二兄弟、宋代的苏东坡、明代的陈继儒、允彝、夏完淳父子等。他们大都是小昆山人,并曾在小昆山“安营扎寨”好几年,乃至几十年。他们从小昆山起步,走过许多地方,面对着佳山佳水、绮丽风景,尽享过人生中的一段段美景后,他们又纷纷归来了。为什么他们偏偏又要呆回到这个如此偏僻、荒凉、不起眼的小昆山来驻扎呢?而且如此蹊跷,如此令人不解,他们又竟不谋而合地都选择了同一个秋季,只是不同年代罢了。

为什么几千年里的同一个秋天,一些古代文化大家会同时驻扎到小昆山?为什么几千年里的好几位古代文化大家怀有同一种人生意味?我想,人世间的许多约定,人生的许多意味,人类是无法预见的,也是难以预料的。

他们虽然都是文化大家,有的还当过所在朝代的文官,但是,在当时他们都没有真正被人们太隆重地供奉过,敬仰过,轰轰烈烈过;即便被供奉、敬仰也仅仅是一时。总的来说,这些文化大家的日子过得有点冷酸、艰难、穷迫、悲惨,也许正是这样的原因,才使他们窘迫地无奈地安静地回到了故土,守望着这座小小的苍凉的小昆山,去对接一种人生的“地气”,滋养一下自己的文气。

然而,那时的小昆山地处闭塞,这里的人们都在水深火热之中,苦苦地挣扎,自谋着生计,寻找生活的出路,尽管那些文化大家个个赫赫有名,可以排列在中国文化名人的长廊里,但许多人并不知道他们的伟大,并不觉得认识他们的荣耀。

少年前,他们的全部名声、生计都靠到了小昆山的身旁,与这座小山这方土地相依为命,漫长地去等候着自己的成长等待着自己人生的转机。

他们相聚在小昆山,这是异代同乡的好意,寻常世间的温暖。不寻常的是,他们的遭遇各有各的不幸。

显而易见,这座小昆山注定要与这些文化大家的平凡人生有一种很难说清的某种意味。直至永远

这几位文化大家的不谋而合的人生脚步,踏在同一个秋季,攀登上同一座小昆山,实在是人世的一种罕见。

不知哪年哪月哪日,上苍给了小昆山一个平平常常的身影----系松江山脉的最西端为九峰山,拥有南北两峰山,身高54.3米,山地面积约300亩,小巧玲珑,俊秀圆润,远望如卧牛之首,又称“牛头山”。

就是这座朴朴实实的“牛头山”,以她的辛勤耐劳、丰厚养分滋养了那些大文豪、大诗人、大书法家,也使他们有了一个难得的栖身之地。

从文化意义上说,这座小昆山比松江地区的其它几座山脉,如佘山、横山、天马山都要宏大得多,丰厚得多,深远得多。

(一)

为什么这几位文化大家与这座小昆山结缘?我不知道。为什么这几位文化大家都偏偏要选择一个不同年份、同一个季节----秋天的奇事?我也不知道。这也许人世间的某种巧合,某种缘分,是不能由人为来操纵的,安排的。

最先的一阵悲凉的秋风,劲厉地首当其冲地把大文豪、大书法陆机、陆云二兄弟吹回了小昆山。那是晋武帝太康元年(280年)的一个秋天。那天的萧萧风声、急匆匆的脚步声同时回响在小昆山,这声音与“二陆”开始为期10载的“屏居读书时期”的朗朗读书声混杂在了一起,难分难解。

陆机、陆云二兄弟出生在小昆山,曾经历过无数次的秋风吹劲,他们的童年、少年时代都显得平淡无奇,但这年的他们正是青年时代,而吹来的这股秋风是那样的凄然,那样的悲凉,纵使他们的火热之心全都冰冷了下来,而且,他们的心在一阵阵地颤抖,正如无力的可怜的秋叶一般被秋风肆意地玩弄着,飘忽着。

这秋风,从他们的人生意义上说,有着不同寻常的人生意味。

纵观“二陆“的人生历程,粗粗计算有四个阶段:从出生到父亲去世(一至十四岁)为少年快意时期,主要活动在家乡(小昆山)、吴县;从分领父兵任牙门将至吴亡(十四到二十岁)为初入仕途时期,主要活动在吴都建康(今南京市);从吴亡至入洛之前(二十至二十九岁)为屏居读书时期,主要活动在华亭旧里(即小昆山);从入洛仕晋至遭谗被杀(二十九至四十三岁)为入洛仕晋时期,主要活动在洛阳。

可见,在这四个阶段中,有二个阶段在小昆山,而令人不解的是,他们在第一阶段出走故乡时,那年正是秋天,这里早已是处处秋果飘香。可时隔6年,当他们回到故乡时,也是秋天。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选择这个秋天?他们回乡的路上,几乎闻不到秋果的飘香,而满天间尽是秋风萧杀,一片凄凉的景象。他们就是在这样的悲凉的景况中,人归故里,要度过漫长的10载“屏居读书” 期。这个时期对他们的人生历程来说,也许是一种滋养,是一种历练,是一段非常“景深”的人生、心灵的驿站。

话说晋武帝太康元年(280年)的秋天,小昆山的大地上早已躺满着蜷曲皱褶的树叶,一声声默念着那秋风的萧杀,纵使“草拂之而变色,叶遇之而叶脱”。山上那些裸露的树木渐渐干枯,怎能不让我思想着对秋的残酷与忧愁,又怎能不让我去感叹生死存亡,枯荣兴衰的更替。就是在这样的秋景里,有一群人正向小昆山长途跋涉,奔波而来,他们都是陆家兄弟和好友,只见陆机、陆云二兄弟扶着二个已亡的哥哥陆晏、陆景回来。一路上,陆机、陆云二兄弟已没有勇气去向任何人解释自己的身份,一路秋风,一路颠沛流离,带着痛苦,带着自己的两个已亡哥哥回到了小昆山。这次他们是“祖送二昆”,也就是把两位哥哥的遗体运回老家。当年父亲虽然死了,但弟兄们全在,“族有余荣”;而现在是国破家亡,一切都惨不忍睹。陆机说自己只有返回老家,守住父兄的坟墓,如此而已。他在诗《文馆词林》卷一五二有记。

那时“二陆”所处的时代是一个多事之秋,处处战乱不断-----晋武帝太康元年(280年)吴亡,他们的父辈们也渐渐落了难。眼下二个哥哥突然也走了。诗云:“今我来斯,堂有哀声。……抚膺泣血,洒泪彷徨。”

那时的陆机20岁,陆云19岁,二兄弟只得带着二个已亡的哥哥不得不艰难跋涉,退居故里----小昆山。

这样的秋景,令“二陆” 兄弟很无奈,神情少有的凄伤,悲观,满怀悲悯。

有关“二陆“,在著名学者陆道瞻的《吴地记》里早有记载:“海盐县东北二百里有长谷,昔陆逊、陆凯居此。谷东二十里有昆山,父祖葬焉。”(按:这里所谓的“谷”,是指水流而言,《说文》:“泉出通川为谷。”) 由此可见,华亭谷水旁边的昆山,就是今天松江的小昆山。陆机在洛阳时,也曾回忆起自己的故里,有“仿佛谷水阳,婉娈昆山阴”之句。

然而,这样的秋景又逼迫陆机、陆云走上这座小昆山的读书台,发愤读书,历练了十个悲凉的秋天的考验。

正是这样的一个个深深秋景,才抖下了一串串满地金黄。那金黄是成熟的象征,是丰收的讯号。终于让后辈的世人听到、看到了陆机、陆云的千古杰作:文学《文赋》、书法《平复帖》的诞生。

(二)

世纪老人用它的神手轻轻一点拨,拨走了晋朝的最后一个秋日。转而,这只神手又长长地向后一揽,把宋朝的秋天给揽了过来。秋复一秋,一下到了宋朝元佑六年(一0 九一)的一个秋日。

在这位世纪老人转手的一瞬间,我的思绪一泻千里,追寻起小昆山西山道口的一抹红光,那是夕阳的光芒,多好的美景啊。我站在西山道口,一遍遍地凝视着……此时秋色渐浓,我的一双渴望的眼穿梭于山树山花丛中,处处有一片灿烂在迎着我。此时的夕阳给秋色施舍了许多安详,带来了纵深的渊博,此处此山产生了一种秋的“静美”。

这样的“静美” 只有在小昆山的秋景里才有。这种难得的秋景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时年秋天,沉寂的小昆山真的来了一个人,他就是宋朝的大文豪、大诗人苏东坡。

那时,苏东坡先在杭州任太守,后被朝廷派往湖州担任了一个新的职位。湖州的景况强烈地震动了他的忧国忧民之心,他即刻向朝廷送至一个奏折:“有田无人,有人无粮,有种无牛。潭死之余,人如鬼腊。”据苏东坡的看法,朝廷应以扶持之策,才使此一地区恢复生产。他还谏言,希望朝廷采取他所建议的措施,所需款项用于赈济。他在湖州的几年很有作为,他不仅谏了言,而且还赋之于行动中,所以,他很受这里的百姓们所称道。百姓们记住了苏东坡的功德。

然而,就在苏东坡为湖州的百姓们谋事解难时,他被一个莫须有的“乌台诗狱”冤案所缠挠,遭遇到了人生的不幸,1079年7月28日在湖州被俘,后被贬谪到黄州。时隔多年,在多种情势的作用下,苏东坡又被释放,重返湖州。他来小昆山时,正是在此年间。

那年,苏东坡为着一种对”二陆“的仰慕、热望,不顾疲倦,出湖州、渡泖河、抵小昆山,专程来拜竭他心中的先师----晋朝的文学家、书法家陆机、陆云二兄弟。

时间:1091年九月,即元佑六年。

苏东坡一行踏在小昆山的土地上,走过漫长的弯弯曲曲的小道,穿过一个个破旧的小村,望着远远的小昆山,一路走一路打听,这里的乡民、山民都很热情,为他们指明了方向。到山时,他们见到了一个正上山去采草药的乡民,这位乡民热情地给他们指点了路向,于是苏东坡一行就顺着这一条狭窄的山路走去,山外的一切平泛景象突然不见了,一时涌出无数奇丽的山石,山石间掩映着丛丛簇簇的各色林木,一下子就把人的全部感觉收服了。苏东坡随手选了一块小石当作奇物一般欣赏起来,自享自美。此时虽是秋天,但还是炎暑炙人,不时地引来虫叫,引来鸣,时高时低,很容易使人烦操。但苏东坡倾心于去拜见晋朝的文学家、书法家陆机、陆云二位大师,心情说不出的畅快,脚下的步子也快了起来。

小昆山并不高,也不算美,苏东坡去小昆山,纯粹是冲着陆机、陆云这二位大师的英名而去的。他想象得出,既然这二位大师能在小昆山“屏居读书10载”,这里一定有“远村明月”、“萧寺清钟”,文气沛然。

此时,秋的夕阳正在西下,天地间一片静穆。枯寂的山林里布满了红光。苏东坡环顾着这里的景色,山顶上不时地吹来一阵阵凉快的秋风,这秋风是从茫茫田野里卷过来的,苏东坡的身上、心里感到一阵阵地凉快,清静。他不由地感叹道:“诚意、正心、修身……好去处也。”苏东坡的《大学》。

当他走到后山,站在读书台上,西山道口一片通红,那是夕阳的光芒,多好的美景啊!他举头四顾,秋色渐浓,山树山花烂漫。苏东坡坐在当年“二陆”二位先师曾坐过的斑斑驳驳的毛石凳上,细细体会着,静静体悟着,仿佛他自己的学说、思想一下融入到了先师陆机、陆云的博大精深之中,他的艺术生命也仿佛提到了一个新的起点上。

斜阳西沉,四下里淡淡的暮霭开始笼罩起小昆山的周围,他迈着碎步,慢慢地踱着步,脚下坚硬的山石路上落满了厚厚的秋叶,踩上去一片“沙沙沙“的声响,正如他此时的思绪一样,负载着一种激情,负载着一种波澜。和苏东坡一同来的是他的好友佛印,佛印一看苏东坡来了激情,马上吩咐手下备好墨纸,放在读书台上,苏东坡挥笔写下了四个字:”夕阳在山“。

“夕阳在山”,就这么简单的四个字,究竟反映了苏东坡的怎样一种心灵世界呢?我以为,这里的“夕阳在山”既是一种景象,更是折射出了苏东坡对政治的忧患、人生的忧患的一种情怀。

我想,此时的苏东坡站在那座小昆山上,他的文化苦旅的步伐,一定躲不开陆机、陆云二位先师的深深脚印和忧国忧民的思想。

苏东坡那里知道,此时此刻,他挥笔写下的这四个字:”夕阳在山“,抒写了一次永载小昆山史 册的文化符号。这远古的”夕阳“一直在小昆山映照过近千年。小昆山,注定要与这位大文豪进行一次继往开来的壮丽的暂的对话。

那夕阳,涟漪着谁的信仰?那可是苏东坡,时隔着近千的流年,抒发了他那深远的意境。那夕阳不眠不休,从此开始守候在了小昆山。

多少年来,我一直喜看故乡的夕阳,真可谓是情有独钟。在我的眼里,在我的心里,也许是故乡的夕阳很不一般,也许是故乡的夕阳有不一样的美丽,因为故乡的夕阳是由中国著名大文豪苏东坡点缀过的,渲染过的。

正因为“夕阳在山”这千古名句留在了小昆山,才使故乡的夕阳永远通红通红,成了小昆山美好景象的辉映。

(三)

小昆山,山上山下,明丽清和,澄澈厚重,不能不成为小昆山人文明其精神的首选与敬仰。作为小昆山人,明代的文学家、书画家陈继儒也不例外。

我带着一种虔诚,带着一种敬仰,掠过滚滚的历史烟尘,在小昆山这片故

土上一遍遍地走着,走着,坚实的脚步很快踏进了朝思暮想的明代。

不远处的小昆山,山雾连绵,树木耸翠;在山水相接处,有一间老屋坐落在静谧绿草丛林中的小昆山山下(现今地域周家村)。我不难相认,小昆山山下的这间老屋一定是明代文学家和书画家陈继儒的房舍。我远远望去,那一望无际的山园、田野拥围着这座陋而雅的房舍,仿佛是绿野中飘着的一叶绿扁。凉凉的秋风从小昆山上吹过,树叶花叶一片沙沙沙地响,只有那野菊花迎霜傲立,满眼金黄,独有一种别样的自然风流。此时,我的眼前很快浮现出一个高高大大的书生,不难相认,他就是陈继儒。他正悠然地凝视着山下的丛菊摇黄吐蕊,蜂蝶戏舞的美丽景象……

当然,此时呆在这间老屋里的陈继儒早已不是童年时代的他,无忧无虑,天真烂漫,而是有着一种说不清的矛盾、苦闷、愤懑。眼下的小昆山对他来说,也许能以一种特有的精神力量给他的心灵注入了一种意味,而正是这种意味,使他的政治、文化生命有了新的活力。因此不妨说,陈继儒不仅是小昆山自然美的发现者,而且正是小昆山的美才确定和构建了他在文化艺术上的深深造诣。谁也少不了谁。

那年秋季,陈继儒是带着一腔愤懑,一种“心归”来到小昆山的,正准备心甘情愿、实实在在地过上一段人生的隐居生活。相距晋朝文学大师陶渊明辞官归里,过着“躬耕自资”的生活1182年。

时间是公元1587年9月,时年陈继儒29岁。陶渊明39岁隐居。他过起人生的隐居生活要比陶渊明年轻10岁。

据史书记载:“年二十九,忽将儒生衣冠焚弃,隐居小昆山,构二陆祠及草堂数椽,焚香静坐。”可见,他来小昆山当隐士的态度是那样的坚决。

从此,陈继儒把自己的青之光洒在了小昆山,把自己人生中的一段文学艺术上的辉煌留在了故乡的土地上。

陈继儒在小昆山的隐居生活,始终过着非常清贫、艰苦的生活。他在一首诗中说,“经常饿着肚子……”但他从不怨天尤人,总认为这样的日子也能过得去。当他心中感慨万千时,就写出一篇篇悲情文章来。正如《醉古堂剑扫》所记载的,陈继儒的书“始于“醒”,终于“倩”,虽混迹尘中,却高视物外;在对浇漓世风的批判中,透露出哲人式的冷隽,其格言玲珑剔透,短小精美,促人警省,益人心智。”

在明代,象陈继儒这样的文化“山人” (隐士)的代表人物为数不多。这在《明史•隐逸•陈继儒》中他赫然有名,说他“幼颖异,能文章,同郡徐阶特器重之。长为诸生,与董其昌齐名。”

在他一生中,从1571年秋走出小昆山,又从1587年秋回到小昆山,这样的时段,这样的经历,是他念念不忘自己的家园吗?是他“未有迷途”,为自己的短暂人生铸就辉煌?也许都有之。

陈继儒在小昆山这座山下,整正隐居了二十年。他曾经和晋朝时的文学大师陶渊明一样,在破残的家园里喝过闷酒,欣赏过了苍凉的秋景,没有欣闻过什么芬芳的香味,只是一股劲头,一种向往。

然而,二十年的秋景,虽然这里多了一股苍凉,多了一点野性,但他看到了满地金黄。这种金黄是他用自己的艰辛、苦难创作出来的精神财富-----文化艺术上的成果。

据史料记载:他“杜门著述,工诗善文,书法苏、米,兼能绘事,屡奉诏征用,皆以疾辞。擅墨梅、山水,画梅多册页小幅,自然随意,意态萧疏。论画倡导文人画,持南北宗论,重视画家的修养,赞同书画同源。有《梅花册》、《云山卷》等传世。著有《妮古录》、《陈眉公全集》、《小窗幽记》。”这真是书画艺术成果洋洋洒洒装满仓。

(四)

在小昆山这个地方,还可以举出一些著名的文化人来,如夏允彝、雷瑨、朱雯、褚同庆等。恕我就此打住了。

但有一个人不得不要写一下,他就是小昆山的一代“神童“-----夏完淳。他不仅是一个“神童“,而且还是一个民族小英雄。

说来有点神奇,一代“神童“夏完淳诞生在秋天,就义也在秋天,竟是如此的巧合,中间仅仅隔了十六个春夏秋

公元1631年秋,小昆山的一代“神童”------夏完淳来到了这世上。据考证,夏完淳的“血地”是在小昆山,按中国的传统习惯,一个人的“血地”就是出生地,可见夏完淳是小昆山人。

当我望着高高矗立在小昆山的“夏墓“时,我一路追寻着,一直将凝结着同是小昆山人的深深情结,走向远方,惟愿自己的一双脚踏出生命价值的旅途,就此坚实地乘风而去。

我漫漫地在“夏墓”的周围走着,沉思着,体悟着夏完淳活着时的崇高、才情、作为、自豪,和忧国忧民的思想情感,哪怕是短暂一时,哪怕是悲绪满腹,但我能真切地感受到他曾经的辉煌,抹不去的人生价值。于是,我便理解了逝者如春花秋草寂寞轮回的释然。我作为他们的后辈理应对已故的敬仰之人致以无限的怀念和崇高的敬礼。

他“潜心治学,涉猎深广,勤于写作,短翰小词,皆极风致”,实现了夏完淳的一个个人生想,闪耀了“神童”的光辉。这是夏家的一个神奇、也是小昆山的一种欣喜。

此时,夏完淳的高大身影正在我的心中升腾起来……

中国文化史上拥有了他留下的300多篇诗词;传世之作有《南冠草》、《续幸存录》、《玉樊堂集》、《夏内史集》等。正如有识之士所说的那样:夏完淳是一首诗,它用凝重而含蓄的语言,陈述着一个人生的历练、奋斗的过程,诉说着美丽人生的企盼;他的魅力不仅在于那优美的文章,更重要的是它那丰富多彩、博大精深的内涵。善哉!斯言。

就是这样一个了不起的“神童”, 竟是如此的可怜,如此的可悲,如此的可恨,在第十六个年头的一个秋天(1647年,九月十九日),这对夏完淳来说也是最后一个秋天,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秋天!它不再有芬芳,不再有秋香,只有无情的萧杀,残酷的泯灭。夏完淳在南京英雄就业。年仅十六岁。

(五)

在上海松江有九峰十二山,这座小昆山是十二山系列中的一座小小的支脉,究竟凭什么赢得了这么多文化大家的厚爱?

我借着秋景,沿着小昆山慢慢地走着,走着,寻找着它的神奇。

人们不是常说,山不在高,有仙则灵吗,小昆山的神奇体现在哪里呢?

小昆山座落在这片广袤的黑土地上,在它的身旁流淌着一条一泻千里的泖河,日滋润着它,使它养成了一种澄明雅洁、厚重清和、玲珑淡雅的本源。又是小昆山特有的春夏秋冬四季的美丽景色,和风云里的奇异变幻的缘故,那小昆山周围的自然风光深深地吸引了一代又一代人。

我一次次地面对此山此景,总有一种唯有此山可托梦托迹的感觉,我的思绪似随漫漫浮云进入那小昆山的一个个遐想......

小昆山的神奇是由美丽的四季歌给唱响的。当春夏秋冬亲吻这小昆山时,那四时的景色优美而异同,给人带来了一种多姿多态的景象。春风一觉醒来,从广袤的田野上吹起,小昆山上很快被薄薄的轻烟白云给笼罩,灰色的冬装就渐渐地脱去了,万物开始复苏,处处换上了一片嫩绿的新装。夏天说来就到,它悄悄地脱去了淡绿,用墨绿迎来了秋天。此时的小昆山像是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黄,所到之处,一股股秋果的芳香扑面而来,让人陶醉。金黄色淡,秋远飘香……

也许是秋香的诱因,才使小昆山的风云雨雪也变得奇妙变幻起来。当田野里的风起时,小昆山的周围白云出奇的多,时而高高升腾,时而飘忽万里,整座山仿佛镶嵌在白白的棉田里。雨雪交加时,小昆山像一座屏风,把城镇上的高楼大厦、大小村落遮了个严严实实。待到日出日落时,等到雨后天晴时,一片片彩霞在山头铺开,高高挂起,五彩缤纷,好似一幅美丽的山画。尤其是在明媚的春光下,美丽的春光把满坡的朵朵山花开放,吸引了无数的孩童前来相伴,此时的小昆山是花的世界,仿佛是一座天然的花瓶。要是从高高的天空上往下俯视,一定使人觉得小昆山真是一大美丽的奇景。

小昆山躺在大地的怀抱里,安静得让人欣慰。那满山的一片片丛林,从萌芽到嫩绿,从嫩绿到泛黄,充盈着一种富有。从这一点上说,小昆山既博学而安详,正是这样的角色才使那些文化人看到了一种“静美”。

(六)

初秋时节,处处秋意盎然,充满秋景的芬芳。我再次叩访素有“文化底蕴“之誉的小昆山,感受其秋的氛围,试想一定会和那些历史上的小昆山的文化人一样,有一种新的感悟。拾阶而上,洁净的空气倏然间使我感受到了澄明雅洁的妙语禅音。天高气爽、熙攘的人流、鸢尾花的摇曳、鸟儿清唱、古刹钟声,汇集于秋日的娴静淡雅。

依山而上,绽放的花卉与氤氲递进,享受着文气之地的明丽清和。小昆山的明净、澄澈、厚重,成为小昆山人文明其精神的首选与敬仰。寻幽览胜的游人,欣享其小昆山的高洁与柔和。

我在山顶上走着,看着,一次次地感受到小昆山有一种浓浓的宗教氛围。小昆山自南北朝特别是隋唐以后,佛道两教都非常兴盛。眼前的那座有名的九峰寺,就是佛道胜地。九峰寺原名叫泗洲塔院,曾名为“大雄宝殿”、“宝训堂”、“藏经阁”、“水月殿”,位于小昆山之北峰,占地0.2公顷。九峰之名始于元代。元晏铎《九峰行》:“山径从开书屋,九峰旧隐人家。欲辨武陵春色,溪流泛出桃花。曲径沿流上下,苍台白石磷磷。落日惟闻啼鸟,空山更少行人”。民间有“凤厍佘辰薛,机横天马昆”之谚。寺建于南宋乾通元年(1165年)由僧人释心古所建,数百年间香火旺盛。因寺旁有西域僧人僧伽(号“泗洲和尚”)所建的慈雨塔,故名泗洲塔院。

山南的龙山道观,位于山南坡(今小昆山园)入口处,建于明代。建筑三开二进呈前后2埭;后埭略高于前埭,顺坡而建。道观中雕有供“三清”(元始、灵空、太上)。

正是这座小昆山,使佛、道两教在此交汇,才使小昆山在历朝历代拥有了层层叠叠的殿宇楼阁,气象非凡。这对于在小昆山生生息息的文人来说,这样的宗教胜地是他们的漫长人生有了一种精神的皈依点。可以这么说,这鸟儿清唱的小昆山,流淌不息的泖河水,妙语禅音的宗教胜地,使那些小昆山的文化人有了一种畅意适怀,千古余风。

神奇的小昆山,多少年来,一代代智者曾抬头遥想、谛听,发现那儿有一种完全不同于其它地方的美景和悠然的声浪,真正牵连着这些文化大家的生命内层。正是小昆山的这种美景和悠然的声浪,才渐渐引出了人的心境平和、气韵高华的小昆山的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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