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中的暖

房间里是如此的静，我看了会字，停下来时试着回想着，书中有哪句话刚刚好像触动了我，我没做笔记，就这么随意的希望能记起什么，脑子里空空如也，好像不曾来过某些记忆，有一点点美妙的、心意相通的感觉又恍若隔世，是多久深埋的一棵莲子，摇曳在记忆的深处，被点燃，又遥不可及。

头疼的厉害，也就不去思及什么了，透过玻璃窗，能感觉到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正洗刷着尘世的阴霾 ，风是尖利的，有一些肆虐的感觉，像是比秋多了些冷酷，心像是被揪住的，远处的杨树已不再似八月的葱绿，叶子有稀疏感，整个树叶深绿，又或许该叫墨绿，偏褐色，在风中来回摇摆，我能感觉到会有沙沙的声音，像海浪的感觉，这是它们唯一的语言。

坐在三楼的窗口，是看不见树的主干及以下的风景的，也好，如此才有机会更安然于这飘摇的枝叶。

我曾一度憎恨着它们的招摇。十几年前那个漆黑的夜晚，当我惊恐的跳下列车时已没有了方向，我知道不仅仅是迷路这么简单，这是一个荒野，没有一点灯火，泥泞的道路，不知伸向何方，我有轻微夜盲，就算是不夜盲，这样的夜除了耳边那沙沙的杨树在肆无忌惮的一浪一浪的，显摆着空旷，摧毁着一个生命挣扎的欲望，还能有什么呢。

可眼前的杨树呀，我更多的看见得是历经生命的坎坷，尽显沧桑。我不是悲秋的怜人，可我也不是世外的圣人，我和你一样在风雨中飘零，在尘世间摇曳，不过那时我依然是恨你的。我在那条泥泞的路上，摸索着一个接一颗个树的躯干，嗅着地上的泥土的气味，试着寻找一个方向，或许这是我在那时唯一能做的最好的事情了。

突然想起那天的夜不知有没有月光，如若有也被你占尽先机，挡住了光亮，要不我的眼里怎么会失去了颜色？

或许我该感谢你，是因为你的狂妄，才让我狠下心一定要摆脱你，一定要走出你的魔杖，这样我才会不断向前，我才会看见了那个孤独的，却也慈悲的灯光。

我不知道我走了多久，也不知道通向哪个方向，只要我的脚踩着的是泥土，就不会失去希望，是什么让我有勇气挣扎？你应该是一个原因吧。就这样时光在跋涉中流逝，在心底支撑着希望，我看到了有一个窗，微弱的灯光，也在忽明忽暗挣扎，只因今夜风太大。

我已能真实的触摸希望，我看见一个老婆婆佝偻着背在灯光下修补着衣裳，那样的认真，那样的慈祥。

这野地里没什么人家，老婆婆的儿子是护林工，娘俩在这落脚，今夜风大，淮河上带渡的老王怕大风一个人无法驾驭船只，去帮忙，今夜就不归了。

树叶沙沙，一浪一浪，屋里昏黄的煤油灯下，老婆婆一边诅咒着可恶的司机，一边准备下大盆热水帮我泡着脚，冻坏了，真冻坏了，用热粥捂捂手，我这家里就老鼠多点，你别怕，它们不咬人。

我不是柔弱的小草，但我流泪了，我泪流满面，我从不曾知道人间还有这样一种关爱，如冬日的暖阳，击溃了我所有的倔强。我在阳光下安然睡去，直到世界变亮。

不经意的遇见成了心底最暖的画，不经意的遇见是一生最难的忘。不经意的擦肩成了今生的向往，一个微笑，一个怀抱，一个低头，一个转身，一切像是梦，一切又是如此的真切，嘴角的笑意，眉间的清愁，脚底的颠簸，黑暗，光明，善恶，对错，就在一眨眼的工夫。

窗外，风依旧，与这个季节有点不融合，沙沙的杨树叶，在远处，在梦里，身不由己，沧桑飘泊。原来我是幸福的，至少有一盏灯，一个人，一间屋子，容我躯壳，而你只能在风雨中。

如今，手捧杯茶，伫立人世路口，听风划过季节的轴，看雨洗涤尘世的蛊，我的微眉已不再有恐惧，一人一行影，还有一个叫温暖，静听树叶沙沙，慢品人间百途。